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懷中的衣裳已經堆積了許多，看著還在不停翻找衣裳的人，微涼的心裡頭一陣不解。

「快尋一件穿上，我們這就進去。」

夢玉說完后就隨意拿了一件穿了起來，至於蹲在地面的微涼仍然是有些不解下意識去看跟著蹲在邊上的饅頭，見饅頭正在玩雪，一雙手都被凍得發紅了忍不住將他的手捏了過來放在懷中暖著。

手很冰暖了好一會兒后才有了一些熱氣，下一刻又看到夢玉已經將衣裳穿上了，微涼看著穿的破破爛爛的夢玉輕挑眉。

「快穿呀，給你家饅頭也挑一件，這個時候裡頭人最多了，我們得去挑個好地方不然一會兒就被人給搶了。」

還在呆愣中的微涼被夢玉催促著開始挑衣裳，其實他拿著的這些衣裳都沒好到哪裡去，幾乎都是破破爛爛不是這兒破了個洞就是那兒破了個洞，而且上頭還有一股臭味，一看就是多日沒有洗的。

邊上的夢玉還在催促，微涼也不敢再繼續胡思亂想而是隨意拿了一件衣裳穿了起來，衣裳穿上的時候幾個破洞的位置冰涼一片，寒風襲來的時候直接就從這些破洞中鑽了進去，冷得微涼一陣哆嗦。

「我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他伸手攏了攏自己破了洞的袖子，突然有些後悔選了這件，但是看了看地上那幾件不是破胸口就是破褲腿的好像與自己這件破了袖子的也沒什麼區別。

「賺業績啊，能賺一件是一件，別到時候我們上天宮了連個百件業績都沒有，那可就難看了，快快快。」

聽著夢玉的話微涼又趕忙給饅頭換了一身衣裳，之後又將兩人的衣裳都收了起來這才跟著夢玉一同入了城。

入城的時候裡頭的積雪比城外還要大上許多，三人走在雪地中險些邁不動腳步，微涼走在雪地中感受著冰冷流入腳底凍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之前還有些不解為什麼入城連鞋子也不讓穿，直到跟著夢玉尋到了一處屋檐下跪坐著的時候便知道了，這哪裡是來尋業績的這分明就是來行乞的。

微涼注意到邊上還蜷縮著許多衣衫破爛渾身髒亂的乞丐，他們一個個骨瘦林柴，面黃肌瘦，看著很是可憐，更甚至有幾人連動都沒有動，微涼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就在他四處打量的時候，身側跪著的夢玉卻伸了手過來，也不知是從哪兒尋來的泥巴在微涼還未回神之際一股腦的全給抹在了他的臉上。

泥巴混合著積雪全在微涼的臉上，冷得他下意識哆嗦了片刻。

「裝像一些，不然誰給我們吃的。」

夢玉的話又傳來了，微涼低眸就去看他，見夢玉已經趴在地上也跟著一同趴了下去然後看著他。

而隨著微涼趴下身邊上的饅頭也傻乎乎的跟著趴了下去，只是一雙手拽著微涼的衣裳把玩著，微涼注意到衣擺處的動靜側眸就看到饅頭的手又給凍紅了，然後接過了他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中暖著，然後才又去看夢玉。

「我們為什麼要裝乞丐呀，行乞也有業績嗎？」

微涼只知道供奉香油都是業績的一種，只是這行乞的業績還真不知道了，於是滿是好奇地詢問著。

「當然有啦，這凡人施捨給我們的就算是供奉了，只要是給我們的都算，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大冬天還跑來這兒，你看到前頭那個了嗎？那是山神。」

夢玉邊說還邊指著對面屋角中跪著的一名男子，只見那人邊磕頭邊道謝，一套動作做的那是行雲流水。

微涼看著微微一愣，顯然他是不敢相信前頭那人會是山神，誰能想到山神會跑來這兒行乞而且還這麼熟練，此時若不是夢玉說了恐怕打死他都不會去相信。

「山神挺慘的，之前聽說他守護的那座山以前還有些住戶現在都搬走了，說什麼是有妖怪吃小孩，明明那孩子是自己從樹上掉下來給摔死了他們就怪山神不保佑然後就都離開了，本來也沒什麼人供奉如今連個人都沒了，山神每年的業績都很差，比我還差，真慘。」

低低地聲音傳來了，話音中還帶著一抹可惜，微涼聽著又將目光轉向了跪在那兒的山神，看著他在得了一塊銅錢時而笑得開心的模樣只覺得有些心酸。

自己雖然過得也不怎麼樣，可也從未為了生活而折斷了脊椎，可此時在看到山神這幅模樣真是覺得這做神仙做的比凡人還要艱難。

就在他一陣胡思亂想之際，自己捏著的手輕輕動了動下意識側眸看去就見饅頭正睜著一雙微紅的鳳眸瞧著自己，下一刻就聽到他出了聲。

「哥哥，我餓了。」

一句餓了將微涼的思緒都給拉了回來，他看著饅頭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又看著他纖細的身子朝著四周看去，可是這大雪天的別說是賣吃的攤位了就是連個行人都極少。

「乖，再等等，一會兒有包子攤出來了我去給你買個包子吃。」

說完后，微涼伸手捏了捏饅頭精緻的臉頰，然後看到他乖乖地點了頭這才拉著他一同匍匐在雪地中。

其實他也沒有什麼錢不過是飛升時得了一兩銀子罷了，雖然才得了一兩但那也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以前見得多的也就是二叔他們拿幾個銅錢給自己買一些衣物，這銀子卻從未見過。

