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番外

明家番外

轟——

司各特路的路口處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轟然爆炸!

車內的一聲女人的慘叫被爆炸聲吞沒,玻璃四濺,火光衝天,血漿和肉沫隨著滾滾的氣浪衝上馬路,嚇得行人屁滾尿流。

明誠蹲在一株巨大的法國梧桐樹下,雙手緊緊握住槍柄,死死盯著那輛小轎車,眼中滿是悲戚之情。

不知不覺中,一道暗影籠罩下來。

不好!明誠剛要回頭抬手……

砰——

一聲槍響,明誠倒下,泊泊的鮮血順著太陽穴流瀉,半張臉一片血紅,眼中的光芒在一點點黯淡,消失……

啊!!!!!

明鏡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瞪著大大的眼睛,眼裡一片驚惶,臉色蒼白如鬼,胸脯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啪——

「大姐!」房門被撞開,神色緊張的明樓沖了進來。

「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明鏡目光獃滯的看著自己高大的弟弟「夢見……夢見阿誠和曼春都被害了……」

「大姐!他們不會有事的。明天就除夕了,阿誠說過,除夕之夜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明樓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但他的聲音卻輕柔而篤定。

明鏡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的點了點頭,擠出一絲微笑,喃喃地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除夕夜會回來的!大家都會回來的!」

「會的,大家都會回來的!」明樓快速走上前來,蹲在床邊,抱住淚眼婆娑微微顫抖的明鏡,眼圈也不知不覺的紅了。

上海虹口機場,一架民航客機靜靜地停留在停機坪上,它即將飛往香港。

候機室內湧入大量真槍實彈的憲兵,如狼似虎一般,對所有人,無論乘客還是機組人員一個個,挨個檢查。

啪——

一名白鬍子老者的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他顫顫巍巍的抬頭,一臉詫異,只是揣在口袋裡的手掌握緊了一把勃朗寧。

「這不是阿誠嗎?」說話的軍官雖然頂著一張討人歡喜的娃娃臉,但陰戾深邃的眼裡透著濃烈的寒意,令心生戰慄。而他的領章上閃動的則是一顆金星!

「長官,您認錯人了吧?」老人神色茫然還略帶驚慌,一副昏庸老邁,不知所措的樣子。

是他?那可就糟了!暗處一名美艷的女子已經默默地拉開了槍支的保險栓,倔強的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絕然。

「嗨!娃娃少將!好久不見啦?!」這靈氣十足的聲音又脆又甜,透出獨有的頑皮和嬌媚。

「白羽?!」軍官的聲音又驚又喜。

驚喜的人,可不止是這名娃娃少將。

明家人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香港跨年,從日軍投降到如今已有半年,英國的夏愨少將早在8月30日就已率領皇家海軍重返香港。英國軍隊的入駐使得香港混亂不堪的局勢大致穩定了下來,但經濟仍然十分低迷。

銀行倒閉、工廠關門、企業破產、市場衰退、房地產徹底崩潰,社會動蕩不安……

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萬般艱難!

至於此時的中國大陸?更是風雨飄搖,乾坤未定……

別墅很大,房子很空,大家的心很冷。

明鏡帶著阿香和司機阿笙忙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然而只有明樓、明鏡坐在飯桌前,等不到一個人回來……

除夕夜本該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可即便這裡是富人區,也仍是燈火闌珊,處處顯出戰後的蕭條。

香港的冬夜又濕又冷,外面寒風颼颼,颳得人骨頭酸痛。可大街上仍然有不少無家可歸的人,在垃圾堆里翻找著食物,就連他們別墅周圍也晃動著一些流浪漢的身影,令人不安。

這個家沒有男人是不行的。

在這樣一個冷冷清清的除夕之夜,明家姐弟很想念上海,很想念老宅,他們現在最最牽挂的還是明誠和汪曼春是否已經順利的擺脫了敵人!還有明台和於曼麗,他們為什麼也沒回來?難道遇到了什麼危險?宮白羽和王天風呢?他們不是說一定會來的嗎?

