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風陣陣
撲通……
我摔到了冰冷的地板上,這時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只是一切太逼真了,仍然歷歷在目,以至於我現在額頭上還殘留著一層冷汗。
我把錦盒握在手中,反覆摩挲,心想剛才的夢境是預示嗎?還是純屬偶然?
正琢磨間,隔壁傳來了小情侶為愛鼓掌的聲音,我掏出手機秒錶,依然到了一百秒的時候熄火了,我略感失望地爬到床上繼續昏睡。
第二天,我帶上錦盒,準點到達了殯儀館,卻發現原本寬敞的大廳已是人滿為患。
「楊魁,趕緊過來。」
沈意歡站在不遠處招呼我,我趕緊小跑過去。
沈意歡已經換上了工作服,她前凸后翹的身段被掩蓋住了,唯獨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折射出動人的波瀾。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來活了。」
我跟著沈意歡進入了化妝室,看到中間擺放著一具肥嘟嘟的遺體。
「楊魁,今天你需要上手了,工程量有點大。」
「好的,我儘力幫你。」
「不是儘力,是必須要完成,這位往生者身份太特殊了。」沈意歡的語氣有些焦急。
我穿好防護服,走近板床觀察上面的往生者,問道:「他是誰?」
沈意歡催促道:「先別說這些了,以後會讓你知道的,抓緊時間幹活吧。」
我不好再問什麼,拿起剪刀剝掉往生者的外衣,露出一攤白嘟嘟的軀體,觸感很軟,應該是剛去世沒多久。
「把他的褲衩扒了。」沈意歡指著往生者的下半身。
「全脫了?」
「沒錯,動手吧,先給往生者清潔軀體,從頭到腳都擦拭一遍。」沈意歡丟給我一條溫熱的毛巾。
我小心翼翼地如實照辦,感覺自己像一個搓澡師傅。
沈意歡將化妝物品整整齊齊碼放在托盤裡,看得出她臉色有些難堪。
「你認識他?」我輕聲問。
「什麼?」
沈意歡很是驚愕,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問。
我又說:「門外人都是往生者的親屬嗎?」
「不該問的別問。」沈意歡有些惱怒,拿起小刷子給往生者塗粉底。
我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埋頭默默擦拭往生者的軀體。
幾分鐘后,往生者的軀體已經徹底清潔完畢,就連指甲都被修整過。
「你來給往生者塗粉底,我去庫房拿點東西。」沈意歡將小刷子遞給我。
我猶豫要不要接,畢竟自己以前都是給活人化妝,這突如其來給另一個世界的人化妝,心理難免有些忐忑。
沈意歡見我遲疑,索性直接把刷子塞進了我的手中。
「記住了,任何時候不準摘口罩,更不能對著往生者呼氣,保持距離。」
我點點頭:「知道了,離得太近會把妝弄花,我以前給演員化妝也是這樣。」
「隨你怎麼想吧,記得我說的話就行了。」沈意歡轉身離去。
我分明看到她在轉身的時候,好像輕輕搖頭了,難道是在對我的技術提出質疑?
我有些不悅,但仔細一想,也可以理解,畢竟我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我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埋頭給往生者化妝。
說實話,我的內心還是多少有些惶恐,尤其是在沈意歡離開之後,空曠凄冷的化妝室只有我一個人,不對,還有一個不喘氣的人。
我反覆告訴自己,眼前這位躺在板床上的男人,他沒有去世,只是睡著了而已,我不是在給屍體化妝,而是給一位即將扮演植物人的演員化妝。
這種心理暗示還真管用,剛才還在顫抖的手,竟然穩如狗。
毛刷在往生者的肌膚上拂動,產生細微的唰唰聲和細微的粉塵,結果嗆得我連打好幾個噴嚏,口罩差點都掉下來。
突然間,我想起一件事,昨天見沈意歡給往生者化妝前,都會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說道一番,今天她好像沒做這道工序。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勞吧。
「你好,我是化妝師楊魁,今天由我來給你提供化妝服務,希望你能滿意,如果你有什麼需求儘管提……」
說到這裡,我猛地停下,抬手想給自己一嘴巴子,怎麼把以前給演員化妝的那一套搬出來了,真是說順嘴了。
我清了清嗓子,打算重新再說一遍,卻感覺懷中傳來了震動。
由於工作期間不準出現無關的雜音,所以我一進殯儀館的大門就把手機調成了震動。
但當我掏出手機查看時,並沒有看到簡訊和電話提示,難道剛才是幻覺。
我把手機放回腰間,繼續給往生者補妝。
眼前這位往生者看上去應該在四十齣頭的年紀,寬額闊面,五官飽滿,肥頭大耳,頗有一種長壽的面相,怎麼就英年早逝了呢?
嗡嗡……
震動聲再次從懷中傳來,這一回把我驚到了,因為手機被我放在了操作台上,那麼震動聲是怎麼回事呢?
該不是眼前這位往生者對我畫的妝不滿意吧?然後使點小手段捉弄我?
我後退一步,緩緩把手伸向懷中,朝著震動的位置摸去。
當摸到震動物時,我突然間釋懷了,原來是孫禿子給我的錦盒,這玩意真是奇怪,居然自己會動,我都懷疑裡面是不是裝著個手機,再或者是什麼什麼成人用品。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對,昨天晚上我做噩夢時,錦盒就震動了一回。
今天它又突然的震動,莫非是在向我暗示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現在是光天化日,總不能讓我站著做一場噩夢吧。
呼呼呼……
一陣冷風從我的脖頸處吹來,使得我後背的汗毛瞬間豎起。
我瞥一眼化妝室的大門,依然處於緊閉狀態,四周的窗戶也都關得嚴嚴實實,可這冷風從哪裡來的?總不會是平地生風吧。
昨天剛進化妝室的時候,就有人在背後叫我的名字,今天又吹來了冷風,實在詭異至極。
「誰?別躲在後面鬼鬼祟祟!」
說完這句話,我馬上就後悔了,眼前就躺著位另一個世界的人,我卻說了「鬼」這個字,這不是給自己惹事嗎。
無人回應,我剋制自己,盡量保持鎮定。
「楊魁,你先把手裡的工作停一下。」
沈意歡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如釋重負,緩緩轉過身,注視著沈意歡,半開玩笑道:「你不是交代我不能在身後說話嗎?自己怎麼還壞規矩了。」
沈意歡一臉木然,走到往生者跟前,喃喃自語道:「我是為他感到惋惜,如日中天的好年紀,竟然被人陷害致死,實在是可惜啊。」
我大吃一驚,問道:「陷害致死?你怎麼知道?不是已經檢驗過屍體了嗎?說是沒有問題才送到我們的這裡來的。」
「如果檢驗員和兇手是親屬關係呢?結果還會公正嗎?」
「等會兒,你是說兇手還在逍遙法外,這事……」
沈意歡伸手撫摸著往生者的面頰,眼角似乎變得晶瑩。
她哭了嗎?我變得手足無措,這位往生者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她每天都會見到大量的往生者,為何偏偏對這位動了情。
「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還要不要繼續給往生者化妝?」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繼續化妝,那麼往生者將會含冤而去,可如果終止化妝,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往生者是被人陷害致死。
再說了這裡是殯儀館的化妝室,不是局裡的遺體解剖室,貿然行動只會惹來麻煩。
「把他推出去吧,請求重新做司法鑒定,不能讓人走的不清不楚。」
沈意歡沖我揮揮手,示意我把板床連同往生者推向門口。
我如實照辦,可快到門口時,大門突然開了,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驚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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