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命犯孤星,流年不利。

長時間沒有運動的四肢因為主人的強行使用帶來鋪天蓋地的酸痛,黑髮青年有氣無力地開口:「鬆手。」

敏銳察覺到對方言語間的重重鼻音,高大男人循聲低頭,詫異地看到青年正在面無表情地掉眼淚。

也是到了這時他才發現,對方那蒼白到足以看清血管的手背上面,還殘留著一片因輸液而帶來的青腫。

「握夠了嗎?」發覺男人傻了一樣地抓著自己不肯放開,沈裴抬眼,特別想看看對方是哪個二貨。

然而等他真正看清男人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時,沈裴難得感到一絲驚訝:【江奕?】

票房保證、三料影帝、國民男神……雖然沈裴這一世並沒有演戲的經歷,但他確確實實為對方唱過許多次ED和OST。

早就聽說江奕江影帝是個一年365天有360天都泡在劇組的工作狂,沈裴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到對方。

至於之前從未和青年有過交集的江奕,則是覺得對方聲音有些耳熟。

——他平時本就習慣欣賞沒有填詞的純音樂,所以哪怕是自己電影的片尾插曲,江奕也很少會去關注。

「抱歉,」依言放開青年細到彷彿隨時都能被他折斷的左腕,男人望著對方哭紅的眼睛,莫名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更何況旺財它可能還會咬你。」

話音未落,剛剛還因主人出現而停在原地的純血二哈當即上前兩步,非常狗腿地在青年腿邊轉了一圈。

其姿態之溫順、動作之諂媚,完全看不出一點要咬人的樣子。

光速打臉的江影帝:……

明明先前被他帶到劇組時還垂著尾巴橫得要死,怎麼這會兒真需要對方逞凶了,某條傻狗就開始犯蠢。

「裴哥,裴哥,」早就知道青年異於常人的痛覺感知,楊正偷偷遞給對方一張紙巾,壓著嗓子用氣音提點,「這位是江奕,江影帝。」

假裝沒有聽到那名年輕助理的竊竊私語,江奕想著那個「裴」字,隱約猜出了黑髮青年的身份。

圈內姓名帶「pei」的藝人實在不多,能被尊稱一聲裴哥又在住院的,也就只有被網友譽為歌神的沈裴一個。

早先遠遠見過對方几次都隔著多到誇張的保鏢,看不慣如此浮誇做派的江奕,自然也沒心情去和沈裴攀談。

萬萬沒想到私下裡的歌神還是個嬌嬌軟軟的哭包,他俯身將先前被掙脫的牽引繩給狗子帶好,拉著旺財便想離開。

生怕自家老闆剛一睜眼就得罪江奕這尊大神,楊正急急忙忙地追上前去:「江影帝、江前輩,我家裴哥在病床上躺了幾個月,腦子難免有點不清醒……要是有什麼表現奇怪的地方,還請您多體諒包涵。」

和0049一起偷聽的沈裴:???

說誰腦子不清醒呢?

他要扣楊助理工資!

順勢回頭瞥了一眼倚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江奕想起網上那些關於沈裴心虛退圈的傳言,突然覺得對方有點可憐。

躲著養病還要被潑髒水,看來啟星娛樂是鐵了心要榨乾這枚棄子的價值。

眼見青年身邊只剩下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助理,江奕好脾氣地頷首,明確示意自己沒心情去欺負一個哭包。

頭一次和國民男神私下搭話,楊正樂顛顛地跑回沈裴身邊:「裴哥裴哥,江影帝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黑髮青年笑笑,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一直都有養狗嗎?」

「你是說旺財?應該是最近幾年才養的吧?」第一次發現自家老闆還會關注其他同行的八卦,楊正撓頭,又回憶了一會兒才肯定道,「應該就是這兩年沒錯,旺財這個名字還是粉絲在微博投票選的。」

誤以為對方也想養只寵物以作安慰,他積極地提議:「裴哥也想養條哈士奇嗎?我倒是有個朋友在做寵物生意。」

失去痛覺屏蔽的身體難受得要命,沈裴搖頭看了看手上的針孔,表示自己再曬一會兒太陽就回去。

儘管小金庫里的積分還算充裕,可為了能夠重新適應這具身體回到舞台,他還是要忍痛做出一些努力。

比如塑形、比如復健……

比如管理淚腺。

因為打戲過多導致肩部舊傷複發,前不久才結束電影拍攝的江奕難得老實呆在醫院休養,還順帶給旺財做了個檢查。

天天都能在傍晚遛狗時看到出來曬太陽的青年,一來二去,他也對這個勉強算是自己病友的沈裴眼熟起來。

許是因為本職工作是演員的緣故,江奕總會不由自主地觀察他人,更能注意到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比如說沈裴,在他眼裡就是個距離感十足的玻璃娃娃——