「大姐……」明樓輕輕握住了明鏡冰冷徹骨的手。

「我沒事,他們會回來的。」明鏡抿了抿唇,轉過蒼白的面容,凝黑的瞳籠罩著一層水汽。

明樓用自己寬厚的手掌溫暖著明鏡的似冰凍般的柔夷,輕聲細語道「嗯,一定會回來。」

為什麼連那個該死的傢伙也不來?!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向大姐求婚的嗎?就因為吵了兩句就不來了?明樓心中既苦澀又憤懣,可也只能平靜的點頭,臉上甚至還帶著恬淡的微笑。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沒有一個人來,明家姐弟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終於,明鏡嘆了一口氣「阿香,阿笙,過來吃吧!再不吃菜就涼了……」

看來,還是出現意外了!阿香,阿笙二人凄然對視一眼,默默地走了過來。

「鏘——鏘」兩聲鳳鳴響起!

什麼聲音?

眾人還在詫異,只見窗外一片霞光,七彩紛呈。

「哇!大姐快看!天上是什麼啊?煙花嗎?好漂亮啊!」阿香指著窗外,臉上露出一絲驚喜。

眾人不知不覺被吸引到了門口,只見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上居然翱翔著一對傳說中的鳳凰!

一對七彩的鳳凰,帶著一身的輝光來回翱翔著,好似兩道彩虹點亮了整個香港的夜空,清脆悅耳的鳳鳴響徹天地!

「鳳凰!」

「鳳凰!」

有鳳來儀,祥瑞之兆啊!

無數的民眾湧上街頭,原本冷清的街面瞬間熱鬧起來!所有的人,不分富貴貧賤,都高高仰著頭,凝視著那對漂亮的鳳凰,眼裡充滿了久違的熱切和希望!

人們開始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上天沒有拋棄他們!縱使再多艱辛,也需砥礪前行。這對鳳凰不但點亮了香港的夜空也點燃了人們心中對未來的希望!經歷了血腥戰爭的洗禮,依然頑強的活了下來,那麼也不該放棄自己,香港的未來需要每一個人的努力!每一個見到鳳凰的人,都充滿了信心!

「大哥!大姐!」

這聲音無比的熟悉,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眾人回頭。

三年未見,還是那張少年的面容,俊朗,清澈,沒有一絲改變。

「明台!曼麗!」喜悅的笑容在明鏡臉上綻放開來。

「大姐!」他身邊依偎的女孩依然帶著甜甜的笑容,不是於曼麗還是誰?

「你們怎麼才來?!」明樓的語氣雖然有點埋怨,但早就笑得合不攏嘴。

「大哥!」於曼麗微微低下了頭,她對這位多重身份的精英特工始終保持著敬畏。

「飛機晚點啦。」明台撇撇嘴「遲到的又不止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白羽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一下摟住了明鏡的脖子,用嬌軟的聲音甜甜地問道「大姐!大哥!想我了沒?」

明鏡笑著抱住白羽,臉上是滿滿的寵溺「天天都在想你們!」

孩子氣的明台撒嬌道「不行!大姐不能偏心,我也要抱!」

「你走開!」更孩子氣的白羽獨佔著明鏡的擁抱,死不撒手。

能看到孩子們一個個平安無事,還如此生龍活虎,實在是太好了!明鏡臉上笑得歡快,眼裡卻已不知不覺蓄滿了淚水……

明樓推了推眼鏡,苦笑道「怎麼一來就爭風吃醋啊!都多大的人了?」

不遠處,一個極為親切的上海口音幽幽傳來「白羽,儂多大了?哪能還似小寧一般?」

「哼!黑羽,不管管你家老白毛!」白羽說著不甘地放開了明鏡。

「張萬霖?你就是黑羽?我聽白羽提起過,你就是她,她也是你!」明鏡認識張萬霖,也知道他早就改邪歸正了,只是驚詫的上下打量著黑羽,覺得太神奇了,完全不可思議。

簡直就是同一個人!不,她比白羽更姣更媚更惑亂眾生!

「大哥!大姐!」素來狷狂邪魅的黑羽面對明鏡也變得十分乖巧。「我就是從白羽體內分離出來的黑羽,是她的另一面。」

「叫大姐大哥啊!」黑羽回眸瞪了張萬霖一眼,嬌嗔的眼眸別有一番風情。

就這一眼,張萬霖又覺得自己骨頭都快酥了!他傻乎乎地撓了撓一頭的白毛,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大哥!大姐!」

就這傻樣,橫看豎看也不像是昔日上海灘的大亨啊!但無論明樓還是明鏡都很清楚張萬霖是個什麼的狠人,絕對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他之所以這麼聽話,只能說明我們家黑羽有本事。

