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選輸

葉一的眼睛彷彿被覆了一層氤氳霧氣，再往深處，是一片混沌。

周圍的烈火愈來愈高，那道手持利刃的鬼影，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那人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

火太大，火光照亮她慌亂無助的雙眸，在她死死閉眼那一刻，身前突然撲出一人，將她死死護在懷裡。

那人身上有著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味道。

那人開口求饒：「別殺她——別殺我的孩子——求求你——」

那人從來都是優雅從容，那人從來沒有用如此絕望的聲音喊過一個字，那人從來沒有將她這麼緊地抱住過……

母親！

葉一瞳孔緊縮，死死盯著的面前女人的側臉，像個襁褓中的孩子，緊拽抓住她的衣擺。

為什麼母親會在這裡？！

不！不要救她！

她想開口說話，喉嚨里卻像塞滿了東西，無法說出一句話。

「你們一個也逃不了，你要死，她也要死！」

葉一閉上眼，即便不去看，接下去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無法改變的命運。

血液飛濺在臉上身上，紅色的，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小一，你要活下去，只要你活著……你……」

活著。

她是還活著。

可是你呢？你死了啊……！

葉一咬緊牙關，眼底是徹骨的寒意。

她仰起頭，面前是一張沒有五官的人臉，那人手中的匕首閃著冷光向她砍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

眨眼間，她身體向一側傾倒，單手控制住了那人的手，奪下了匕首，身體如同一條靈活的魚從對方身下滑走。

可對方並部準備放過她，反手拽住了她的領口，將她整個拽起。

葉一的脖子被一雙大掌死死掐住，窒息感讓她雙眼發黑，腦袋卻清醒了起來。

她被困在精神世界里了……

手裡的匕首握緊，心一橫。

就算自己殺死自己，她也不想再被殺死一次。

她舉起手裡的匕首，卻並不是向掐住自己的人，而是向自己的大腿刺去。

疼痛。

腦袋像是被浸泡在酸腐液體之中。

死了一樣的疼痛。

可是卻能令人清醒。

葉一睜開眼，頭頂是被參天巨樹遮擋的黑暗，身體像是被保護著，溫暖和熱量源源不斷從另一個身體傳遞過來。

她偏過臉，對上婁川的眼睛。

這是一雙好看到世界都會為之發光的眼睛，美的澄澈，黑的純粹，乾淨無害。

「婁川……」

婁川立刻貼近她，眼中是擔憂，但更多的是她看不透的情緒。

可葉一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再也無法深入去了解了。

在昏迷的前一秒，她好像聽到了婁川的聲音。

「要輸還是贏？」

明明是清脆明亮的少年音，卻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他是什麼意思……？

夜空深邃，月明星稀。

婁川單手抱緊懷中的葉一，另一隻手握著一個做工精細的金屬球狀物體。

精神控制器。

他把玩著它，彷彿這只是一個兒童玩具。

直到有人向這邊靠近，他才漫不經心把手中關閉了系統的精神控制器拋了出去，垂眸看著葉一的睡顏，低聲道：「你沒機會了，我選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