第135章 無論她是瘋是傻,我都要她
言隨明顯愣了一下,說:「哥,你說的人是誰?」
傅言算冷聲說道:「很快就到了。」
他給慕笙擦乾淨嘴角,讓傭人把東西收拾下去,便一直在房間里坐著。
言隨跟他彙報著這兩天言家生意的事情,慕笙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空曠的房間。
直到傭人急匆匆的跑上來,說:「大少,外面有個男人說要見您,他說他姓林。」
言隨一愣:「姓林?我們家沒有姓林的生意夥伴吧?」
傅言算卻說:「讓他進來。」
傭人立刻就去了,幾分鐘后,樓下傳來腳步聲,而後上了樓梯,有人敲了敲門,叫他:「傅言算。」
傅言算起身去打開門,看著門外熟悉的臉,竟有幾分恍若隔世的感覺:「林曜。」
也不過是幾個月沒見而已,可林曜好像更滄桑了些,也許是因為連日趕到這裡,面色間帶著疲憊。
他微微頷首,說:「你說笙笙出事了,怎麼了?」
傅言算抿了抿薄唇,說:「進來吧。」
他將門打開,林曜走進來,看見慕笙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眼中閃過欣喜:「笙笙!」
他好久沒見到慕笙了,很想她。
林曜大步走到慕笙身邊,說:「笙笙,是不是傅言算欺負你了?我來了,笙笙。」
可慕笙坐著沒動,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曜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他又試探著叫了一句:「笙笙?」
這下,他徹底確定了。
林曜的眸色瞬間陰沉,他轉頭看著傅言算:「她怎麼了?」
傅言算張了張嘴,不得不再次解釋一遍:「醫生說,是精神分裂症。」
林曜暴怒起身:「傅言算,我把人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把她照顧到瘋了?」
他猛地揮拳砸向傅言算,可傅言算連躲的意思都沒有,現在任何事都比不上他心裡的感覺來的更痛。
言隨倒是眼疾手快的擋住了林曜的拳頭,漂亮的眼睛眯起來:「林先生,再對我大哥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林曜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將人甩開。
他伸手揪住傅言算的衣領,怒道:「你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把她逼到這個地步?」
傅言算被他揪著晃來晃去,卻只能說一句:「我……是我的錯。」
林曜再次揮拳,卻停在了離傅言算臉上一寸的位置,良久,他冷聲說道:「傅言算,我是為了笙笙!」
他猛地鬆手,沒好氣的問:「需要我做什麼?」
傅言算拽了拽領帶,說:「先待在這裡,一步都不要離開,我出去一趟,很快我就會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曜點頭:「我知道了,你去辦你的事。」
傅言算看了慕笙一眼,即便知道慕笙不會理他,還是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輕聲說:「阿笙,我很快回來。」
意料之中的安靜,傅言算轉身離開了房間。
言隨快步跟上,問:「哥,你需要有人保護慕笙,為什麼不讓我來?」
傅言算沒說話,言隨一頓,問:「你還是沒有原諒我,是嗎?你不相信我。」
傅言算看了他一眼,說:「言隨,這個莊園里的人,我都不信。」
「至於你,」他說:「如果是貞姨來要人,你會選阿笙還是你媽?」
言隨張了張嘴,傅言算說:「就是這樣,林曜是這世上除我以外,唯一一個將阿笙放在首位的人,沒有人會比他做的更好。」
他快步走向言老的那棟別墅,原本屬於言老的地位權力現在都落在了傅言算的身上,言青及一干人等都成了傅言算的手下。
言青帶人守在門口,看到傅言算走過來,恭敬頷首:「大少。」
「錦叔在裡面嗎?」傅言算問。
言青點頭:「是,按照您的吩咐,顧先生和顧小姐都在裡面,沒有出來過。」
傅言算大步走了進去,顧錦和顧瑤坐在客廳,顧瑤一臉的慌張,倒是顧錦,滿臉淡定,一如這些年他教育傅言算的那樣,沉穩而矜貴。
看見傅言算進來,顧瑤率先開口:「言算,你為什麼讓人把我和叔叔關在這裡?就算你不喜歡我,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叔叔?」
傅言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原來顧小姐知道我不喜歡你,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顧瑤的眼圈瞬間紅了。
她印象里的傅言算一直是清冷而高貴的,即便對她沒有感情,也只是冷漠了一些。
所以言老病重的那些日子,她天天往傅言算身邊跑,抓緊了機會刷存在感,傅言算也沒有開斥責過她。
可現在,這個手握大權的男人,比以前更加高貴,更加有魅力,卻也將對她的厭惡寫在了臉上。
顧錦抬了抬眼,說:「言算,瑤瑤是你未來的妻子,你要注意你跟她說話的語氣。」
傅言算冷聲說道:「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顧瑤我不會娶,我未來的妻子只有一個人,她叫慕笙。」
「言算!」
傅言算卻無視了顧錦的怒火,抬手招來了言青,說:「備車,把顧小姐從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去,以後沒有我點頭,不許她踏進言家半步。」
言青點頭:「是。」
他走到顧瑤身邊,冷漠而疏離的請示:「顧小姐,請吧。」
顧瑤的眼淚瞬間掉下來:「言算……你真的要這麼絕情?要將我趕出去?」
傅言算卻看都沒再看她,只冷聲說:「言青,帶走。」
「是!」
言青那冷漠的臉,似乎如果顧瑤不配合,言青就當場將人拖出去。