「好!好!好!」明鏡笑呵呵的一人遞上一份紅包。「進屋吧!別再外面凍著啦。」

眾人嘻嘻哈哈往裡走,早就守在一旁明樓偷偷一把拉住白羽。把她拉到暗處,壓低了聲音悄悄問她「阿誠和曼春呢?」

白羽咯咯笑道「看把你急的!擔心曼春姐了吧?放心吧,瘋瘋親自接他們過來。我敢打包票,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原來如此,只要有王天風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明樓如釋重負,可突然又想起什麼,眉頭一擰,悄悄在白羽耳畔說了幾句。

「還有這種事?簡單!就交給我吧,瘋瘋聽我的!我們家瘋瘋可聽話啦!」白羽嘿嘿一笑,神色詭譎,笑得不似善類。

正在路上的王天風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一股濃濃的,不詳的預感,瘋狂地湧上心頭。

凶兆啊!

「咦?妹夫,修真者也會感冒嗎?」汪曼春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王天風,對他充滿好奇。

雖然二人見面不多,但汪曼春常常聽到明樓把這個便宜妹夫時褒時貶地掛在嘴邊。何況她也知道,當初如果不是明樓把自己暗中調走,十有八九得死他手裡!畢忠良就是榜樣。

妹夫?你和明樓好像還沒成親吧?不過知道這位汪大處長可是明樓認定的女人,矯情的王天風也不好多說什麼,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隨她去了。可「大嫂」二字他王天風對個小丫頭叫不出口!

「沒有的事!」王天風急忙一指前面,以掩飾尷尬之情。「轉個路口就到了!」

每次打噴嚏都是因為那個死丫頭,這次又作什麼妖?!王天風心中惴惴不安。

「到了!」王天風把他們領到一所大別墅門口。

「妹夫啊,你剛剛去哪兒了?唰一下就不見了,忽而又冒出來了……怪嚇人的。」就算自己是訓練有素的精英特工,可這傢伙動作快得肉眼根本看不到!汪曼春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王天風微微一笑,語氣輕緩「我見別墅周圍晃動著一些人影,去查看了一下,不過一些流浪漢罷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明誠此時倒是一愣,他莫名感覺王天風好似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大哥大姐!你們看誰回來了?!」明台歡快的笑聲響起。

「大哥!大姐!」看到明樓和明鏡的一霎,明誠的眼裡騰升起一層水霧,終於回來了!

聽到阿誠的聲音,明鏡熱淚盈眶,立刻轉身。「阿誠!曼春!太好了!你們總算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了……」

果然是他們,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只是身邊還多了一個男人,高大挺拔,成熟穩重,不正是在火車站救了自己的王天風嗎?

明樓第一個迎了上去「不容易吧?」凝視著汪曼春「你瘦了!」

「你也瘦了!」汪曼春含情脈脈地看著消瘦的明樓,滿眼說不盡的疼惜,道不完的眷戀「多虧了白羽帶著戴笠親自書寫的手令及時出現,不然我和阿誠可能真的要回不來了。」

「戴老闆還是很賣我面子的,哈哈!大嫂,別提那些了,你們趕緊過來坐吧。」白羽得意洋洋的呵呵笑著,滿心的歡喜。

但幾乎大家都知道,戴笠的確是要賣她面子,但更主要的還是賣王天風的賬!畢竟,王天風才是這個世界的天花板。

咦?小鬍子怎麼也不翻白眼了?還顯得有些拘束?張萬霖正覺得納悶,猛然就覺得不對勁,小鬍子身上有妖氣!

這個小鬍子根本就不是人!

但,這股子妖氣很熟悉……靠!泡泡?搞什麼鬼?!

眾人紛紛落座,歡聚一堂,正喜樂融融之時,門口又出現一人。

三十歲左右,唇紅齒白,玉樹臨風,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三件套,風姿颯颯,還手捧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

黑羽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問道「這位彬彬有禮的先生是誰呀?」

明鏡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沒有搭話。

明樓卻站起身,迎了出去「歐陽先生來啦!快,裡面請!」

這位被稱作歐陽先生的男人,面帶微笑,手捧玫瑰,剛剛走到飯桌前,就聽明鏡發飆了「你怎麼來啦?不知道我不喜歡玫瑰嗎?故意給我添堵來啦?」

不喜歡玫瑰?男人愣了一霎,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座位上的白羽。結果發現她正流著口水,兩眼發光的盯著一桌子的雞鴨魚肉……打進門到現在,壓根兒就沒看過自己一眼!隨即滿懷歉意的笑道「抱歉,來的太急,花店裡只有玫瑰了,我總不能空著手來吧?」

