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本來楊皓想著要幾天時間才能走完甘谷的。
結果他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回到了五豐村。
他發現這樣考察,根本沒辦法做。
他沒有工具。
測量的工具。
水壓的大小,取決於水深。在沒有水泥那樣的強力粘合劑之前,就算要修水壩也修不了多高。
他想山谷內修水庫,主要功能是為防旱。當然要特別重視其庫容。
只有擁有足夠的庫容才能發揮水庫應有的功能。
他發現,山谷中河谷的落差變化太大。用肉眼觀測……emmm……
他用肉眼根本沒辦法計算在某處修建了水壩,水頭會漲到什麼地方。當然也沒辦法計算庫容了。
地震之類的,倒不是他重點關注的。而且他也沒聽說過關中歷史上有大的地震記載。
但他得儘可能讓水庫發揮功能。
所以他看過三處似乎都可以適合修建水壩的山口,就提前回來了。
回到家中,楊昭早已經回家了。
一家人算是團聚了。
看到他平安回來,楊柏德鬆了一口氣,將他三兄弟叫到正廳。
這是有事要商量呢。
楊柏德讓長隨都退下了,才跟他們說:「大郎、八郎都要去四門學讀書。這是我們家的大喜事。該慶賀!為父想著農忙沒那麼要緊了,就請想鄉親們吃流水席。你們怎麼看?」
沒怎麼看。
楊皓當然不發對。
而楊明和楊昭,則是還沒當家。當家的是楊楊柏德,他說了算。
「既然你們都沒異議,那就定在三天後。」楊柏德就開始分配任務了。「我與你們阿母商量好了要置辦的東西,大郎則負責採購。」
楊皓這時說:「父親,要不讓我來採購吧。我手中還有一些東西,若是還夠,就不用買了。若是不夠的,我再去買了回來。」
楊柏德一想,確實是如此。
不過這事重要,本應該交給長子。
楊明卻也不想做這事:「父親,採購還是交給六郎吧。你再給我其他差事也是一樣的。」
「那好,你便負責在家中準備。八郎你就協助你大兄,也學著點。」
楊明楊昭領命應下了。
楊柏德又跟楊皓說:「前天你三叔祖與其他幾位族老來家裡了。說是等你返家,就辦了你入族之事。你意下如何?」
楊皓笑說:「那不用分宗了?」
楊柏德點頭說:「暫且不分了。」
楊昭年紀還小,心裡藏不住事,笑說:「六兄你不在家,是不知道。三叔祖他們說咱爹得了朝廷嘉獎,要讓爹也做族老。」
楊柏德含笑撫須,頗有一番得意。
楊皓楞了一下,忙起身行禮說:「恭喜父親!父親成了族老,日後大房就再不能像以往那樣肆無忌憚了。」
其實他還是覺得分了宗更好。只是分宗也不容易,而且楊柏德似乎也沒真鐵了心要分。
他也不多說了。
「雖如此,你們日後在鄉里仍要一如既往。鄉里鄉親,應當互相扶持。」
楊皓三兄弟忙應下。
楊皓又說:「既然不分宗了,那我就入族譜吧。這事拖得太久了。」
入族譜的事,他從未擔心過。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甚至他也可以不入也行。
楊柏德現在才四十多歲,就能成為族老跟幾個上一輩的老人並列,大概是因為這次朝廷的嘉獎。
一個宗族的名聲很重要,不僅會影響還沒婚嫁的人,嚴重一點還會影響已經出嫁兒女。
而宗族的名聲,是逐漸累積的。
現在他們楊氏就有怎麼一個機會。
朝廷將新犁以「五豐」為名,並以制書方式正式表彰。
可見楊家二房是要流放百世了。只要將這件記入族譜,五豐楊氏的名聲自然也隨之水漲船高。
偏偏楊柏德正在鬧分宗。相對宗族,現在楊家二房底氣更足。
雖然分宗不容易,但要真讓他鬧下去,就算最終沒能分出去。五豐楊氏也別想沾光,甚至還會成為笑話。
宗族的這次妥協,大概是為了安撫楊柏德,也是為了安撫楊皓。
他們更迫切想要做的,是讓楊皓記入族譜。要不然五豐犁的事,真不好寫。
誰讓朝廷的制書重點表彰的是楊皓,也就是確認了楊皓才是五豐犁的發明人。
