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有人不知道什麼是紅領巾]

四[有人不知道什麼是紅領巾]

煉獄杏壽郎見過朝日兩次。

第一次是他跟著父親出遠門的時候。在鎮子上相對繁華的那一圈的外圍,花街的打手堵上了一對父女,似乎是想把女兒帶走。正當他們打算停下來看看的時候,附近突然出現了鬼的氣息,他只來得及向那邊的方向瞥一眼就被父親拽著跑走了。

就是那一眨眼的瞬間,像幻覺一樣,他的視野邊緣閃過了那孩子的白髮。

那個鬼並不太強,在身為柱的煉獄槙壽郎手下一刀都沒扛過,等到鬼被解決煉獄杏壽郎回去的時候,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人了,他在離那兒大概三四條街的地方找到了他們。

——果然不是幻覺,那孩子背對著他彎著腰喘氣,她旁邊的那對父女喘的比她更厲害,整個地癱在牆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向她道謝。

煉獄父子只趕上最後一段。

「敢問恩人的名字是——?」

而那孩子像是突然愣住了,摸著後腦勺想了好半天:「我也不太清楚誒……」

煉獄杏壽郎看到她髒兮兮的側臉,彎起嘴角時露出的虎牙尖尖,和一半清澈又茫然的金色眼瞳。

「你可以叫我紅領巾。」她這麼說。

紅領巾?

於是再次見到那孩子的時候他就大聲地叫出了她那有點奇怪的名字。

把她嚇得扭頭就跑。

那是在他剛剛通過選拔加入鬼殺隊,還沒有執行過幾個任務的時候,鎹鴉送來的消息顯示附近的一個村子總是丟小孩,他順著鬼的氣息一路追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在半山腰上發現了丟失的大部分孩子。

……全都被雜七雜八的布條綁著吊在樹上,嘴裡還塞著他們各自的鞋。

在這附近鬼的氣息變得很淡。少年獵鬼人跳到樹上去挑了一個看起來最鎮定的小孩給他把鞋□□,摸摸這孩子害怕又委屈的頭,把他安撫下來,然後順著他指的方向,找到了被鬼攆的雞飛狗跳的白髮小女孩。

朝日完全已經是強弩之末,都快被那鬼給追跪下了。那個鬼宛如一隻倉鼠,儘管山洞裡屯了好幾個小孩做存糧,但出門回來碰上她的時候還是一眼就看中了,在甚至都不知道她偷他的小孩的情況下就追著她跑了這老遠,身後那兩把刀長的要命,不僅需要時間□□,還每每在她鑽洞的時候就要絆她一跤,她在林子里連滾帶爬,臉都腫了一圈才找到機會把刀□□勉強做個格擋。

然後一道火光,鬼頭就沒了。

叫紅領巾的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看地上逐漸風化的鬼,又看看收刀入鞘的煉獄杏壽郎,咬了咬腮幫子。

「請問您是哪裡的神仙?」

「呦!紅領巾少女!」

「?」

「?」

兩個人同時閉上嘴。

「對不起您認錯人了壞事不是我乾的打擾了告辭!」朝日蹦起來就跑。

那時候她跑的還遠不如現在快,煉獄杏壽郎抓她易如反掌,在意識到跑不過之後,直到被拎去紫藤之家,小姑娘都乖的像個鵪鶉,對他提出的問題有問必答。

明明這個人自己看起來也不大,但他一身正氣地坐在那,宛如實質般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朝日身上,用他清澈明朗中氣十足的聲音大聲問她話時,她就有一股莫名的衝動想要挺胸抬頭立正站直,以飽滿的精神面貌大聲回答他的問題。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快問快答。

「為什麼要把他們綁起來!」

「他們到處亂跑讓鬼看到就糟了大哥!!」

「為什麼把鞋塞進他們嘴裡!」

「他們哭的太吵了大哥!!」

「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大哥!!」

「下次不要晚上一個人跑出來了!很危險!」

「要不是被召喚了我也不——」

聲音戛然而止。小姑娘後知後覺地捂住嘴,眨巴著眼睛看了看他。

煉獄杏壽郎依舊是他神采奕奕滿臉正氣的樣子,只是怎麼看都帶了一點狡黠的意味,少年微笑著歪頭,毛茸茸的發尾無辜地顫了一顫:「嗯?」

「……我招,我招還不行么!!」

「好孩子!」

「嘖。」

可能是潛意識裡覺得長成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把她送去切片研究,朝日頭一回和別人講了她的倒霉經歷,並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反應。

煉獄杏壽郎請她吃了飯,掏了幾乎身上所有的錢給她,給她詳細地講了鬼的事情,還教了她怎麼通過調整呼吸保護自己,甚至還給她起了名字。

「朝日。」橙發少年被朝陽映照的火紅髮尾暖的驚人,彷彿下一刻就會燃燒起來,他拍著她的肩膀,好像只要太陽升起來就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值得擔心了一樣:「叫朝日吧!」