哼!這麼遲才來,沒誠意!但既然來了,當著一屋子人的面,還是要給幾個薄面的。

「還站著幹嘛?坐吧!」明鏡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阿香趕緊上前一步將他手裡的花接過,去找花瓶插上。

明樓熱情的請他坐在了明鏡的身邊,春風得意地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大姐在香港結識的好朋友,歐陽懿先生,名門之後,書香世家。呵呵,現在也是大姐的男朋友。」

「什麼男朋友,都快成前男友了!」明鏡的氣顯然還沒消。

眾人微笑著寒暄,只有張萬霖一雙貓眼瞪得賊大,什麼歐陽懿?這特么不是王天風嘛!

泡泡變身王天風,王天風又冒充什麼歐陽懿?張萬霖看了看白羽又看了看明鏡,偶爾機智的他已然看穿了一切!

好大的氣性!什麼仇什麼怨?這份差事不好當啊!王天風臉上訕訕地笑著,心裡後悔極了!默默地把白羽罵了千萬遍。

張萬霖一歪嘴壞笑道「歐陽先生好像我的一位老朋友啊!」

「哦?是嗎,那可真是巧啊!」王天風版的歐陽懿淡淡地笑著,神情自若。

汪曼春容妝精緻的臉上,浮起了幾分興味的淺笑「呵呵,可不是嘛,歐陽先生真的好像妹夫哦!」原來明家大姐喜歡這種類型的呀?而且還是妥妥的姐弟戀?她頓時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還是小嫂子眼光毒!」張萬霖這聲小嫂子叫得汪曼春心花怒放,這個張萬霖就是比王天風嘴巴甜,會來事兒。

「還別說!真的好像老師哦!」打死明台也不敢稱王天風為妹夫,還是老老實實叫老師。只是他笑呵呵的打量著王天風版的歐陽懿,殊不知自己是在補刀。

「哪裡呀?」黑羽嫣然一笑,眼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嬌嫩容顏波光瀲灧「歐陽先生可比白羽家的瘋子俊俏多了。」叛逆的黑羽也從不稱王天風為姐夫。

這一家子稱呼也夠亂的。

白羽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平心而論,現在的她,除了筷子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

獅子頭不比王天風香嗎?

歐陽先生也沒鬍子,真的好像年輕的張大帥啊!但這話阿香可不敢說出來,畢竟對面坐的可是跺跺腳整個上海灘都能抖三抖的張萬霖!

王天風仍然泰然自若,一張老臉比城牆拐彎還要厚。不過歪打正著,真正的歐陽懿就有那麼點文人的酸腐毛病,高傲自負,目中無人。

明鏡略帶羞澀地打趣道「他呀,雖說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但就是個愛夸夸其談的書生,學的是哲學,主攻西方美學。唉!和出生入死,報效國家的王先生可沒法比啊!」

泡泡版王天風顯出了日式的害羞,紅著臉,低頭連說「謝謝大姐的賞識。」但她卻沒有一句自謙。因為在泡泡心目中乾爹王天風永遠是最好最強的!誰也比不了!

普林斯頓大學?那可是世界名校,全美第一啊!明台立刻豎起了大拇指「大姐,你可找了個人才啊!」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當為我輩之楷模!」王天風版的歐陽懿,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滿面春風道「我敬王先生一杯!」

雖說是場面話,但心高氣傲的王天風骨子裡也同樣瞧不起那些自命不凡,卻手無縛雞之力,只會鼓動唇舌的窮酸文人。

「歐陽先生太客氣了!」泡泡版王天風趕緊站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一口悶啦?可別喝醉了顯出原形。王天風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傻丫頭太實誠了。

嗯?明鏡詫異的看了看身邊的歐陽懿,滿心奇怪,平時他清高自傲,挺瞧不起軍人的,總說他們是只會打打殺殺的大老粗,有辱斯文。可今天小懿怎麼變得謙虛起來了?