從來不讓陪同的助理或是護工近身、走路也是靠新換的電動輪椅,就連出門晒晒太陽,對方都要選擇日光最柔和的傍晚,偶爾還要配上一把遮陽的傘。

江奕覺得這人有點毛病。

除開自家總愛往對方身邊湊的旺財,黑髮青年總是獨自呆著,彷彿和整個世界都隔著一堵無形的高牆。

所以當他發現某條狗子又一臉興奮地東聞西聞在走廊里撒歡時,江奕就知道,自己馬上會和沈裴碰面。

虧的這家私立醫療機構本來就主打療養院的體驗,否則以某條蠢狗的折騰勁兒,他肯定要把對方留在家裡。

貼著膏藥的肩膀尚未痊癒,鬆鬆扯住牽引繩的江奕跟著旺財的腳步,一眼就透過虛掩的門看到了康復中心裡的青年。

沒有醫護人員指導、也沒有助理陪伴,黑髮青年依舊像往常那樣獨來獨往,沉默得讓人感到無趣。

他的身量很高,眉眼也不是那種近來流行的雌雄莫辯,再加上因為先前那場大病瘦得可憐,哪怕明知青年還在病中,那過分筆直的脊背也只能讓人聯想到寧折不彎的劍。

縱然對方的雙手還有些滑稽地扶著兩側欄杆,但常年泡在劇組裡的江奕卻能看出,青年的骨相落在鏡頭裡會有多美。

莫名覺得對方有種非常適合演文藝片的獨特氣質,江奕正要牽著旺財離開,下一秒就見到青年重重地摔倒在地。

蹲在門口的狗子嚇了一跳,卻還是乖巧地沒有出聲。

可還沒等回過神來的江奕去扶對方,黑髮青年就已經習以為常地起身,抬手去擦洶湧而出的眼淚。

像是在和冥冥中看不見的東西較勁一般,他面無表情地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兇巴巴地重複著三個字——

不許哭。

然而這招顯然沒什麼大用,饒是青年眼神兇狠如獵豹,最終也還是哭成了一隻髒了臉的花貓。

江奕沒忍住笑開。

要是能把這一幕拍成小視頻發到網上,他保證那些覺得青年目下無塵的網友,都會變得母愛泛濫。

知道自己現在進去只會讓對方尷尬,江奕搖搖頭轉身,想著下次見面或許可以提醒青年換個角度公關。

然而世事無常,直到被經紀人的奪命連環call催得提前出院,他都沒能再偶然地和沈裴碰面。

等挑選好新劇本的江奕重新見到青年那張冷淡卻極其上相的臉,時間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個月。

彼時正值八月夏日炎炎,遠離人群的黑髮青年撐著把傘站在樹下,光潔飽滿的額頭不見一絲薄汗。

陪著導演看了一上午試鏡的煩躁心情瞬間變得平靜,江奕也不知道自己搭錯了哪根弦,突然就想站到對方身邊涼快涼快。

但還沒等難得主動的江影帝走出拐角,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就搶在了他前面。

「沈前輩。」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一部文藝電影的試鏡現場見到對方,蘇樂眼露驚訝,掛著笑容走了過去。

近來接連靠著翻唱對方的歌曲上了幾次熱搜,如今親眼見到正主,他臉上卻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

誰叫隸屬啟星娛樂的藝人都知道,沈裴的嗓子已經廢了,就算僥倖從昏迷中醒來也翻不起什麼水花。

更別提對方身上還背著一堆洗都洗不掉的黑料,就算沈裴願意公開診斷證明,他也無法證明之前不是假唱。

正是因為很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蘇樂才會接受公司的提議,選擇踩在前人肩膀上進軍歌壇。

風水輪流轉,想起自己出道時被指責碰瓷沈裴的言論,蘇樂心中快意,明知對方不善言談,卻還是故意湊了上去。

周身縈繞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懶散,沈裴半抬不抬地垂著眼皮,根本就沒有和對方搭話的意思。

蘇樂不依不饒:「您也是來試唱這部《逐光》的片尾曲嗎?大病初癒就急著工作,沈前輩您可真是敬業。」

「不過我記得您一向不接這種由別人作詞作曲的歌,這次怎麼……」肯為五斗米折腰?

神遊中的沈裴:……

好熱,懶得說話。

這主角受的茶味可真重。

上一位進屋試鏡的演員遲遲沒有出來,黑髮青年正思考著該如何把蘇樂這隻煩人的蒼蠅趕走,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叫他。

「沈裴。」

誤以為終於輪到了自己的試鏡編號,想念空調的沈裴驚喜抬眼,卻只看到了一個沖他招手的影帝。

「過來探班怎麼也不先和我打聲招呼?」

自然而言地低頭繞過傘面將胳膊搭在青年肩上,江奕笑眯眯地挑眉,又掃了一眼蘇樂道:「瞧我這記性,你就是圈內最近大火的小沈裴吧?」

「……本名叫什麼來著?」

※※※※※※※※※※※※※※※※※※※※

蘇樂:……

江影帝:幹啥啥不行,陰陽怪氣第一名。

感謝「白晝夜行」小天使的淺水,不過最近在攢入v的萬字章,這兩天暫時沒精力加更了QAQ。

護短男友力max,不過這麼熱的天還要貼貼,某影帝註定要被裴裴嫌棄2333

日常比心,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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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請睜眼[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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