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
儘管邱雲澤按照原本的計劃抵達了某家餐廳,但坐在餐廳里的他看著外面隱約的雷鳴聲甚是不安。想到不久前似乎沒帶傘的顧從楊,吃了幾口食物的邱雲澤壓抑了好幾次才放棄用餐,準備去找對方,而此時雨已經開始下了。
坐上曼盾安的車,邱雲澤告訴對方他要去的地方,便安靜地看向窗外。先是小雨滴打在窗戶上留下一條條雨絲,帶著斑斑點點的尾巴,然後是沉甸甸的水滴,打得窗戶啪啪直響,很快模糊了整片窗戶。加上車內開著暖氣,透明的窗戶更是朦朦朧朧地襲上白霧。
用手擦了擦窗戶,後座上的邱雲澤透過大片模糊不清的水滴看著陰沉沉的城市,只有霓虹燈在微微發光。等車子抵達目的地時,雨勢急促得厲害。舉著傘,邱雲澤在水汽瀰漫的大廈附近徘徊,他希望顧從楊早已回家,可打電話卻沒人接。
收起無人接聽的電話,邱雲澤站在雨中不由嘆息。伴著時間一點一點走開,人行道上的人群逐漸減少,飛馳而過的轎車不斷濺起水花,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黑色的大傘上,邱雲澤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般。
與此同時,坐在車裡的曼盾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遠處的人,雖然他十分奇怪自家少爺為何不回家而是守在這裡,但他不敢問,畢竟那是對方的私事。只是這麼大的雨,曼盾安不禁有些發愁地想:等會要是濕乎乎地回家,老爺知道,肯定會出事吧。
一想到這裡,作為司機的曼盾安便不安地用拇指一直輕輕擊打著方向盤,焦急地等著邱雲澤回來,然後趕緊回家。
又等了好一會,就在邱雲澤忍不住再次用曼盾安的手機撥打電話時,他終於看到大雨中步履緩慢的顧從楊,對方覺著一把非常好看的紙傘,不知在想什麼似地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挪著。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一把紙傘可以在如此激烈的大雨中安然無事,但邱雲澤更多的注意力落在貌似恍恍惚惚的顧從楊身上。尤其是對方從他面前走過卻什麼都沒發現的時候,邱雲澤不自覺露出詫異的神色,想:她在想什麼這麼專心?
最後還是邱雲澤主動喊的人,不成想顧從楊一轉頭,一看到他便流露出了傷心欲絕的眼神。對上視線的邱雲澤頓時一愣,想到不久前的巷子以及對方的離開,他想:她怎麼了?被人欺負了嗎?
然而還未想完,邱雲澤就瞧見顧從楊扔下紙傘朝他跑來。見狀,邱雲澤趕緊上前,然後不想讓對方淋雨的他便被一把抱住,整個人一瞬間僵住了身體,過了七八秒方才回過神。只是一晃過神,邱雲澤就意識到這個擁抱和他想得不太一樣,首先顧從楊連衝到他懷裡都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而後對方只是緊緊抓住他衣服。
明明,邱雲澤不由露出無奈之色,想: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可即便這樣,帶著水汽的擁抱讓邱雲澤無限接近對方,那麼近的距離,只是一低頭,他就能聞到顧從楊身上的奶香味。
像是寶寶的味道,生出這個念頭的邱雲澤伸出手輕輕搭在顧從楊的衣服上。
那是一場外人看來親密無比的相擁,然而當時人誰都沒伸手真地抱住對方。回憶到這裡,邱雲澤放下一直默默看著的手,忍不住趴在桌上,隨即又有些躁動地起身離開,從教室走到無人的走廊。
昨晚也是這般,他本應該專心致志地完成日程表上的任務,可邱雲澤卻總在分神,總在回想大雨中的擁抱。明明不斷強調不過是擁抱,明明告誡自己沒必要大驚小怪,可邱雲澤還是控制不住地思考,壓抑不住地回想,彷彿反反覆復想上上千遍就能發生點什麼似的,明明什麼都不會發生。
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每一天,邱雲澤的日子都重複著同樣的生活,學習、學習、學習,實踐、實踐、實踐,學習、學習、學習,實踐、實踐、實踐,學習……,無聊,乏味,但必須比誰都出色。然而現在,因為顧從楊的出現,那些學習和實踐中總有一個人在邱雲澤的腦海里溜達,時不時讓他分神。
在學校的時候,不經意之間隨意一瞥就會走神;上課時,可能只是很不相干的一句話就能令他想到對方;休息的間隙,無意地瞅見某一幕便能引發他控不住的猜測;睡覺的時候,偶爾短暫的夢境更讓醒來的他半晌回不過神。
現在,只是一個主動的擁抱,直接殺得他夜不能寐,以至於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他,邱雲澤忍不住用手肘按在鏡子上蒙住眼睛,吐槽自己好差勁。然而,沒想到更差勁的居然是現在,連呆在一個教室都覺得有些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