「能叫煉獄朝日嗎?」朝日眼巴巴地看著他:「你的姓好酷炫。」

「哈哈哈也不是不行,」他撐著下巴思考了一下:「但是我覺得姓氏這麼重要的東西應該等你長大了憑自己的意志來決定!」

「哦……」

「哈哈哈別這麼沮喪嘛朝日少女,跟著我吧,我會幫你找到辦法的!」

朝日懷著小弟終於找到了大哥的快樂心情度過了吃飽穿暖的兩天,完全沒有想到快樂的時光會那麼短暫,她只是平常地拉開了拉門想要和新大哥道個早安,就眨眼間重新變回了孤身一人。

再也沒有再見過。

朝日在暖洋洋中醒來,感覺到了一點難過。

但是在發現沒換地方之後她很快就高興起來了,鱗瀧先生住的地方是一間複式小木屋,雖然裝修很樸素,但是在遮風擋雨方面的性能簡直一流,他的弟子真菰分了一半房間給她,不用風餐露宿的感覺過於美妙。

昨天回來的時候她實在太累,還沒有講了兩句話就睡過去了,後來的事情都是這個叫真菰的姐姐給她說的。

鱗瀧先生收養的孩子不少,除了錆兔,富岡和真菰之外還有兩個比朝日小的弟弟禾井和林太郎,所以新來了一個女孩真菰特別高興。這是一個黑髮碧眸,安安靜靜的小姑娘,是朝日發誓她這麼些年除了紫藤之家的老婆婆之外對她最溫柔的女性。

愛了!

而真菰這個時候很驚訝。

事實是不僅是她,包括兩個年紀還小的孩子在內,甚至鱗瀧左近次都很驚訝,連富岡的眼睛都瞪圓了。

因為剛見到的時候這孩子髒的像從土裡剛刨出來,錆兔都沒怎麼關注過朝日的長相,以至於他現在怔了一下,險些沒認出她是誰。

現在看來,臟成那樣是很有必要的。

——這孩子,長的實在是太顯眼了。

幾乎及腰的雪白長發還帶著一點濕氣,小姑娘連眼睫毛都是雪一樣的顏色,襯得眼睛里的金色更淺,朱紅的兩道紋路從眼下一直延伸到眼尾,明明被過分乾淨的色彩襯得艷麗無比,卻又無端地肅穆,讓看到她的每一個人都短暫地失去言語。

朝日和他們茫然對視,有點拿不準自己是不是長成了什麼大逆不道的樣子。

過了一會富岡義勇動了,他噔噔噔跑進他和錆兔的房間,拿了一個消災面具出來,放在朝日旁邊比劃了比劃。

「好像。」他喃喃道。

朝日:「……」

迎著他困惑的目光,朝日解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但不是畫上去的。」

眼看著他換了一種困惑,她頓了一下,露出一種類似吃多了芥末的表情,艱難地補充道:「我應該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吧?」

兩個小孩子禾井和林太郎動作整齊地抖了抖。

真菰:「噗——」

最後還是鱗瀧先生為朝日解了圍,老人摸了摸她的頭,讓真菰帶著她去吃早飯。

早飯是兩個烤紅薯,粗糙又甜蜜的味道熱乎乎地順著食道滑進胃裡,很好地撫慰了朝日連日來餓到罷工的胃,她快樂地癱在桌子後面,覺得這鬼世界總算還有一點良心。

鱗瀧左近次拒絕了朝日幹活抵飯的請求,老人輕柔卻不容置疑地把她撥到一邊示意她先養傷,並在她坐立不安想要爭取一下的時候又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頭。

「跟我來。」

然後朝日就收到了她這麼些天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是大哥啊!!!!!

居然還記得她!!!!

隔著這老遠都要拜託鱗瀧先生照顧她!!!

鱗瀧左近次幾乎是立刻就看到這小姑娘高興起來了,她似乎是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嚴肅,但眼睛還是一點一點彎成兩輪閃閃發光的小月亮,彷彿身上動不動就崩開的傷口和無家可歸的境地加起來都不能抵過曾經照顧過她的人還記得她的快樂。

這孩子的事他早已經聽錆兔說過,主公大人的信上也大致講了她的情況,但是在親眼見到的時候,即使是他都驚訝於這孩子的生命力。

在這個世道,小孩子生命力頑強一點是好事。

「你做的很好,安心留下吧,等傷好了再活動也不遲。」

「嗯,謝謝鱗瀧先生!」

還是個小孩子。

老人目送著小姑娘一瘸一拐地蹦出屋子,把主公的信收回懷裡,對著窗邊的陽光拿起杯子。

碧綠的茶葉梗靜靜地豎在水中。

※※※※※※※※※※※※※※※※※※※※

大正秘密傳聞:

很多年以後,和朝日玩快問快答還是煉獄杏壽郎最喜歡的休閑活動。

「真的很可愛。」他微笑道。

很多年以後,和煉獄杏壽郎玩快問快答還是朝日最發愁的休閑活動。

「就是太可愛了。」她嘆氣。

我寫著寫著就想和大哥結婚。

我思考了一下,有一郎還是有點困難orz,主要是我不太拿得准不失憶的無一郎是什麼狀態,所以讓我再想想吧。目前在名單上的是兔子師兄,蝴蝶姐姐和善逸家的老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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