看來,自己的話,他是聽進去了!明鏡看到他俊秀面容上掛著謙和的笑意,心裡只覺得甜絲絲的。

「唉,也不知內地以後會怎麼樣?」身為□□「眼鏡蛇」的明樓還在擔心著大陸的局勢。

早已知曉結果的白羽笑吟吟地勸道「龜蛇爭霸的故事以後自有分曉。明家既然搬到了香港定居,那麼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也對!見多了各種黑暗的明樓點了點頭「明家在香港站穩腳跟,全面發展起來以後說不定還有的是機會報效祖國呢!」

「那肯定,新中國的發展需要的就是經濟!」王天風版歐陽懿早就知道未來的中國是什麼樣的了。

新中國?這個說法真新鮮!但明樓相信未來的中國一定是嶄新的,年輕的,充滿活力的。

「即便身在他鄉,此心安放便是吾鄉!」大家齊齊舉杯,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殊不知就在別墅的周圍,有位西裝革履,一表人才的男人正手捧著大束百合花,在寒風之中徘徊不停,躊躇難決。

觥籌交錯之間,飯桌上充滿了歡聲笑語。雖然遠在香港,但這個除夕夜還是那麼的溫馨美好。每一個人都相信,只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在一起,無論哪裡都是家,人在哪裡,家就在哪裡!

「嗯,太甜了,不好吃!」白羽說著順手就把咬了一口的熏魚丟到了王天風版歐陽懿的碗里。

王天風垂眸默默地看著自己碗里被人丟進一塊咬掉一半的熏魚,一時無語。

……

飯桌上的氛圍一下子就凝固了。

這是鬧哪樣?眾人面面相覷。好似明誠、明台、於曼麗、汪曼春、阿香、阿笙這些一無所知的吃瓜群眾,第一次看到這種操作更是一頭霧水……

白羽烏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吐了吐舌頭,一臉調皮「不好意思啊!把姐夫當瘋瘋了,他們兩個實在太像了!連髮型都差不多……呵呵!」

「呵呵,你們家的白羽妹子還真是可愛啊……」王天風版歐陽懿笑著打圓場,眼神卻恨不得掐死她。

「白羽又淘氣了,下次不愛吃的東西給我啊!」能說出這種話,泡泡覺得自己太難了。

明鏡淡淡一笑,不以為忤,用寵溺的語氣道「她呀,一直這樣瘋瘋癲癲的,都領了結婚證嫁作□□了,也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妹夫啊,千萬不要介意啊!」隨後又是故意沖白羽一瞪眼,矜持地道「什麼姐夫呀?八字還沒一撇呢!」

「軍校白上啦?這種低級錯誤也會犯?要是有敵人在不是暴露了?以後別說是我王天風的學生……」王天風的神念又開始碎碎念,可惜被白羽自動屏蔽掉了。

「好啦!好啦!不犯低級錯誤伊就不是白羽啦!伊既然改變不了,儂就要學會習慣嘛。」張萬霖依舊習慣性的力挺白羽。

「喲?老白毛,你心疼啦?」黑羽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醋意爆棚。

張萬霖腦袋一縮,趕緊夾起一塊白斬雞堵上自己的嘴巴,頭都不敢抬了。

兩個小時過後,大家都吃的酣暢淋漓,酒足飯飽,這場溫馨無比的家庭晚宴也接近尾聲了。王天風早已想好借口,剛要和明鏡告辭,順利退場。

冷不防,明鏡又嬌又嗔地狠狠地剜他一眼「你來書房,我有話跟你說!」說完,不容他反應,扭著腰肢就上了二樓。

啊?!這……?

王天風版歐陽懿、泡泡版王天風、白羽、黑羽、張萬霖、明樓,這幾個心知肚明的傢伙相互看了看。

要出事啊!

大廳的氣氛瞬間詭異起來……

張萬霖露出了齷齪的笑容……

「去,去吧,別讓大姐久,久等了。」白羽變得結結巴巴。

突然,白羽的腦海中接到了王天風的神念「白羽啊,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保住貞潔,誓死不從!」語氣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猥瑣……

這瘋子也被老白毛帶壞了!

「狗屁!都幾手貨了,哪還有什麼貞潔?」白羽一臉的不甘加不爽。

「你……我……我那也是為了任務作出的犧牲!」語氣從猥瑣轉變成了委屈。

白羽和黑羽異口同聲道「信你個鬼啊,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王天風覺得自己的血條瞬間少了一半……

「哈哈哈哈!」張萬霖笑抽了「王天風,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笑到一半被白羽狠狠地懟了回去。「一大堆姨太太的N手貨,有資格笑嗎?」

「懟得好!」黑羽撫掌大笑,隨後又兇巴巴道「瘋子,你可要保住我大姐的名聲!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天風忍不住抱怨「問題是你們給的情報太少了,就這樣上去我怕會露餡啊!」

「現在就是考驗一名老牌特工的關鍵時刻了!王天風同志,你要撐住!尤其是在美人主動的投懷送抱的時候啊!」張萬霖的聲音是滿滿地幸災樂禍。

「啊?瘋瘋!你要是敢趁機亂來,欺負我大姐的話,我一定閹了你!」白羽咯咯咬牙的聲音都那麼的清晰可聞。

「你別聽老白毛瞎說!我是那種人嗎?」王天風立刻認慫「我哪敢?」

至於,明樓更是瞪起眼珠子,惡狠狠的瞪著王天風,恨不得大聲警告他,就算只是在書房也千萬別亂來!

