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5 章
恰是休沐,靖王正在陪著王妃喝茶。聽到下人來報,說是九皇子來訪,雖然不知道這個素來幾無交集的弟弟是來找他做什麼,但是也不好就這麼晾著。
靖王妃倒是體貼,說道:「王爺,既然九弟來了,王爺便先去看看吧。橫豎臣妾這裡也沒什麼事情。」說著,靖王妃起身給靖王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裡說道:「快到午膳的點兒了,臣妾讓廚房準備一桌酒菜,待會兒送到前院去。」
靖王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靖王妃溫婉一笑:「這都是臣妾分內之事,哪裡談得上辛苦。」
且說九皇子憑著一腔孤勇走到了靖王府,踏入的那一瞬就開始後悔了。
在花廳等靖王過來的一盞茶功夫內,九皇子已經在心裡責備自己好幾次了:為什麼要過來!見到七哥該說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
靖王走到花廳之時正見到九皇子渾身僵硬的坐在凳子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麼了呢。
靖王笑著走上前笑著朗聲開口說道:「九弟今兒怎得有空來哥哥府里?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讓人準備準備。如今倒是號,你怕是要嘗不到我家大廚的拿手好菜了!」
九皇子聽到靖王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起身,聽到靖王溫和帶著笑意的聲音,心裡的緊張消散了一些,開口吶吶的說道:「聽聞哥哥府上的廚子手藝甚好,便是家常小菜也是可口的很。弟弟不過是來尋哥哥說幾句話,倒不必哥哥廢這許多事。」
靖王走到花廳內,拉著九皇子坐下,說道:「那可不行,咱們兄弟倆鮮少有能坐下來說話的功夫,今兒可要在這兒用了膳再走!便是留下來住幾天也使得。」
九皇子抿了抿唇,他們倆那裡是沒有時間,分明就是郎無情妾無意。九皇子被鄭淑媛養的自幼體弱多病,如今成親數載,連個子嗣都沒有。成日里纏綿病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比四皇子還要不如。
他原本就是天然的十皇子黨,脫不開身,也幫不上忙。素來是個透明人。而靖王卻是炙手可熱的皇位有力競爭者。他若是流露出和靖王交好的心思,怕是鄭家當即就要沸反盈天。
他以前一直聽說這個哥哥是個溫和可親的,只沒有接觸過罷了。如今坐下來說話才發覺,這個哥哥果然是個溫柔端方的男子。
十皇子因為不育退出了皇權爭奪,卻是讓他解脫了禁錮。他原本就是已逝的靜嬪所出,生母身份低微,自己又是個不爭氣的,這下子靠山十皇子又倒了,他更是如那無根的浮萍一般,沒個著落。
鄭淑媛雖然樣了他多年,可他很清楚,鄭淑媛對他一點一毫的慈愛都無。滿心的柔情全給了康王。而他出宮建府的時候鄭淑媛更是連個表面功夫都敷衍,連一丁點兒私房都沒給他。
好歹是王妃帶了許多嫁妝過來,這才沒讓他過的捉襟見肘起來。王妃倒是出身大族,原本他的婚姻就是給十皇子增添臂助的有力工具,皇后自然精心挑了一家「好的」。
今天一大早九皇子聽說鄭淑媛病的越發重了,便早早的去宮裡探望。鄭淑媛這是心病,自從康王出事的消息傳過來,她就病了,這會兒見康王不但沒有繼承大統的希望,甚至連個子嗣都不能留下,更是心中鬱結難解,病的都起不來床了。
見到去探望的九皇子,鄭淑媛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連話都懶得說,敷衍的應付了兩句便又自顧自的傷心起來。
