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1）
「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快步走著的楊曦在心裡問道，而後否定了這個問題——「不對，上次問她，她明明說自己記得的，說一直都記得的……」
回憶起第一次夢境中謝笑笑的話語，楊曦眉頭死緊。
說什麼沒無視我，他想，第二天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人是誰？
難道她喝醉了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該死的醉酒！
一想到謝笑笑當初的模樣，心煩意亂的楊曦便忍不住握緊拳頭。
如果她真得什麼都不記得，那他這期間做的算什麼？
無力地閉了閉眼睛，意識到了什麼的楊曦覺得自己好像個傻瓜。
像個傻瓜一樣陷入自己的情緒而無法自拔的人，真的是他嗎？心浮氣躁的楊曦想，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難道——看著空中高懸的紅月，楊曦提出了一個猜想——就因為回到了小時候？
分析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腳步飛快的楊曦對自己的表現越發不滿意。
這不像他，準確的來說不像快二十五歲的他，而且，楊曦想，他的情緒變化起伏怎麼會如此之大？難道說——紅色的月光讓楊曦黑色的眼眸都微微泛紅——是因為在這裡嗎？
默默深吸一口氣，意識到什麼的楊曦已經不確定他現在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了。
如果說夢境會影響心情，楊曦覺得……
把視線從紅月上移開，下一秒，楊曦便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說，是因為謝笑笑不記得了，的確可以解釋為什麼對方會如此……可是！
一旦接受這個解釋，楊曦又覺得自己快要壓不住自己暴躁的心情了。
居然想不起來了？？！！他煩躁地想。
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不安地想。
不是說第一眼就會認出來嗎？
一想起當初對他信誓旦旦還再三保證過的人，覺得自己似乎被騙了的楊曦便不由咬緊后牙，在心裡暗罵：「騙子！！」
那個時候，在那個地點，對方明明是這樣說的——
「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了。」當時，面帶笑容的女人是這麼告訴楊曦的。
雖然當時的楊曦不太相信，畢竟他長大后的模樣和小時候一點都不像：「真的？」
「真的，因為是你啊。」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謝笑笑的話卻甜蜜蜜的：「因為是你，所以第一眼就知道了。因為是你，所以不知覺就會一見鍾情。」
……
大騙子！！收回思緒的楊曦想，說什麼好喜歡他，說什麼一見鍾情，根本都是騙人的！！
深呼吸好幾口氣，又燥又怒的楊曦這才勉強壓下心裡的煩躁感，揮去腦海中女人的音容笑貌。
楊曦，他在心裡問自己，你到底要被騙幾次才明白？那個女人，明明滿嘴謊言！
想著想著，回憶起過去發生的某些事，楊曦又覺得壓不住自己蹭蹭往上冒的火氣了，他想：謝笑笑，那個時候你和我說的話到底有哪些是真心？還是一切都是你騙我的謊言？
……
看不到盡頭的馬路，招牌模糊的店鋪，一直在追趕楊曦的謝笑笑因為走了大半天路，而累得不斷喘氣，只得問道：「你到底要去哪裡啊？」
「你幹嘛跟著我？」沉浸在回憶里的楊曦不耐煩地反問。
不懂楊曦怎麼突然就生氣了的謝笑笑被對方不好的語氣嚇了一跳，而後支吾著解釋：「不是啦，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空空蕩蕩，一點都不安全。萬一，萬一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一邊說還一邊偷偷瞟著對方，「而且我比你年齡大，總要好好保護你的。」
