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求醫不平路

第六章:求醫不平路

安安對著無憂極力的笑起來,想要證明她很好:「我沒事,就是有點暈。你沒事就好。你別哭啊,你哭什麼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男人見兩小孩已經鬆手,只有鋤頭仍然不肯放手,遂對鋤頭吼道:「鬆開!」

鋤頭仍然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樣子:「我不,那是我們的,你鬆開。」

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包裹在我手裡,就是我的,有誰能證明這包袱是你們的?」

鋤頭望向此時破廟內,均已醒來,望著他們拉扯的眾人,眼神乞求。

可饒是他這樣,渴望的望著眾人。竟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更不要說有人能夠出手來,幫幫他們了。是了這些老弱病殘哪裡會有力量能對抗這個壯年期的男人呢?

那人發了狠的說道:「放手,再不放手,我便真的要打死你了。不要逼我!」

這時,廟裡終於有一位大娘,不忍心的開口勸道:「小子啊,積點德吧。都是苦命的人,何苦相互為難呢?你們雙方各退一步。一人一半就好了,這樣大家,不也都好活命嗎?」

鋤頭不甘心的說道:「憑什麼給強盜?那是我們的。」

男人不耐煩的吼道:「你個死老太婆,滾遠點。別跟我說什麼積德不積德的。你在說一句廢話,我便連你一起打。」

大娘見誰也勸不動,只得哀哀的嘆了一口氣,躲得遠遠的。

廟中的老頭半合著眼瞼,自顧自的嘀咕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鋤頭見廟中,眾人皆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今天他怕是,搶不回屬於他們的包裹了。

這也是無憂第一次認識到,弱小者的無可奈何。

想到這裡,無憂終於還是認清了眼前的現實,她發了狠的衝到男人面前,在正要離去的男人身後,用力的扯開了包裹的開口。

一瞬間,包裹內的物品,嘩啦啦的悉數傾瀉而出。

一包裹的餅子和金銀錢財,盡數顯露在眾人面前,咕嚕嚕的滾落了一地。

這錢財一暴露出來,便讓破廟裡的眾人,個個眼紅起來。除了那強包裹的男人,誰也沒有想到,就這麼幾個衣著破爛的小娃娃,身上居然會帶著,這麼多的貴重物品。

一時之間,眾人一擁而上,搶的搶,撿的撿,跑的跑。那男人止不住的搶奪者,堪堪守住了半包裹的金銀飾物。

無憂站在人群中,偷偷的撿起了一枚,滾落在地上的碎銀子,使勁的將它攥緊。這是以她現在的力量,能拿回來的全部了。

別人對她百倍好,她便要對那人千倍好,別人對她百倍壞,她便也要對那人千倍壞。且看他到底能不能守住這些金銀飾物了。

鋤頭見眾人都瘋了死的搶東西,只好忍著疼痛,背起安安,拉著無憂,瘋也似的逃出了這個貪婪之所。

三人出了破廟,左逃又攛,不管不顧的,先是亂跑一通,不一會便找不著北了。

月目暗淡,四野漆黑。

身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荒野之上,讓人幾乎辨不清來時的方向了。

這會冷靜下來,鋤頭才發現,荒郊野外,最可怕的反而不是那些搶東西的人了。而是那些,偶有出沒的野獸。出鋤頭記得,曾經他們那裡,就有野狼叼走小孩的先例。那樣的話,今夜他們怕不是,有可能將要變成野獸口中的糧食了?

好在鋤頭馬上就想到了解決辦法,他這個在鄉摸爬滾打慣了野小子,對爬樹最有經驗了,遂提議道:「這裡太過荒涼,避免得四野內,有野獸出沒,我們就爬上那棵足夠高的大樹吧,那樹枝看起來足夠我們三人,擠一擠了。」

無憂點頭同意,最終三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都上了樹。

無憂靠著鋤頭剛一合眼,就做起了噩夢。夢中的起初,她吃到了很多的美食。那入口肥美異常的魚肉,再沾上點芥末和醬肉,一口下去,鮮的她幾乎要把舌頭吞下去了。一連便吞下了幾大口肉。可是吃著吃著,她便發現她的周身,和她一樣,一起吃東西的幾人,漸漸的,有的開始七竅流血起來,更有甚者全身潰爛。可那些同她一樣吃東西的人,仍是渾然不自知,不停地搶著往嘴裡塞食物。無憂嚇得趕緊放下手中的魚肉,從夢中驚醒。