這下王天風的血條算是被全部清空了……

飽受威脅的王天風,認命似的嘆了一口氣,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磨磨蹭蹭上了二樓。

推開書房門,正看到明鏡挺直而纖柔背影透出成熟女人的風韻,也透出一個女強人的風骨。

「阿鏡!」不由自主的就喊出了聲,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修道的王天風相信,他們的前世一定存在什麼糾葛。

明鏡驀地回身,差點撞入王天風的懷裡,賭氣的往後退了一步,卻出乎意料的沒能獲得溫暖的擁抱,不由得心頭一顫。

明鏡微微低下頭,眼角地餘光瞥著他,這個男人究竟什麼意思?

王天風心中微微嘆息,還是得要做點什麼,輕輕攬住明鏡的肩頭,嘴角噙著淺淺的笑弧「還在生我的氣嗎?都是我不好,因為我的過錯,氣壞了自己身子那我的罪過可就大啦!不值得!」

明鏡輕笑出聲「又開始油嘴滑舌了!你知道嗎?你氣得我幾天都沒睡好!你要是再和我慪氣,我就要罰你跪搓衣板啦!」說著伸出芊芊玉指去捏王天風的臉,這張小圓臉又嫩又滑,捏起來就是舒服,簡直太上頭了!

趁著酒勁,明鏡肆無忌憚的捏著這種嫩嫩的小圓臉,發泄這些天以來的苦悶之情。

這個親昵的舉動著實把王天風嚇了一大跳,卻又不敢躲閃,愁眉苦臉的任由著明鏡在他臉上□□著……眼裡儘是掙扎與乞求。

天吶!這位女中豪傑也太彪悍了吧?白羽一定是跟她學的!王天風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明家的女人都惹不得!

元嬰中期怎麼樣?實力稱霸寰宇又如何?修真界的天花板到頭了吧?可嘆,王天風在明家大姐面前被欺負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哈哈!大快人心啊!該!明樓和張萬霖的心裡都特別的暢快,二人不知不覺中達成了聯盟。

白羽立刻表示:捏臉算什麼?大姐對待我大哥是直接拿鞭子抽的!來,深有體會的大哥,發表一下獲獎感言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明樓。

明樓立刻表示: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今天天氣真好……

捏著上癮的明鏡雖然毫不知情,但是王天風早就聽到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知道那幫混蛋一定會躲在外面偷聽!

「真不敢了,阿鏡你就饒了我吧!」但心裡的潛台詞分明就是:白羽,你快饒了我吧!

王天風的目光偷偷瞟向門外,什麼精英特工?他在這位大姐面前,是真的快撐不住了!

見小弟弟求饒了,明鏡終於喜笑顏開地鬆開了手,以一家之主的口吻又開始了循循善誘「現在正是我在香港打拚事業最關鍵的時候,正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幫襯一把,在待遇方面我又不會虧待你。你瞧你,回國也快半年了,工作一直都沒著落,我也知道你家裡不缺錢,但你為什麼就不能來公司幫幫我呢?何況,你人情世故太差,需要個機會歷練歷練,我和明樓都能教你呀。」

原來二人吵架是為了這事兒啊!不是什麼大事,王天風鬆了一口氣。

呃?等等!剛剛她說這歐陽學的是哲學,主攻西方美學?去她公司能幹嘛?設計廣告嗎?也難怪人家不答應了。

王天風想了想開始了啟髮式誘導「阿鏡,我想你從上海來到香港,一切從零開始,這番打拚一定特別辛苦吧?」

「當然!如果沒有明樓,我一個人真的無法走下去,多虧了明樓!其中的艱辛三言兩語豈能道得清?」一提到這個,明鏡的眼角泛起了淚花,明誠和汪曼春在上海善後固然每天提心弔膽,但沒人知道她和弟弟在舉目無親的香港,一路打拚過得也同樣艱辛無比!