如果楊皓不入族譜,五豐犁就不能寫入族譜了。
以後外邊提到五豐犁,就必然會提到楊皓。
他們也想讓在提到楊皓時,在前面加上一個前綴:五豐楊氏。
宗族的算計,楊皓知道。
楊柏德和楊明肯定也知道。
不過既然楊柏德不計較,楊皓也懶得計較了。
只要宗族不會影響他做事就行。
他還真的是有事要做。
在西廂內,他正忙著,楊昭找來了。
「六兄,你這是在做什麼?」楊昭看到他用雙頭尖的鐵釘將兩塊木板釘成一塊。邊上還放著木匠的工具——刨子。
他怎麼不記得家裡有木匠工具來著。看著還是新的。
楊皓將木板釘好了,放下說:「你找我有事?」
楊昭忙說:「小弟是特地來跟六兄道謝的。」
「你我兄弟,有什麼值得這麼鄭重的。」
「對六兄可能是舉手之勞,但若非六兄讓父親帶我一同去縣衙,縣尊大概也不知道我。縣尊不將我報上去,朝廷更不會知道我。」
楊皓笑說:「原來你是要說這事啊。以後好好讀書便是。長安是花團錦簇的好地方。你去了,可不要看花了眼,忘了去長安是做什麼的。」
「那絕不能。」楊昭立馬保證說。「小弟知道入四門學機會難得。我那些同窗,求還求不來呢。小弟定然珍惜這機會。」
「你知道便好。」楊皓覺得有個弟弟可以偶爾教訓幾句,其實也挺爽。「你當知道,父親得知你與大兄能如四門學,激動得流了一缸淚。我當日返家,也沒見他老人家有那麼激動呢。」
「六兄莫要誤會父親。往日你還未回來,父親時常念叨你,還讓小弟與大兄日後一定要找到你。」
楊皓看把他急得,忙打斷他,說:「你既然來了,就幫我忙吧。」
說著,他有拿起了木板。
「六兄這是要做什麼?要做東西,何不找木匠做?」
「木匠做不了我這東西。」楊皓拿著直尺,量著木板的寬度。又那了刨子,將木板刨平整了。
楊昭看了一會,問:「小弟有什麼能幫六兄做的?」
「你去廚房幫我取木炭來。就用那些小樹枝燒成的。最好是那種還沒完全燒透的。」
打發了楊昭,他又了兩根木片,夾著一根木條,用釘子在一端盯上。
調試了一下鬆緊,可以用說掰動,不用力又能固定著角度的。
最後又用一根兩頭釘,在木條中間釘了一半進去。釘額角度,也是盡量垂直。然後又將釘子一頭用矬子重新弄尖了。
等楊昭取來了木炭,他選一根硬度足夠的,綁在兩根木片另外一頭。
一個簡單的圓規就做好了。
「原來是規啊。」這東西楊昭認得。
楊皓點頭說:「它只適合畫圓,所以也可以稱為圓規。」
楊昭又看到他畫好了圓,就又取了一根木炭削尖了。然後取來直尺圓上畫了一道直線。
不只是一道直線,楊皓還測了圓的直徑,正好兩尺。
這圓畫得不錯。
他先是用小刀,在劃出來的直線上刻出一條直線。
他又給楊昭任務了:「你拿尺子,將圓心到圓圈,分成等分的八十九股。」
特彆強調說:「必須等分。」
楊昭手忙腳亂測量長度,然後又埋頭驗算每一股應該是多長。
而楊皓則是要一根盡量平直的木杆。又做了一個直角三角板,邊沿都要刨光、打磨。
現在的學生對算學那樣的東西雖然未必精通,但是依然屬於六藝中的一種,是需要學的。
朝廷專門開設的專科官學,其中就有算學。
所以,兩位數的四則運算,楊昭還是會的。只不過他的演算法楊皓看都頭暈。
因為他是在用籌算。
楊皓想到了:哦,對了,算盤還沒出來。
至於什麼九九乘法表?
「不管三七二十一」這樣的話,大概能追溯到春秋戰國時代。
看自己都做好了東西,他還沒算好,楊皓拿起木炭在地上算了起來。
十寸,分八十九段。
「每段約為一分一厘兩毫四。」楊皓才說這個數字,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算了……我們重新做。」
這會尺子的尺度最多只做到分,也就是一寸再分十個刻度。看著有三毫米的樣子……精準度實在是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