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沒親上
等回到肖家已經八點半了,笮銘直接跟肖獎去了他東邊的屋子。
開燈,拉簾,問他東西在哪,全部準備齊全——
肖獎看著笮銘有條不紊又很自然地忙活著,有一瞬間的沉醉。
很享受。
這個人,真的很細心。
不是,是很貼心。
暖的時候,暖到骨子裡,跟他這個人的冷不矛盾。他的冷,不過是一絲氣質加上環境使然,根本不會妨礙他用自己的方式向外散發著光和熱。
正在愣神兒,手機震動了一下,劃開一看,在那稀碎的液晶屏上彈出來「我老婆zzl」的消息框。
[你事兒完了沒?]
哈嘍比個心:
[完了。你有事?]
我老婆zzl:
[給你發個音頻哈哈哈,我家笮笮又酷又高冷的現場版真聲/無奈娃娃/無奈娃娃/]
哈嘍比個心:
[呵,你讓他知道了,估計就不是你家zz了,是你祖宗]
我老婆zzl:
[嘿,你這是看不起我啊,我惹不起他嗎?]
哈嘍比個心:
[你覺得呢?/高冷/]
我老婆zzl:
[我惹不起,這不還有你嗎?]
哈嘍比個心:
[行了不聊了,別給我發消息了]
我老婆zzl:
[唉,為啥?]
[??]
[圖:疑惑]
手機還在嗡嗡嗡,肖獎翻了翻眼皮。
哈嘍比個心: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他不知道,現在還在車上的彭陽頓時一臉明白。
哦——這麼晚了,還在一起呢,hihihihihi……
「忙人兒啊獎爺。」
笮銘走了過來。
「嗐,不忙,無關緊要的事兒。」
不過這心裡邊——
還有點小期待。雖說這真是不怎麼道德的行為,咳咳咳。
肖獎跟大爺一樣往客廳沙發上一坐,笮銘搬了個小板凳,把碘伏和消炎藥放在茶几上,抽出了棉簽。
「你倒不客氣啊?」
笮銘笑眯眯看著他。
「啊,我客氣什麼,你自願的。」
「嘿——小心你爺爺打擊報復!」
「靠,你誰爺爺?你誰爺爺啊?」說著,這位伸出手就推。
匡幾!
「操,你大爺的。」
笮銘沒留神,直接從板凳後頭仰過去摔了個屁墩兒。
「呵呵呵哈哈哈……」
這位樂得這個燦爛就甭提了!
「還他么笑!我讓你——」
笮銘一咬牙,彈起來按著肖獎的肩膀就把他壓在了沙發上。
「哥,哥,有話好說,有傷呢。」肖獎笑嘻嘻的抬手撥著他的胳膊。
燈光照著,肖獎微眯著的眼睛亮晶晶的,睫毛也很長。標誌,腦海里蹦出來這個詞——這是他見過的最標誌的五官。
笮銘單膝跪在沙發上,突然就俯下了身去。
嘴角的笑意跟水一樣流走了,眼睛里閃過一瞬的晦暗不明,瞳孔里映著這個人的背著光的影子。
那張冷酷又帥氣的臉離他只有不到一拳。
肖獎這心怦猝猝的,沒辦法形容,過了幾秒才發現剛才忘了喘氣,嗆得咳嗽。
微微偏著頭,咳出去的氣還是沾在了笮銘臉上。
他還不動?
「你幹什麼?」
「看你長得好看。」
操!
笮銘心裡邊不重樣的罵了自己十幾遍,抓著他肩頭的手指狠狠收緊,隨即一下子坐起來,抄起了躺在地上的板凳又坐了回去。
王八綠球球的……
我靠!
「還換藥嗎?不用就算了。」
媽的。
他又想起來今天彭陽內所謂的「情不自禁」,那他這算嗎?
還好沒親上。
不過……
前兩天好像是真親了他了。
我了個操!
瘋了嗎……
「換。」
肖獎坐了起來,看上去沒有情緒波動,跟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自己捲起來。」
人在尷尬的時候反倒容易氣勢洶洶。
你都不當回事,我「操心」個鬼!
「嗯。」
這位真沒什麼反感,或者是惱火——
這事算過去了?
嘖……想想不太可能,剛才離得太近了。
我操一根筋。
他從來都是幹了什麼就不後悔,要不剛才盯著他半天就是不起來呢,要不上次抱了人家第二天還不覺得難堪呢——反正做都做了。
笮銘在煩躁尷尬的時候,並沒注意到,沙發上這位手指頭都有點「打結」。
不是「首傷」,就沒那麼麻煩了,肖獎直接把衣服下擺卷到了肋骨的位置,剛好露出了紗布。
「我操,出血了?」笮銘一看,乾巴殷紅的,這血都凝固了,剛才那種煩悶的感覺跑沒了一半,隨即抬眼瞪著他:
「你今天都幹嘛了?」
「沒幹嘛吧……就爬了個山,你這也不讓干那也不讓干,漂移都沒玩。」
嘿——這位還說著挺理直氣壯挺委屈。
「不省心的玩意兒。」
說著,笮銘一點一點地拆他左側小腹上的紗布,無意間瞟了右邊一眼。
「我去,你上次的傷就沒換過葯?」
「換了,前兩天洗澡的……時候……」
媽蛋!