所以當時得了那一兩銀子時也是極其滿足了，省吃儉用應該也能過許久，就是如今又多養了一個小傻子，而且還動不動就喊餓，看來自己得再省省了，一個銅錢得掰成兩份花了。

想到這兒他便又嘆了一聲氣，而跪在邊上的饅頭卻一點也不知道他心裡頭的盤算，只乖乖盯著街口就好似在等著出攤的人一般。

約莫過了片刻之後昏暗的天際又下起了大雪，飄落的雪花落在三人的身上冰冷刺骨。

「怎麼又下雪了。」

微涼看著眼前飄落的雪花抬眸就去看頭頂，看著屋檐那極厚的積雪將視線轉移到了天際，雪花就是從那兒飄落的。

也在這時他瞧見雲層之上出現了一道雪色的身影，只看到那人正在施雪，微涼大約也猜出了那人是雪神娘娘，輕嘆著低下了頭。

「來人了來人了！！」

就在微涼還在胡思亂想之際身側的夢玉拉了拉他的手腕，然後便帶著他朝著前頭行來的那人跪著爬去，邊爬還邊乞討著。

「可憐可憐我們吧，可憐可憐我們給口飯吃吧。」

夢玉拿著一隻不知從何處尋來的破碗便迎了上去，用著他那雙臟手直接就撲到了那人的腳邊邊磕頭邊喚著，瞧著竟是有些心酸。

「走開走開，哪兒來的臭乞丐！！」

也在同時被纏住的人看著夢玉那髒兮兮的手一腳便踢了過去，直接踢在了夢玉的手腕上將他手中的碗給踢到了雪地中，而夢玉也隨著慣性摔落在了邊上。

微涼看著這一幕大驚，慌忙就爬了過去將人扶了起來，只是才剛扶起來人就聽到夢玉出了聲，只聽到他說：

「小龍王快去呀，這人一看就是有錢人，起碼能從他手裡頭要一個銅錢，那可是香油啊，快去快去。」

扶著人的微涼看著疼得皺眉的夢玉又聽著他的話快速看向了前頭已經走出幾步之外的人，然後又在夢玉的推搡之間便朝著那人撲去。

「哦哦哦。」

微涼死之前都在施捨別人都在關心別人，這好不容易飛升了結果卻變成了需要別人施捨的小龍王，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只是他也不再多想就爬到了那人的身邊，雙手緊緊地拽住了那人的褲腳，張了口便要說。

可是這口都張了卻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從未說過這些話，從未說過，就和當初從未求過家中親戚能給自己一頓熱飯一樣。

「老子剛換的衣裳，滾開滾開！！」

那人惱怒得看著自己才換的衣裳上有了兩個印記，眼裡頭布滿了怒火，作勢便要去踢微涼。

可是還不等微涼躲閃本該還躺在地上的夢玉卻又爬了過來，邊上還有其他乞丐也一同爬了過來，幾個乞丐圍著那麼一個人喚著。

「可憐可憐我吧，可憐可憐吧，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低低地呼喚聲傳來了，微涼的身子被擠在中間讓他有些難受，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街對面的山神看著他彎腰祈求看著他賣笑乞討的模樣忍下了心中的那股子傲氣，也跟著喚出了聲。

「大爺給點東西吃吧，可憐可憐我們吧。」

微涼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因為他居然說了，而且還說了一不止一遍。

而被圍著的富人顯然也有些不耐煩了，從懷中取了幾個銅錢隨意地丟在了地上，然後有些厭惡地開口說道：

「拿去拿去，看著你們就臟，一幫賤骨頭。」

富人在說完后便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後便離開了。

至於幾個乞丐在看到地面掉落的銅錢后也沒有去注意富人的話而是鬧哄哄的去撿，微涼也在裡頭他快速撿起了一枚銅錢藏到了懷中，他還想去撿第二枚可雪地中除了幾個腳印泥污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下一刻他又被夢玉給拉著坐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之後又聽到夢玉出了聲，只聽到他說：

「小龍王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不顧形象的，我以前可見過許多新來的小仙，那些也都是凡人飛升不過他們心氣高著呢，自以為成了仙便高人一等，你是第一個。」

夢玉說完后又將手裡頭的兩個銅錢擦了擦藏到了懷中，然後淺淺地笑了起來。

微涼聽著他的話將懷中的銅錢取了出來，銅錢有些髒了他伸手擦了擦正要放回到懷中，可瞧見還跪在邊上當擺設的饅頭想起來饅頭餓了，抬眸去看四周見斜對角的路邊已經有包子攤出鋪了，他對著饅頭笑了笑，然後出聲說道：

「你在這兒待著不要亂跑，有事找夢玉，我去給你買個包子。」

說完后也不顧饅頭在後頭呼喚便直接去了街角。

包子不貴正好一個銅錢，微涼看著手裡頭還在散發著熱氣的包子忍著想要咬一口的衝動回了角落中，然後將包子遞到了饅頭的手中，道：

「快吃吧。」

說完后便跪在那兒瞧著饅頭吃東西。

下一刻又想到自己這好不容易得來的香油此時花掉了覺得有些可惜，但可惜之下又覺得命比較重要，大不了繼續討飯吧。

「放心吧，你這香油錢是屬於你自己的，我們的供奉錄會記下來天宮是不會要我們的香油錢，他們只是看簿子而已。」

坐在邊上的夢玉看著微涼的目光也跟著看著饅頭，之後又注意到微涼嘆了氣大約也猜到了事情，很好心的替他解釋著。

微涼一聽心中大喜然後快速回過了頭，看到夢玉點了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起碼自己沒有白跪。

之後他又想到夢玉說的話，說的那些飛升的仙家有些好奇的出了聲，說道：

「對了，你方才說那些小仙，後來他們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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