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有主公招到了新隊員]
氣氛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少年主公和小女孩彷彿一瞬間都對廊下的花枝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專心致志地盯著那些粉色白色半透明的柔嫩花瓣。
直到半刻鐘過去,產屋敷耀哉才聽到小女孩開口。
「……我能不上交嗎?」她這麼直接問了。
朝日把刀攏起來抓著背在身後,太刀對她來說太長了,這個姿勢在站著的時候勉強還可以奏效,一旦坐下來,就根本什麼也遮不住。
但是她努力的樣子有一種百折不撓的,苦哈哈的真誠,產屋敷耀哉又一次被逗笑了,他少見地直接笑出了聲,這位黑髮的主公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明顯已經不在地板上,隨時準備移動的重心:「事實上,朝日現在還肯坐在這裡,我已經很驚訝了。」
啊,又是釣魚執法。
「其實我本來有很多想法,但是直覺告訴我你只要打一個響指,可能就立馬會有十個壯漢衝進來用呼吸法給我一頓社會毒打。」朝日嘆了口氣坐回去。
「然後我就冷靜了。」
「噗。」
朝日已經習慣這些人從她身上尋找快樂,她默默地抓緊自己的刀,裝作沒看到這個人借喝茶的動作把袖子擋到臉前調整表情。
「咳,十個太多了,五個可以有。」說這種可怕的話的時候,就不要笑了吧!!
「那麼朝日有回憶起一點過去的事嗎?」在小姑娘炸毛之前,產屋敷耀哉及時轉開了話題:「如果真的是神社裡的那一把髭切的話,順著這一條說不定可以查到你的身世。」
朝日看著他殘餘了一點笑意,在陽光下顯得通透無比的淺紫眼珠,猶豫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鬼殺隊為什麼會關心我這檔子事,但是查這個大概是白費功夫吧。」
「為什麼這麼說?」
「我覺得我……呃,」她慢吞吞地開口:「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雙沉靜的紫眼睛唰一下子睜大了。
這就很稀奇,朝日也睜大眼睛看他。
「有什麼依據嗎?」他的聲調提高了一點,朝日現在開始害怕他反悔把她弄去切片了。
朝日驚了:「你們這麼相信我嗎?」
產屋敷耀哉微笑著對她比了個五。
「對不起。」她光速認慫。
「我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算依據,我雖然不記得包括名字在內的很多事情,但腦子裡偶爾會有一些別的東西突然出現。」
「比如?」
「比如您認識伏地魔嗎?」
鬼殺隊的少年主公看起來十分迷茫,他搖了搖頭。
「在我印象里他應該是本家喻戶曉的文學作品里的大反派,沒有鼻子,窮凶極惡,誰都不能提他的名字。」
「他真的很有名!」朝日滿懷希望地看他:「你對這樣的人有印象嗎!」
作為鬼殺隊世世代代的引路人,產屋敷一族的教育程度是毫無疑問的,十五六歲的主公迎著小姑娘放光的眼睛,幾乎要開始懷疑自己了。
「真的沒有。」他遺憾地說:「就不能提到名字這一點,我們的敵人鬼舞辻無慘似乎符合條件,但迄今為止沒有任何情報表明他沒有鼻子……」
「其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有鼻子,但是電視里看起來他好像沒有——」
「電視?」
「……對哦。」朝日茫然地停下來,那種腦子被吃掉了似的感覺又來了:「那是什麼來著?」
她眨了眨眼睛,然後飛快地退後了一段距離。
「你說過不切片的。」小女孩警惕地說。
產屋敷幾乎要嘆氣了:「我們真的不是什麼壞人。」
朝日點頭:「嗯嗯嗯。」
「……不如說既然這麼擔心的話,為什麼還選擇告訴我這些?」
當然是希望以後萬一犯事撞在你們手裡了,看在我今天這麼誠實的份上,鬼殺隊能對我網開一面啊。
「因為我是個老實孩子。」她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產屋敷耀哉:「……」
「好吧,那好孩子朝日在這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他看起來完全忘了刀的事,簡直正中朝日下懷,她非常配合:「鱗瀧先生說我可以在他們家一直住著,但我覺得應該沒有這樣的好事……」
召喚可能會遲到,但大概不會缺席。
「所以。」她嘆口氣:「還是先想辦法活下來吧。」
「如果能一直活著呢?」
唉,活著就已經夠難了啊。
「那就想辦法找到那個把我害成這樣的混蛋,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鬼殺隊的少年主公放下杯子,再一次認真地看了看這個被自己的隊員們提了又提的孩子。
小女孩在朱紅紋路映襯下的淺金雙眸又亮又冷,明明還只有這麼一點點大,被看不見的詛咒趕得東逃西竄,以至於像只受驚的兔子,都沒辦法好好地坐下來喝杯茶,但在講出這樣的話時,卻有一種奇異的輕描淡寫。
——確實是杏壽郎會中意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好,那在你成功之前。」
一種不祥的預感擊中了朝日。
產屋敷耀哉微笑著伸出手:「考慮來鬼殺隊嗎?」
「?」
滿心歡喜以為逃過了坐牢和賠錢的朝日完全沒有想到這種審訊變成面試的進展,朝日抓緊了自己的刀,思考該用怎麼樣的語氣回絕會比較委婉一點。
「可,可以不來嗎?」她試探。
「光是被迫遇到的那些鬼就夠我受的了,我不能想象我居然有一天要主動去找他們。」
「能力是會增長的,朝日。鬼殺隊的隊員等級從最初級的[癸]一直到[柱],每一個隊員都是鬼殺隊珍貴的一員,我們不會讓剛拿刀的孩子去殺十二鬼月,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雖然並不知道什麼是十二鬼月,但朝日想了想藤襲山那玩意,不是很相信他的話。
「而且如果一直沒辦法找到長期的工作,就算不面對鬼的威脅,到了外面去也會存在餓死的風險吧?」
看到朝日聽到找工作活像中了一箭的表情,黑髮少年把指尖交疊在一起,露出一個笑容。
「朝日現在的情況,就算是被逼迫著不得不殺了很多鬼,也拿不到報酬吧?」
「……」女孩的動作停下來:「鬼殺隊是按殺鬼多少拿提成的嗎?」
和朝日一樣,產屋敷耀哉略過了他聽不懂的話:「鬼殺隊的每一級的每個隊員每個月都有固定的補貼發放,在這個基礎上,根據斬殺鬼的數目和任務的難度來決定追加的報酬和隊員等級的晉陞。」他的身體不好,說話又輕又低柔,在這種時候聽起來宛如惡魔低語。
「這個固定補貼……有多少?」
產屋敷平靜地比了一個數。
!你們這麼有錢的嗎?!