說出去就後悔了。
這位能凍死人的眼神兒直接把他剛才憋心裡的躁動給冰上了,很好。
「咳,哥……」
「你周幾受的傷?」
「周三吧……」肖獎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今天才五天,你告訴我前兩天洗的澡?」
「我……」
「誰讓你洗澡的?」
靠。
合著還賴他?
這又不是他耍賴撒潑非抱著他的時候了!
我他媽出了一身汗,不洗澡臭死?
當然這話他不會說出來,也說不出口。
「這……大春天的,馬上就夏天了,不洗澡就餿了。呃……嘶……」
靠,早知道不說話了。
這位伸手就掐,太他媽殘忍了!
這胳膊上多了一塊紅,估計用不了一會就得紫了。
「你以為你饅頭啊?還餿——了。」
笮銘把舊紗布拆下來,看見那讓藥水泡染著的紫紅色的皮肉,心裡沉了下去。
不好受。看著就疼。
「說真的,你別那麼講究,嫌出汗,稍微擦擦得了。」
「嗯,我就算洗澡也不沖它啊,我又不傻……」
「哥,當我沒說話。」胳膊真他么疼啊。
操,沒想到他獎老大的心理陰影全拜這個傢伙所賜!
笮銘剜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一點一點給他消毒。
「你這幾天別做飯了,也不是必要的,叫外賣得了。」
「嗤,不至於,再者說,我還得給自己做營養粥呢。」
笮銘呼了口氣,沒說話。
「銘哥,我從小都這麼過來的,沒事兒。」
「我嘮叨嗎?」
笮銘抬眼看他。
「呵。有點。」
「嗯,我就這樣兒。」
心裡邊說:你以為我樂意跟你說話。
跟你說話折壽。
低氣壓,跟他離近了就煩躁度撞頂。
「我沒說嫌你嘮叨的意思啊,你可別當真。」這位看他不說話了,趕緊補了一句。
「嗤,至於嗎?」
上好葯,包好了紗布,笮銘習慣性地把東西都收拾了,放回原位。
「銘哥,你怎麼……」
「我怎麼?」笮銘歪著頭看他。
「這麼賢惠啊。」
「我操?」笮銘無奈攤了攤胳膊,「我那叫強迫症。」
「哦。」肖獎笑了笑。
「我回去了。」
「嗯。」
笮銘走到門口,肖獎又補了一句:「晚安。」
唇角勾起,他也回了一句:「Good-night。」
「做個好夢啊銘哥。」
「Have-a-nice-dream。」笮銘轉身看了他一眼,帶好了門。
我操,這英倫腔嗎?
這傢伙說出來,真他媽好聽。
好歹擦了擦,刷牙洗臉清爽清爽后,肖獎側躺在床上,點開了手機。
小丫頭還是會找他聊天,從昨天起,他多了一個妹妹了,一個真實存在的,他不反感的小姑娘。
懶得坐著,肖獎打開手機繪圖軟體,開始做這兩天堆積的訂單。
慣用右手,可他目前只能靠右卧著,太不方便了,不一會這條胳膊就酸了。
算了,明天再說。
呼——
他現在可以……嗯,干點偷偷摸摸的事。
/
「你的東西我不會收的。你跟我互不相欠,以後不用來往了。」笮銘冷冰冰的聲音傳了出來。
「怎麼會不相欠,我欠你一條命啊。」
「嗤,那也成,你既然欠我的,那我說不來往,就不來往,你走吧。」
「做朋友不可以嗎?」唐子韜的聲音里有一絲的慌亂。
「我不喜歡跟你做朋友。」
「為什麼?」
「我不樂意,沒有為什麼。」
另一個聲音激動了起來:「是因為肖獎嗎?」
應該是沉默了一會,笮銘開了口。
「是,也不是。」
「呵,銘哥,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笮銘打斷了他。
「沒有他。我也不會再跟你來往。」
「首先,我不喜歡你這個人,所以不想跟你接觸。」
「銘哥……」唐子韜聲音里透了小心翼翼,「我喜歡你,你知道是嗎?」
不過笮銘沒接他的話。
「再有,我朋友不多,掛心的朋友更是不多,你今天對他很不禮貌,全程那麼個勁兒,你他媽給誰看啊,你今兒還找他去了吧,你找他幹嘛啊!我告訴你,我就是忍著,不願意鬧得太難看,要不你看看你能走出去這個門的。」
笮銘的狠勁兒透著聽筒都涼得瘮人。
「我他媽毒著呢,別惹我,也別惹我朋友,再也不見!」
/
後面,就是大門合上的聲音了,彭陽應該是怕被發現,所以結束了錄音。
已經十點了,舉著手機的手哆嗦了一下肖獎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睡著。
我這是,又窺探他隱私了?