她到底是顧家的小姐,總不能真的在這裡死皮賴臉的拉扯,便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顧瑤離開后,顧錦冷著臉,說道:「言算,你這是什麼意思?」
傅言算拿出那支被他踩裂的針劑,丟在了桌上,冷聲說道:「很巧,我也想知道,錦叔是什麼意思。」
顧錦的臉色絲毫未變,只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傅言算落了座,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有些頭疼。
這幾天慕笙不睡覺,他便也跟著熬著,熬得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他說:「錦叔,這東西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有沒有去過阿笙的公寓,你我也都清楚,我既然找到這裡,你也沒必要跟我打啞謎。」
顧錦淡淡的笑:「到底是我教出來的。」
傅言算輕輕閉了閉眼,說:「錦叔從小疼我,比我母親還要疼我,可如今,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
顧錦冷聲說:「慕笙離開你,才是對你好。」
傅言算的眸中儘是痛意:「錦叔想讓她怎麼離開我?殺了她?」
顧錦定定的看他:「言算,她威脅你的安全,你知道我下得了手。」
傅言算也沒什麼怒火,大約這幾天的精神已經在慕笙那裡消耗殆盡。
他說:「錦叔,我明白的告訴你,阿笙瘋了。」
顧錦一愣:「你說什麼?」
傅言算又說:「她瘋了,你滿意了嗎?」
顧錦的面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她是裝的。」
他又說:「她是慕博濤的女兒,瘋了都是便宜她!」
傅言算終於按不住怒氣,將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怒道:「錦叔,慕博濤是慕博濤,慕笙是慕笙,這是兩碼事!」
「慕博濤已經死了!他做的孽已經還了,慕笙是我的女人,我再說最後一次,無論她是瘋是傻,我都要她!」
顧錦急了:「言算,她是個瘋子!你要一個瘋子做你的妻子,做言家主母,你……」
「是!」傅言算厲聲說道:「所以,錦叔,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再碰她一下,別怪我不念舊情!」
顧錦怒喊:「言算,我是你父親!」
「你不是!」傅言算冷眼看他:「錦叔,我父親是傅家的那個窩囊廢!他死了,我母親也死了,我的外公也死了,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留戀,叫慕笙。」
他突然熄了怒火,眼眸猩紅,出口的話卻輕柔:「錦叔,如果阿笙有任何意外,我絕不獨活。」
「你!」
顧錦被傅言算眼中的決絕嚇到,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一瞬間停跳。
顧錦捂著胸口喘粗氣,不敢相信自己辛苦養育這麼多年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氣氛劍拔弩張,傅言算起身,說:「錦叔願意住在這裡,大可一直住著,你早就是言家的人了。」
他回到自己的別墅,林曜仍在房間,正和慕笙說著話。
「笙笙,你記得我嗎?我是林曜啊,教過你打高爾夫的,笙笙。」
慕笙木木的坐著,沒什麼反應。
傅言算走進來,輕聲叫他:「林曜。」
林曜起身,看著傅言算就不自覺的皺眉:「辦完了?」
傅言算點頭:「嗯,傭人備了飯,先吃飯吧,我讓人把隔壁的卧室收拾了,你住那邊。」
「好。」
按照傅言算的意思,傭人將飯菜都送到了房間里。
言隨也坐在這邊跟著一起吃飯,他好奇的看著慕笙,想知道這個木頭一樣的女孩怎麼吃飯。
傅言算嘗試著餵了一口菜給她,慕笙含在嘴裡,嚼都不肯嚼一下。
傅言算也不意外,又將菜弄出來扔掉。
他換了一碗湯,仍是親自喂她,小口小口的渡給她,強迫她咽下去。
林曜別開了頭,眼眸有些紅,言隨也低著頭不敢說話。
兩人都快吃完了,傅言算才剛剛餵了慕笙半碗湯和半碗清粥。
他端著碗扒拉了兩口飯就放下了,說:「撤了吧。」
言隨嘆了口氣,說:「哥,你吃這麼少怎麼行?」
傅言算擺擺手:「吃不下。」
林曜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你倒了笙笙怎麼辦?吞也得再吞下去半碗,吃了!」
他起身將慕笙抱到沙發邊,說:「你吃你的,笙笙又跑不了。」
傅言算無奈,只能又湊活著吃了幾口,可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這一整天,幾人都在房間里陪著慕笙,言青那邊也彙報過來,顧錦沒走,仍在別墅那邊住著。
下午的時候,傅言算請的精神科專家到了,和慕笙在房間里獨處了半小時之久,才終於走出來。
傅言算和林曜緊張的迎上去,問:「怎麼樣?」
醫生搖搖頭,說:「傅先生,慕小姐的病情不容樂觀,這類精神疾病通常是有發病周期的,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很顯然,慕小姐沒有任何清醒跡象,沒有任何周期性。」
「而且慕小姐不僅拒絕對外交流,甚至拒絕進食,這是很嚴重的,她應當是受過很嚴重的精神衝擊,基本沒有求生意志。」
傅言算的眸子有些紅,問:「有什麼辦法能治療嗎?」
醫生嘆了口氣,說:「一般情況我們都建議藥物治療,這幾天我會定時來給她打針嘗試,也可以帶她接觸一些她熟悉的或者喜歡的事物和環境,再不然……」
「不然什麼?」林曜急著問。
醫生說:「在一些偏激派的醫學界,有人提出過用電擊療法刺激神經,就是華國所說的以毒攻毒,以痛苦刺激痛苦,或許能讓她最起碼錶現出對外界的反應。」
傅言算和林曜異口同聲:「不行!」
慕笙看起來是那樣的虛弱,怎麼可能用電擊治療?