九皇子心裡頭不是滋味兒,滿心茫然的出了皇宮,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與他府邸相隔甚遠的靖王府。
剛走到門口停下,那門房就機靈的請他進來坐。這些門房對於京城的達官顯貴都是能記得面容的,最不濟依靠著身上衣服的紋樣也能猜個七七八八。見到身著皇子服侍的九皇子,忙不迭的熱情請進花廳,又是上熱茶又是上點心的,倒是讓九皇子有些手足無措了。
這會兒與靖王交談了幾句,九皇子心中的忐忑倒是小了些,倒是心裡依舊茫然,空落落的。
靖王見九皇子心事重重的模樣,倒是也不著急,輕聲細語的聊著些家長里短,兩人倒也能搭上話。
沒多久,丫鬟來報,說午膳已經擺好,請二人移步入席。靖王起身笑著邀請了九皇子用膳,兩人一邊吃著飯,一邊卻是喝了酒。
九皇子身體不好,喝的是特製的藥酒,這酒口感溫和,像是飲料一樣。九皇子倒也能喝得慣。
到底是不經常喝酒的人,沒喝幾口九皇子便有些醉了。嘴裡嗚嗚噎噎的嘟囔著聽不清楚的話語,面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樣。
靖王示意下人都退下,自己坐在九皇子身邊,輕聲安慰著傷心的弟弟。
九皇子嗚嗚噎噎的哭訴:「母妃只在乎十弟!嗚嗚,膈!王妃也是!只在乎她娘家!嗚嗚!」一邊哭,九皇子一邊似告狀一樣的曆數著身邊的人,從鄭淑媛,九皇子妃到身邊的下人,朝堂上的官員。
靖王見九皇子還是孩童心性,受了委屈便尋人哭訴的模樣也有些無奈。九皇子被鄭淑媛養的太過於單純天真了,簡直是毫無心機。索性這小孩兒直覺還算敏銳,這才能磕磕絆絆的活到現在。
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埋怨自己:「都是我不爭氣,若是我能像哥哥那樣,能為父皇分憂,母妃和王妃也會關注我一些!」
靖王連忙安慰道:「九弟已經做得很好了,上次父皇還誇讚呢!」
九皇子醉的迷迷糊糊的,委屈的說道:「父皇只不過是捎帶著誇我的。父皇最喜歡七哥了!七哥做什麼事情都能做好,不像我,嗚嗚嗚!」
靖王見九皇子已經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擔憂九皇子的身子受不住酒意,便一邊哄著他,一邊卻是把桌上的酒水都換成了果汁。九皇子也分不清楚,咕咚咕咚的喝著甜甜的汁水。很快就酒意上頭,睡了過去。
無奈的應付完醉酒哭訴的弟弟,靖王也被染上了一身的酒氣,直接陪著九皇子在前院歇下了。
喝了酒,靖王倒是睡得沉。不過半夜的時候卻被叫醒了:「王爺,王爺。宮裡陛下病了,貴妃娘娘急招王爺進宮!」
靖王有些迷蝴的神智瞬間清醒,問道:「怎麼回事?」
靖王身邊的大太監康平一邊給靖王穿衣服一邊說道:「昨晚枝婕妤生產,陛下老來得子,有些高興,便多守了一會兒。貴妃娘娘見晚上天寒露重,便請陛下回去歇息了。沒曾想等枝婕妤誕下小皇子,貴妃娘娘回去看的時候才發現陛下發燒了。貴妃娘娘已經宣召太醫進宮了。」
靖王面色沉沉,心裡思緒百轉千回。父皇的身子已經如此破敗了嗎?連一點冷風都吹不得了?伸腳讓宮人替自己套上靴子,靖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往外走去,問道:「去喊九弟了嗎?」
康平回道:「九殿下昨日喝的多了些,現在卻是宿醉未醒。奴才們喊了一聲,九殿下卻是沒醒,奴才們怕貿然喊醒九殿下反倒讓九殿下身子不適,便沒再喊他。」
靖王想了一下,說道:「再去喊,如今父皇病了,我們這些做子女的必是要盡孝於床前的,本王先快馬進宮,你準備轎子,待會兒送九弟去。對了,準備一些補湯讓九弟路上喝了。」
康平應了一聲,旁邊跟著的小太監一路小跑去了旁邊九皇子留宿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