迎著女孩震驚的目光,黑髮的少年主公開始加碼。
「除了錢上的補貼,鬼殺隊的隊員每季還有固定的隊服發放,以及免費的日輪刀保養。」
對視的目光移開了。
「受過隊員們照顧的人家會在門口紋上紫藤花,這些人家遍布整個日本,只要看到紫藤花的屋子就可以免費住下來休息。」
抓著刀的手指開始顫抖了。
「連三餐都會提供哦。」
!!
「還有,朝日因為詛咒的緣故經常和朋友失散很煩惱吧?不光是杏壽郎,鱗瀧先生家的孩子,真菰和錆兔他們,一旦成為正式隊員也很難聯繫到吧?」紫眸的惡魔微笑著:「鬼殺隊的鎹鴉是只要認了主人,就怎麼樣都能找到她的優秀的孩子呢。」
「我能問一下,」朝日終於忍不住了:「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招我嗎?」
「這是每一個隊員都會有的基本待遇。如果你要問的是我為什麼要邀請你……」
從錯綜複雜的未來中抓住轉瞬即逝的靈光,帶領鬼殺隊在艱難險阻中開闢出向前的道路,這是產屋敷一族代代相傳的直覺。
「朝日通過最終選拔了吧?」他眨眨眼睛。
「……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正常的惡鬼滅殺,如果在外途中遇到了與鬼舞辻無慘及其十二鬼月相關的情報,通過鎹鴉轉遞給我。」
「那如果我在任務途中突然被傳送走了呢?」
「考慮到這方面的問題,會盡量給你搭配經驗豐富的前輩,或者分配壓力不大的多人任務。」
那我會被隊友打死吧。
「那單人情況呢?」
這孩子是真的很謹慎。
「在聯繫上你之前,隊里會派新的隊員過去,只是那部分的報酬你可能就拿不到了。」
這條款聽起來很寬容啊,朝日沉思:「只是報酬拿不到,不會有處分之類的嗎?」
「……朝日,」黑髮少年停下來,有點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我看起來真的很像個壞人嗎?」
「……希望以後這句話也能算數吧。」女孩嘆了口氣。
產屋敷耀哉收斂了笑意。
在這樣的天氣里陽光移動的很快,幾乎是一陣風的時間走廊的一半便暗了下去。
和服的袖口上還停留著細碎的金色,小女孩閃爍的眸光就落在了陰影里。「你真的覺得,這種像移動拉麵攤里抽獎一樣的召喚,會在選擇對象的時候,有什麼善惡的傾向嗎?」
「當然不。」對於她似乎充滿惡意的提問,產屋敷耀哉乾脆利落地做出了回答:「但作為一個人,我們自己是可以決定自己為善還是作惡的。」
「朝日自己是怎麼想的?杏壽郎遇到你的那時候,朝日需要救的只有一個孩子吧,為什麼把剩下的那些也一起偷走藏起來了呢?」
心臟在這時候重重地跳動了一下,一片空白的記憶深處,有什麼人含著笑意的澄金眼瞳一閃而過。
唉,簡直跟養了個閨女一樣。他絮絮叨叨地抱怨道,以後你一個人了,也要給我好好加油啊。
朝日抬起頭來:「……我的立場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要活下去。」
這個八九歲大的孩子既不羞愧也不害怕,她把自己的顧慮和底線明明白白地攤開,像她此刻清澈見底的瞳仁一樣完完全全地暴露給他,上面清楚的寫著——即使是這樣,你依然堅持要我加入你們嗎?
於是年輕的主公向她伸出手:「嗯,我明白了。」
——請交給我吧。
「好。」白髮金眼的孩子拿起她的刀,輕巧地跳下走廊,來到陽光下。
半跪著的女孩抬起頭來,碎光落在她雪白的睫毛上。
「我是您的劍士了。」
「……」春湖一樣的紫眸驚訝地彎了一彎,少年蒼白的手頓了頓,落在女孩毛絨絨的頭頂,產屋敷耀哉又一次笑了:「好。」
「那我的劍士一會要帶走她喜歡的小點心嗎?」
在他身後,白髮的和服美人微笑著對朝日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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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年主公,我這裡私設比成年版要活潑一點。並且失明什麼的還沒開始,只是身體比較弱。
哇鱷魚老師這漫畫進展,我震驚。
我好難,當我過年那時候忐忑地等offer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還得考慮敢不敢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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