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元朔佳節,時逢大雪,天寒地凍,雖是佳節之日卻無人出門,只因為那大雪早已經封了城沒了路。
尋常人家在這寒冬之日也只能守著一個破舊的火爐度日,至於那行乞之人皆靠著一身傲骨撐著,撐過去了便是活著,撐不過去也就是一條草席早早丟了那亂葬崗。
微涼雖不是行乞之人卻也不是什麼尋常百姓,這大雪封城的日子裡沒個火爐就連一床厚實的被褥都沒有,有的不過就是一件早已經穿的破爛的衣裳,就這麼一件衣裳撐著過這個冬日。
他的身子本就單薄,因為長時間吃野菜樹皮以至於落下了許多的病根,但他也沒個錢就是落下了病根也瞧不起病,也就只能這麼一直拖著了。
外頭的風雪吹得陣響,吹過他所在的屋子時傳來了「呼呼呼————」的聲音,聽著有些心驚。
而隨著那些冷風灌入其中還會夾雜著雪花一同飄進來,躺在床榻上的微涼這會兒盯著那已經積在窗邊的雪出神,嘴裡頭低低地念叨著。
「很快就天亮了,天亮后就不冷了,不冷了。」
低低地聲音傳來,微涼用手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肩頭,偶爾還會用手不停地揉搓著,好似這樣能夠讓他的身子暖和一些。
只是外頭的寒風實在是太過刺骨,所以他的動作在寒風中顯得很是微弱,仍然是冷得瑟瑟發抖。
微涼是個孤兒,父親母親相繼離世只剩下了年僅十三歲的小微涼,之後雖然有親戚接濟但無人願意撫養,每日也就只有那麼一餐飯就給打發了,吃的還是剩飯餿菜,豬都不願意吃。
不過微涼對此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他本就身子弱又沒個生計,每日能有這麼一餐飯他都很高興了。
只是今日他的這頓飯卻給了前頭破廟中一個染了病的小孩,那小孩以前常來他這破屋中玩鬧,可近兩日卻不怎麼來了。
微涼今日去瞧了才知道那孩子是因為天太冷給凍著了,於是他便將自己那不捨得吃的飯菜給了那孩子,順便還將屋子裡頭唯一的一條被褥也一同給了,而他自己則多穿了一件衣裳抗凍。
說是多穿一件衣裳,穿的不過是夏日裡那種外衫,透得厲害。
本以為他可以與前些天一樣哆嗦著就熬過去,可是今日夜裡卻特別冷,冷得好似有刀在骨子上刻著一般,冷得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眼前更是一片模糊。
我這是要死了嗎?也許真是要死了,看來是熬不過去了。
想著也許真的要死了,微涼難得的勾起了唇角淺笑了起來,而那蒼白的唇瓣也因為這抹笑為他增添了一些生氣,只是那生氣也早已經無用了。
陷入黑暗的微涼漸漸沒了知覺就連思緒也開始渙散了,他想這麼睡過去了也好,起碼不會在拖累自己的那些親戚也不用為了第二日的生計而苦惱了,也許睡過去了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
可就在他的思緒即將全部散去之時耳邊卻傳來了一道聲音,那聲音有些深沉卻又有些細膩,並不像是他那些大伯二伯的聲音,那這聲音是誰的?
「台下可是微涼?」
就在微涼還在疑惑之際那深沉的聲音再次傳來了,他循著聲音緩緩睜開了眼,入眼不是他那破舊的屋子而是一個巨大的殿堂。
殿堂前頭擺著一張巨大的案桌,案桌上還摞著許多書籍,有一名身著黑衣,頭戴金色發冠,手裡頭拿著一本青色小冊的人坐在案桌後頭,而那人的邊上還站著一個滿臉鬍子看著凶神惡煞的人,微涼看著這兩人便微微往後退了一些,眼裡頭滿是驚慌。
但他在移動了一些身子后才發現自己竟是跪在地上,下意識便要起身,可是身子還未動就有一道強勁的壓力逼迫的他根本無法起身。
坐在案桌後頭的人翻看著手裡頭的冊子,然後才側著身子依在了椅子上側眸去看站在邊上的陸判,然後詢問著出聲說道:
「陸判這人是微涼嗎?微涼不是已經十八了嗎?這人瞧著也就十六的模樣,鬼差沒有勾錯魂嗎?」
說完之後又將目光放在了微涼的身上,看得微涼心驚一跳。
「回大人,此人確確實實就是微涼,不過是因為此人在陽間過的較為凄慘了一些所以瞧著才瘦小許多。」
陸判說完后也跟著邊上的閻王一同看著跪在底下的微涼,顯然他也有些愣神,這微涼瞧著確實有些小,看著還真是像才滿十六歲的少年。
而他們的對話聽在微涼的耳中卻是驚著了,然後快速朝著四周看去,發現四周全部都是身著黑衣的鬼差,邊上還站著兩個拿著鐵索的男子,只見兩人頭頂的帽子寫著黑白無常。
這黑白無常是什麼微涼可是知曉的清清楚楚,那可是勾人魂魄的鬼差,莫非自己當真是死了?