醫生點點頭,說:「暫時就先藥物治療吧,我已經給她用了最好的葯,因為慕小姐拒絕吞咽,所以只能打針。」
傅言算點頭:「好。」
入夜之後,林曜住在了隔壁,傅言算和慕笙睡在一個房間。
他耐心的將她帶到浴室去洗了澡,又幫她換了她常穿的睡衣,才將人抱到床上睡覺。
傅言算在她唇邊吻了吻,輕聲說:「阿笙,晚安。」
慕笙睜著眼睛,傅言算將她的眼皮緩緩閉合,輕聲哄她:「阿笙,睡覺,聽話。」
慕笙兩天不睡覺,傅言算和醫生商量過之後,不得不給了她一針鎮定劑,強迫她睡下去。
現在藥效應該已經起作用了,慕笙的眼皮輕輕的顫了顫,呼吸逐漸均勻。
傅言算擁著慕笙,也許是這幾天太疲憊了,又或者是慕笙就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懷中,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做了個可怕的噩夢,夢裡,慕笙的手腕滲出源源不斷的血液,染紅了地板。
他驚恐的喊她:「阿笙!阿笙!」
可他和慕笙之間好像隔著一堵透明的牆一樣,他拚命的砸牆,拚命的叫喊,卻無法靠近她一分。
他眼睜睜的看著慕笙的血流出來,染紅她雪白的睡裙,臉色一寸寸的蒼白下去。
她對他無力的微笑,輕聲說:「阿言,再見。」
「不!不要!」傅言算猛地驚醒。
他本能的去擁抱身邊的人,可手卻摸到了空。
慕笙不在床上!
傅言算瞬間激起一身冷汗,他猛地坐起來,打開房間的燈,房間空無一人。
「阿笙!」傅言算喊道。
他連鞋都來不及穿,打開門喊道:「林曜!林曜!」
林曜立刻就從房間里出來了,大概是被傅言算驚醒的,眼神茫然,睡眼惺忪:「怎麼了?」
「阿笙不見了,」傅言算說:「我帶人出去找,你把別墅裡面找一遍,每個房間都不要放過!」
林曜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了,人也立刻醒了。
他急忙跑出來挨個門推開找,罵道:「傅言算,人不是跟你住一個房間!你他媽怎麼看的人!」
他又罵:「你們家的房子修這麼多房間要死啊!」
若是平常林曜和他這麼破口大罵,傅言算早就揮了拳頭,可現在他根本顧不得這些。
他帶著人在莊園里找,保鏢和傭人拿著強光手電筒,一寸寸的搜索著那個失蹤的人。
傅言算恍惚覺得,又回到了上一次,慕笙被言隨帶走的情景。
所有人也是這樣,拿著手電筒每日每日的找,恨不得將草坪都翻過來。
可這一次,傅言算知道,不是言隨做的。
不可能有人從他懷中把人帶走,是慕笙自己走的。
又是他的問題!
他以為慕笙對外界毫無反應,這些天甚至沒有自己挪過一步,怎麼可能下床離開房間?
他實在累極了,就睡過去了,該死的他為什麼要睡過去!
言隨和言青都收到了消息,言青是個極合格的管家,匆匆忙忙換好了西裝,有條不紊的布置著工作。
言隨則還穿著自己的睡衣,踢著拖鞋跟在傅言算身邊,打著呵欠找人。
他實在困得不行,揚天打了個呵欠,嘟囔著說:「深更半夜的,慕笙一個人能去哪裡啊?她……」
話音戛然而止,言隨眯了眯眼,輕聲叫他:「哥……大哥……」
傅言算還在找人,問:「怎麼?」
言隨伸手抓住傅言算的衣角,說:「大哥,樓頂……」
傅言算猛地頓住,順著言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夜色中,那白裙的女孩站在樓頂的邊緣,搖搖欲墜。
晚風吹起她的裙擺,她的身體是那樣的單薄脆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將她吹下來似的。
言家家大業大,修建莊園的時候將別墅都修的挑高很高。
傅言算住的那一棟別墅地上有三層,可挑高在那裡擺著,再加上天台和屋頂,足有十五米高。
這個高度,即便跳下來不致死,也必定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