當初她一肩挑起明家雖然不容易,但好歹爛船還有三分釘,靠著祖業和父輩的名聲,多少還能有她施展拳腳的餘地。何況,她當時年輕,精力旺盛,腦子活絡,學習能力超強,不怕吃苦受罪,一連熬上幾個通宵絲毫也不在話下。

如今呢?人到中年,無論精力還是腦力統統跟不上了。好在有明樓想盡一切辦法,避開軍統耳目,暗中把資產轉移了一小部分過來,不然的話根本無法東山再起!但即便如此,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手上有些資本,要重新積累人脈,重新擴展市場,也是舉步維艱。多數都是靠明樓在獨立承擔,可以說,這次的打拚真的是苦了明樓。

王天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瞧,你們姐弟出身生意世家,打小這生意經就沒少念,又在上海打下基業。要理論有理論,要實踐也有實踐,可就算是你這樣的女強人,以及留學歸來的經濟學家,在這個資本家林立的香港,一切從頭開始也是極難的……」後面的話王天風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掏出手帕遞給她。

明鏡愣愣地接過手帕,拭掉眼角的淚珠,自然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是啊,自己尚且如此艱難,非要逼迫一個痴迷於哲學的書獃子從頭開始學做生意,那不是強人所難?

只是,眼前這副俊朗的容顏,少了往昔的桀驁自詡,多了幾分穩重而沉靜。

尤其是他的目光,似幽深,似平靜,深邃而莫測,偏偏沒了那份她最愛的明澈……

她有些恍惚,突然有些捉摸不透這個男人……

叮咚——

門鈴聲響起,王天風忽而一笑,他明白正主來了!

「奇怪,都這會兒了,還會有誰來?」明鏡聽到門鈴聲有些詫異。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天風笑著打開了書房的門。

「歐,歐陽先,先生?」開門的阿香傻眼了!歐陽先生不是在樓上書房嗎?那這位是誰?

怎麼會有兩個歐陽先生?

明鏡站在樓梯上剛好看到一身雪白西服的歐陽懿,手捧著一大束她心愛的百合花,面容憔悴,神色彷徨,帶著一身的寒氣。

小懿?明鏡驚詫回眸,入眼處已是一身灰藍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兩撇柔順精緻的小鬍子淡化了眉宇間的狷狂,顯得格外沉穩而內斂。

正是當初在火車站救了她的王天風!雖然他們只見過匆匆一面,但這種出色的男人只需一面就令人永遠無法忘懷。

明鏡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白羽軟糯糯的道歉聲「對不起啊,大姐。我讓瘋瘋偽裝成姐夫也是為了哄您開心,我們誰也不希望他缺席這麼重要的場合……您不要生我的氣啊!」

這時,王天風的聲音也在明鏡腦海中響起「其實,歐陽先生早在晚飯前就已經到了,一直在別墅門口徘徊呢,我想他一定有很重要的話要對大姐您說呢。」

「阿鏡……」歐陽懿仰起頭,可憐巴巴地凝視著樓梯上的明鏡,亮晶晶的眼眸清澈而純凈,像閃耀的銀河流瀉著萬千的情緒。

沒錯,這才是我的小懿!

想起剛剛捏著人家王天風的臉揉來揉去……明鏡只覺得現在自己的臉上正火辣辣地發燙,不過王天風的話的確對她有所觸動。

她扶了扶額,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你上來吧,來我書房,剛好有話跟你說。」

歐陽懿眼神里閃過一絲狂喜,捧著百合急急忙忙地衝上樓梯,與王天風擦身而過的時候,王天風沖著他輕笑一聲「心中有了決斷?努力哦!」

「嗯?」此人面容跟自己好像啊,歐陽懿微微一愣,彷彿數年後的自己,但他眉宇間隱隱透露出的沉穩和霸氣卻是自己拍馬都趕不上的。

「嗯!」隨即歐陽懿面帶喜色,連連點頭,卻不知此時的王天風心中正替他這位本尊默哀呢。

「你一直站在外面?為什麼不進來?」明鏡接過他手中的百合才發現他的手凍得好似冰塊一般。

「怕你還在生我的氣。」歐陽懿俊秀的面容泛起一絲紅潮「也就站了三四個小時吧。」說著把花插入花瓶中。

「年夜飯都沒吃嗎?你可真是個書獃子!」明鏡嘴上在埋怨,手上卻一刻不停的搓揉著他的手,心疼不已「一會兒我叫阿香給你盛碗雞湯,驅驅寒氣。你瞧你手腳冰涼,可別凍出病來。」