打開NO.之最APP,翻了下評論,有回復,不過是審核中。估摸著,這也是笮銘剛回的。
這兩天破事兒挺多,他應該也是沒時間管小說的事。
而且這些個事兒,全都跟自己有關係。
突然想到什麼,肖獎撥通了彭陽的電話。
一直到斷,那邊也沒接起來。
他想問問彭陽,笮銘的事。
不知道這個人經歷了什麼,不了解他的糟心事,不知道他為什麼哭,為什麼封閉自己的天性。
呵……才認識了——一個禮拜,其實這些不是他該問的,人家的隱私嘛。
正在思想鬥爭ing,電話就回了過來。
肖獎猶豫了一下,接通了,把手機放在耳邊:「喂?」
「嘿,小帥哥,你聲音真好聽。」
「呵,你可真——」
「沒臉沒皮是嗎?」
「浪。」
「嗐,都一樣都一樣,我剛才沖涼去了,什麼事兒,您說。」
肖獎呼了口氣,才開了口:
「你應該知道……」
而那頭沒等他憋出來那句話,突然聲音嚴肅地回答說:「我知道。」
「笮銘的事兒是吧?」
「嗯。」
「肖獎,既然錄音我也給你聽了,就是想過,要不要把他的事告訴你。我覺得,你們朝夕相處,如果你知道了他的情況,應該會更體諒他,所以,我想跟你說。」
「嗯。」
「你知道我微信名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
我老婆zzl——原諒他,往笮銘那想了,畢竟這位剛才還給他發消息:笮笮。
「我女朋友,是笮銘的堂妹,zzl是她名字拼音的首字母。」
「哦。」
「笮銘,其實不是笮家的孩子,他媽媽在他兩歲的時候就死了,他親生爸爸是誰,沒人知道,這是前幾天才發現的。」
肖獎的心沉了一下。
所以,他是被——趕出來了?
「那天,他那個,名義上的爸爸,就——算是猝死吧,工作狂,身體早就不行了。然後,姓唐那個小子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吃了屎了沒地兒吐還是他媽的就是舌頭長,跟笮銘的叔叔……呃,就是,我女朋友的爸爸……」
彭陽沉默了。
他總感覺,跟笮朝露在一起是對笮銘的一種,間接的刺激和傷害,不說出來還好,跟一個陌生人說這個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他跟他說了笮銘給他獻血的事,是不是血型不對,所以,他們把他趕了出來。」肖獎替彭陽說了下去,眼睛裡邊透了寒。
「嗯……你怎麼知道的,是唐子韜跟你說的?」
「他跟我說,笮銘給他獻血,所以他對他很重要。」
「嗤,王八蛋,恩將仇報。」
「他也不是故意的吧……」
「不故意也不行,我操!你沒見過,你知道那些人說的多他媽難聽嗎?」彭陽那邊喊了出來。
「他們在醫院就吵起來了,因為笮銘是A型血,內倆人都是B型,他們就斷定,我笮銘不是笮家親孩子,是野種,是賤女人勾搭野男人做出來的雜種,我他媽當時就想把他帶走,我都忍不了了,更別說笮銘了。」
「後來,後來笮銘還簽了一個什麼玩意兒,去做了公正,操,他媽的,誰稀罕他們家那點錢,不要臉的,逼了個操的!」說著說著,彭陽已經帶了哭腔。
「靠,其實我那時候就跟笮朝露在一起了,是剛想告訴他的時候,後來因為這茬,就一直沒說。」
「嗯。陽哥,你緩緩。」
「我,吭……」那邊直接哭出來了,憋屈,壓抑,不值,憤怒,晃在聽筒里聽的肖獎的心突突的。
更有一點,難受,特別難受。
他長這麼大,真正哭出來的次數,掰著手指頭都數的過來,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傳染,他也想哭了,壓得慌,胸口堵,慌得難受。
過了得有半個小時,那邊是早就不哭了,但這倆人誰也沒掛電話,就這麼冷清清的待著。
彭陽看著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一人,這會什麼力氣也沒了,最後說了一句:「照顧好他,下次我請你吃大餐。」
「嗯。」
電話斷了。
臉有些乾乾的,在微弱流動的空氣里有些發涼,伸手一摸——
哭了?
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眼淚。
興許早就掉了,眼淚自己滑的挺歡快,他都不清楚。
他突然,挺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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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為何沒親上?
作者君目光溫柔:你說呢?小傻汁
親上了,什麼後果??????
俺也不知道,俺也不好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