他有些不解,自己那時也不過是以為自己要死了,難不成真入了黃泉,可為何自己沒有一絲記憶。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前頭又傳來了聲音,只聽到閻王出聲說道:
「微涼你功德圓滿可以飛升了,去前頭領仙界入門貼,帶他下去吧。」
一句功德圓滿將微涼的思緒全給拉了回來,如果方才他還在震驚於自己入了黃泉一事那麼此時就是震驚於這閻王口中的功德圓滿了。
有些病態的雙眸看著坐在案桌後頭的人,然後又看到邊上有兩名鬼差走了過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些,然後驚慌地說道:
「你說什麼??」
什麼功德圓滿什麼飛升了,微涼那是一個字沒聽懂,那功德圓滿不是指那些做了許多善事之人嘛,自己一個被凍死的人何來善事一說。
所以他快速出了聲,只是才說完前頭坐著的人卻笑了起來,然後拿著手上的小冊子念了起來。
「微涼你十世積了千百件善事,每一世都成全了他人自己入了黃泉,所以仙界特讓你飛升成仙,也算是給你的獎勵了,怎麼你這是不滿意嗎?」
閻王說完后便將手中的冊子放了下來,指尖輕輕抵在了額間就這麼看著台下的人。
微涼聽著閻王的話突然便想到了自己這被凍死可不就是因為將被褥都給了那孩子更甚至連今日的口糧也給了他嘛,到是沒想到自己這被人唾棄的爛好心竟然還有飛升的一日。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說感謝還是該哭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真的飛升了。
「不敢。」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微涼這一世雖然過得苦了一點但他也從未做過任何虧心事,所以這入了黃泉跪在閻王殿時也是一點也不害怕,到是聽到飛升的時候害怕了一些,那神魂竟是半天回不過神來。
就連被鬼差帶著去領仙界入門貼時都渾渾噩噩的,直到領了帖子走到天門前時才回過了神。
天門屹立在冥府三塗河之外,那兒盛開著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微涼看著眼前的巨大天門不由得輕聲感嘆著,而邊上的兩名鬼差瞧著微涼的模樣笑了笑。
「行了別看了,等你入了仙界這門有的你看了,到時候就怕你看膩了想跑來冥府看我們的府門。」
邊上的一名鬼差伸手拍了拍微涼的背部,然後笑著出聲說道,說完后還推著微涼過天門。
也正是鬼差地推動,微涼在還未準備好下就入了天門成功從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翻身成為了仙界的一名小仙。
說起來這已經算是莫大的殊榮了,誰能想到自己會有飛升成仙的一天呢,這恐怕說出去都沒人相信,起碼微涼是完全不敢信,甚至他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被寒風凍傻了所以開始胡思亂想了。
而在他入天門飛升仙界的時候身子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下一刻整個人往前傾移了一些,好在他很快就站穩了腳步然後便回眸去看。
「剛剛是什麼東西?」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身後,然後又在邊上四下尋找著,可是尋了好一會兒也沒瞧見,只以為自己是因為飛升而迷糊了。
然後他便順利入了仙界,記入了仙名冊,更甚至還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府邸。
府邸?應該是府邸吧?
當微涼拿著一把金色的鑰匙站在凡界牧雲城郊外的一處破爛廟宇時驚得連手上一直捏著當寶貝的玉笏都掉在地上了,他並沒有在意那掉落的玉笏而是看著手中的鑰匙。
那把鑰匙上刻著飛騰的金龍,當時他從仙家手中接過鑰匙的時候就覺得這麼漂亮的鑰匙一定有一個同樣漂亮的府邸,那仙家也說是漂亮的府邸,只是眼前的這個破爛廟宇是什麼,這是什麼?
「不是說龍王廟嗎?不是說接了牧雲城的龍王廟嗎?這是什麼?」
他看著眼前的龍王廟整個人都要裂開了,只因為這龍王廟與他心中的龍王廟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明明印象中的龍王廟應該是巍峨壯麗精緻絕美,可是眼前這個簡直比當初那個受凍孩子住的廟宇還要破爛,破到他都懷疑這兒真的是仙家住所嗎?
「我一定是走錯了,這兒應該不是龍王廟,應該不是。」
微涼訕訕地笑了笑然後便轉過了身,他想著興許是自己走錯了,這神仙的住所怎麼可能這麼破舊呢,不僅僅破舊那屋頂還有一個巨大的洞,就好似有人從天上丟了一塊大石頭然後將這龍王廟的一個角給敲掉了,這若是下起雨來豈不是外頭大雨裡頭小雨了。
想到這兒他便更覺得自己是走錯了走錯了,所以他將目光放向了四周,他想這龍王廟應該就在別的地方才是。
可是四處看了看他才發現這百里之外竟是連一個住所都沒有,唯一的屋子就是他身後的這個破舊廟宇,所以這廟宇真是他新接下的龍王廟宇!!
「完了,我覺得我應該是在做夢,凡人怎麼可能會飛升呢,對啊,凡人怎麼可能會飛升吶,所以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做夢。」
微涼笑著說道,邊說還邊伸手揮了揮就好似在將眼前的一切都當做雲煙揮散一般。
可他揮了許久什麼都沒有消散什麼都沒有消失,而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屹立在他的眼前,連同於這座龍王廟。
又過了一會兒,微涼有些欲哭無淚地站在原地,他思考著要不要回仙界將這工作給退瞭然後繼續去投胎轉世去,只是還不等他邁出一個步子天上卻傳來了聲音。
那聲音有些沉悶聽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一般,微涼聽著便抬起了頭,也在這時他發現天上落下來了一道雪色的身影,雪白色的衣裳在空中飛舞著,而那落下的身影也在微涼的目光下越來越接近。
隨著身影的靠近微涼只看到一雙緊閉的鳳眸以及那額間的一點朱紅,下一刻卻什麼都瞧不見了因為落下來的人直接砸在了他的腦門上,將他砸得躺在了地上,砸得他頭暈眼花。
「啊!!」
微涼在一陣慘叫之下,兩人撞在一起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他被天上掉下來的人砸了個正著,背部磕在地上疼得他皺起了眉眼前更是一片眩暈。
「我······」
他想要開口說話,想要看看壓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麼,可是他只說了一個字眼前卻是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天上掉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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