歐陽懿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問道「不知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其實,我也有話要跟你說呢。」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光。

「那你先說吧。」明鏡眼裡的寵溺掩藏不住。

「我……」歐陽懿眼裡的那抹光突然黯淡了幾分,卻又似下定了決心「阿鏡,我想好了,等過完年就去你的公司,聽你調遣。」一雙琥珀色的痴痴凝望著她的臉,嚴肅而認真。

哦?明鏡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弧「你願意來幫我,我真的非常高興。」說著靜靜凝視著他幽暗的雙眸,他的眼裡有她熟悉的驕傲,也有她未曾見過的妥協,還有一些她從未見過的東西,如……抱憾?

身為說一不二的明家家主,此時眼神格外寧靜柔和「但我知道,爾虞我詐的商場並不適合你,你應該是個在象牙塔里靜心做學問的學者。你說的一點沒錯,倘若沾染一身的銅臭,也就不是你了。」明鏡的深深地看著他清澈無比的眼眸,釋然道「所以,我想明白了,就讓你專心做學問,不會再強迫你來我公司的。」

「阿鏡!」對視上明鏡溫暖的笑容和飽含深情的眼神,歐陽懿感動不已,伸出了雙臂緊緊抱住了懷裡柔軟的身軀,滿懷感激地道「阿鏡,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接到了香港大學的聘請書,被聘為哲學系教授兼副主任,過完年就上任呢!」

太好了,終於可以學以致用了。明家滿懷欣喜地仰視著歐陽懿那意氣飛揚的眉目,忍不住也伸手攬住他的腰回抱住他,抿嘴而笑。

臉上的笑容比陽春三月的花兒還要絢爛!

噹——噹——噹

零點的鐘聲響起,嶄新一年終於來臨了!

噼里啪啦……大街上傳來一聲聲炮竹聲。

嗖——

紅色的火球好似流星一飛衝天,啪!在漆黑的夜幕散出七彩斑斕的火星,洋洋洒洒,如同天女散花……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再次變得熱鬧起來,明家眾人被屋外的歡聲笑語所吸引,紛紛走出別墅,站在院中。

歐陽懿從兜里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鑽戒,半跪在地,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明鏡,眼裡充滿渴求「阿鏡!嫁給我好嗎?」

「大姐!您就答應了吧!」

「是啊!大姐,快答應他吧!過了這個村怕沒這個店了……哎喲!打我幹嘛?」

「這麼早答應幹嘛?讓他多跪一會兒,誰讓他姍姍來遲?」

「就是!多跪一會兒!」

大姐為了弟弟妹妹,為了整個明家,肩負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現如今終於收穫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每一個人都打心底里替她高興。

明鏡垂眸,看著一身清輝溫柔深情的歐陽懿,眼裡閃著幸福的光彩,就連原本那顆疲憊不堪的心,頓時被溫暖所緊緊包裹……

「看你那傻樣,快起來吧!多丟人!」明鏡含笑著接過鑽戒,順手把他拉了起來。

歐陽懿傻乎乎地瞪著大眼問道「那你是答應了?」

書獃子氣又犯了!明鏡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是啊!這下你滿意了吧?」

「太好了!」興奮不已的歐陽懿,腦子一熱,蹲下身,一把抱住明鏡雙腿將她高高舉了起來,惹得沒有一絲絲提防的明鏡驚呼出聲。

明樓趕緊道「小心,別把大姐摔著!」

「切!有這麼多頂尖的高人在,怎麼可能會讓大姐出事?」話雖這麼說,但汪曼春知道明樓心裡還是信不過這個書獃子,更捨不得大姐。

街上華燈璀璨,煙花絢爛,人潮洶湧。

明家敞開了別墅的大門,一對對一雙雙挽著手,走上大街。

天上,七彩紛呈的煙火交錯騰空,一個個爭奇鬥豔;地上,男女老幼歡欣鼓舞,帶著新春的喜悅。

很多人已永遠的停留在了已盡的寒冬,但是更多人懷揣著希望,昂首闊步的邁入了無限的春光里。

明家眾人眼裡跳動著煙火的燦艷光芒,也跳動著人們喜悅而充滿希翼的面龐,眼前的一切不正是他們屢屢不惜出生入死,也渴望看到的景象嗎?

逝者安息,山河無恙,人間皆安。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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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遇天風[偽裝者王天風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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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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