無憂猛地被驚醒,抬眼便看到了,天上詭異的月目。驚得她再也不敢睡去。

她摸了摸身旁安安的頭:「還好沒有發燒。」安安是替她受的傷,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她。這麼一動,她便發現身旁的鋤頭,睜著一雙精亮的眼睛,毫無睡意。

無憂小聲問道:「怎麼不睡?」

鋤頭學著她的樣子,壓低聲音答道:「睡不著,也怕你們掉下去。安安看起來不是很好,我很擔心,看來她是需要看大夫了。」

這真是雪上加霜!

無憂看了看安安的睡顏,憂愁的嘆了口氣:「等我們到了下一個城鎮,就去找醫館。好在之前,在你的強烈要求下,在我們的裡衣內縫了口袋,藏了一些銀錢。不然現在,我們真的是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鋤頭黯然:「這是我娘教我的,沒想到,出門在外真的起到了作用。」

無憂還記得,那日她打開包裹給鋤頭看的那一刻,鋤頭驚訝的睜大雙眼,直呼他真是撿到寶了。然後便硬逼著她,讓他在她們的裡衣內,縫上了口袋。

鋤頭接著又說:「你知道嗎?那日,我乍然間,看到你穿著那樣的裡衣,就覺得你其實應該是,出生在好人家裡的孩子。說不定父母還是什麼貴族,皇商的。因為我從沒有見過那樣細軟的衣料子。」

無憂不語,只是獃獃的盯著鋤頭出神。或許吧!一說起這個話題,她便像是過了水的青菜一般,蔫不拉幾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也許你說的對,但她們也許已經死在了戰亂中。所以我才會,獨自出現在那裡。」

第二天,天微微亮,三人便急吼吼的上路了。原因無他,只因安安看起來越來越不好了。

卻不想,半路上他們便看見,昨天那個搶他們包裹的人,此時正孤身斜躺在路邊,手中什麼也沒有。看起來像是已經死去多時了。

他們暗暗猜測,是不是有比他更強壯的人殺了他,又搶走了他身上的財物。不過這件事,他們是再也沒有機會證實了。

晌午十分,二人終於帶著安安進了小城,太陽火辣辣的照耀著大地,比太陽更熱辣的是安安的體溫。

小城街道內,過半的商鋪已經關了門。

無憂嘆了一口氣,開始為找醫館犯愁起來:「看來這裡也是能逃的都逃了。」

鋤頭回答:「畢竟雲海國與曜日國交戰,且節節敗退的消息,應該已傳到這裡。搞不好下一刻這裡就會成為下一個戰場,人們自然是能遠離的便都盡量遠離了。」

無憂愁雲密布:「希望能儘快找到醫館吧。」還不待她說完,她的肚子就不爭氣的響起來了。

折騰了大半天,鋤頭也是餓得不行:「餓了吧?」再加上一夜勞累和擔憂,兩人的身體又都受了點傷,都有些吃不消了。

鋤頭心裡盤算了一下身上所剩不多的銀錢:「身上的錢不能亂花,還要留著給安安買葯。還好你昨日拿回一點碎銀子,那有個小店,那我們就買一個饅頭吧?」

能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饅頭無憂也是高興地:「好。」說完二人便愉快的跑向那饅頭店。

鋤頭把背上的安安放在地上,然後在裡衣口袋裡,小心翼翼的掏出買饅頭的錢,把剩下的全部銀錢,又放了回去。他見無憂早已從她自己的里以內掏出了銀錢,便又把他掏出來的放了回去。

無憂迫不及待的地上銀錢:對那賣饅頭的婆婆說道:「婆婆,給我一個,大一點的白面饅頭。」

難得有了生意,賣饅頭的婆婆,笑的慈眉善目的,很是高興:「好好好。給你一個大一點的。」

無憂見婆婆很好說話,就像她打聽道:「婆婆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醫館嗎?」

婆婆不慌不忙的回答:「沿著這條路向下走。就有一個醫館。門上畫著畫的就是。」

拿到饅頭,無憂小心翼翼的掰下來半個收好,然後又將剩下的半個掰成了兩半。「這大半個留給安安,等下她醒來肯定會覺得餓的。我們吃這半個。」

鋤頭重新背好安安,無憂便把他那一半饅頭,喂進鋤頭嘴裡。自己則邊走邊咬她那一半饅頭吃。

就在兩人轉身要離開饅頭店附近的一刻,突如其來撞過來一小老頭。差點將二人都給撞到了。

不等鋤頭出聲,那後背佝僂的小老頭,卻先戾聲喝道「小娃娃,看好路。我這身子骨可不禁撞。撞壞了你可是賠不起的。」

鋤頭被撞的有些生氣。但見是一個腿腳都不利索的老人,顫顫巍巍的好似隨時都會倒下去,便忍住惱火,不與他爭辯。一聲不吭的,拉著正要與老頭理論的無憂,走掉了。

就在鋤頭和無憂二人將注意力全都放在老人身上時,誰都沒注意到,一個年齡與他們相仿的孩子,極快速的接近了他們。

待兩人走遠,老頭的背也不佝僂了,腿腳也一下子利索了。更帶著那小孩健步如飛的離開了現場。

這些,無憂二人是看不到了。二人照著婆婆所指的方向,沿著路一直向下找去。

不多時,二人終於不負所望的,找到了一家稍顯破舊的小醫館。

醫館沒有正經匾額,只在門上懸挂了個寫著字的小木牌,上面寫著「醫藥館」三個字。正如婆婆所說的,門上畫著一個人蔘的圖案。

此時正換無憂吃力的背著安安。

二人推門進入,醫館內有些奇怪,屋內反常的沒有濃重的藥味,反而有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怪味,似灰非灰,似酒非酒。

無憂心中不免疑惑,這裡究竟是不是,那個老婆婆口中說的醫館?

兩人環顧四周,屋中的外間,除了一個大大的葯櫃,便只放有,幾張椅子和一個小桌子,內間卻是落了鎖的。

無憂把安安放在椅子上,向內間的門縫裡看去,裡面似乎是卧室,她揚聲喊道:「有人在嗎?」

鋤頭摸了摸安安的額頭,好像是更熱了。他著急的,向著裡間喊道:「大夫開門,有病人來看病了。」

裡間內,始終沒有回答聲響起,似乎人不在。無憂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壺,茶壺還有餘溫,裡面的的溫水證明,這裡剛剛還有人在。

果然,不一會,一個中年男人,便提著一壺酒和一包花生米回來了。他是店裡的小夥計,藥店的大夫和大夥計,前些天便一起去探親了,現在只留下他一人看店。

他一進屋,便見屋裡坐個三個灰頭土臉的小孩,他有些意外,只覺得,這三人面生的很,看樣子像是外地來的流民,便也不甚在意。

二人見終於有人來了,似是看到了希望,忙異口同聲的說道:「大夫,你快看看她,她發燒了。」

那人心裡卻腹誹著,他一個跑腿看店的夥計,哪裡會看診,充其量就是煎一些尋常的葯罷了,便問道:發熱?」

無憂和鋤頭連忙點頭應是。

那人似是覺得有些不妥,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兩小孩。又見兩小孩,不似大多數路人那般形銷骨立,說不定真有錢。便問道:「有錢看診嗎?」

為了像大夫證明,他們看得起病,兩人趕緊開始掏錢:「有錢,有錢。」並打算把他們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大夫看。

可這一掏,鋤頭和無憂就傻眼了。兩人的裡衣口袋裡,均是空空如也。並且外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都劃破了一個大口子。

鋤頭和無憂驚恐的望向對方:「錢呢?」

一瞬間,對方驚慌失措的臉,均映照在了自己的眼眸中。他們意識到:他們被偷了,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無憂篤定:「一定是那個時候沒的。」

鋤頭咬牙切齒:「一定是,買饅頭時,錢還在的。那個老頭絕對有問題。」

鋤頭急的直轉圈,這可是他們的所有:「王八蛋,別讓我遇見你。」

那男人看了他們兩個一會,確定兩個小孩是真的沒錢后,撇了撇嘴。反正他這裡葯也不全,他也沒有什麼本事救人。又不是開善堂的,還是將他們趕走算了。

那人一不做二不休,不耐煩的拽起尚在椅子中昏迷的安安,直接就往門外丟去:「行了行了,別裝了,沒錢出門右拐直走到底。」他大手一揮,便把他們三人連推帶趕的,轟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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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目囚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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