聽到這裡，掃了一眼謝笑笑不安的模樣，想到什麼的楊曦停下腳步：「你這是——害怕了？」
「我才沒有！！！」謝笑笑心虛的聲音又大又沒底氣。
重新恢復邁步的楊曦冷淡道：「那不就行了。」
不敢置信地看著楊曦冷漠的背影，謝笑笑想：這真是男人嗎？看到小姑娘家一個人不是應該讓對方依靠一下嗎？……對，他比她小……
突然想到對方年齡的謝笑笑匆匆剎住自己的想法，可下一秒，她便想到另一件事：就算比她小也不能這麼說話吧？那些視頻里的小暖男可是小小年紀就……
算了，一想到楊曦用那麼一張臉說那些話，謝笑笑不禁打了個冷顫，還是別了。
但瞧著繼續自顧自走的楊曦，追上對方的謝笑笑依舊忍不住開口說道：「我是為你好才跟著你的，你以為我想啊。」一邊說，一邊觀察四周情況。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呆著好，真的，我剛才說的沒錯，萬一呢，你剛才不是還扭到腳了嗎？要是又受傷了怎麼辦？」想想，謝笑笑又為自己解釋。
「……」一臉無語的楊曦看著假裝無事的謝笑笑，想：害怕都不承認，真的是……好熟悉。
與此同時，腳步飛快的謝笑笑貌似聽到了一聲笑聲，可她偷偷瞅了一眼楊曦的嘴角，又不確定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是真是假。
「有人在笑？是楊曦嗎？」如此猜想的女生為此又偷偷瞟了一眼楊曦，卻仍舊沒有沖對方臉上發現笑意。於是，謝笑笑覺得應該是她聽錯了，她想：楊曦怎麼可能笑？難道是鬼？
轉念一想就是讓人害怕的想法頓時令謝笑笑雞皮疙瘩直起。
就在這時，還在尋找答案的謝笑笑突然發現楊曦停下了腳步。疑惑地看著對方轉過身，還沒有提出自己的問題，謝笑笑便注意到楊曦臉上的表情從冷漠變得疑惑然後……一臉驚恐地注視著她身後。
「怎，怎，怎麼，了？」被楊曦的表情嚇得一步都動不了的謝笑笑，結結巴巴地問。
「你後面……」此時此刻，楊曦的聲音似乎有種絕望感。
這樣的聲音聽得謝笑笑連表情都扭曲了，隨即尖叫著撲到對方懷裡。
因為謝笑笑的舉動，被撞的楊曦後退好幾步方才勉強站穩自己，而後無語地瞧著眼前死死抱著他發抖、連頭都不敢抬的謝笑笑。
真是從小就怕鬼啊……，這個倒是沒騙人，不過，楊曦隨後想，也就是小時候誠實一些。
過了半晌，發生什麼動靜都沒有，謝笑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騙了：「你是找死嗎？」說著，用拳頭往楊曦身上砸。
避開拳頭的楊曦一把推開謝笑笑，神色冷淡。
「你做什麼？」突然被人推開的謝笑笑一臉不爽地瞧著楊曦。
不料，面對謝笑笑的質問，楊曦反問：「我跟你熟嗎，貼這麼緊？」
被問話的謝笑笑半晌說不出話，良久，她小聲為自己辯解：「還不是你先嚇我的！要不我才不會……」
面對這樣的解釋，楊曦似乎根本沒有聽下去的慾望，在謝笑笑解釋兩句后，就繼續往前走了。
發現對方並不在意她的解釋，謝笑笑驀然覺得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快就把那種的想法扔在內心深處，毫不在意地跟了上去。
就這樣，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大約過了幾分鐘，想到什麼的謝笑笑偷偷瞄了瞄楊曦的表情，又過了好一會才再次發問：「你真的不準備告訴我了嗎？關於羅產小園的事？」
聽到問題的楊曦用餘光瞅了一眼謝笑笑，應道：「嗯。」
沉默了小半會，聯想到白天的某個問題，謝笑笑顫抖又小聲地說：「難道我真地調戲過你？？」
「才不是那種事情。」因為謝笑笑的問題似乎想起什麼事情的楊曦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人突然變得陰沉又可怕。
感覺到什麼的謝笑笑膽戰心寒地看了半天，才敢慫慫地再次追問。可惜，此刻的楊曦因為心情焦躁等原因，並不想說話。不過，完全沒有眼見力的謝笑笑根本沒注意到這點，仍舊小心的發問，執著地追求一個答案。
可能是被對方問煩了，於是一直走著的楊曦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拉住對方的手，把謝笑笑推倒在牆壁上，注視著對方一直沒有停下的嘴唇，開口道：「你除了會問，就不能自己好好想想？」
把手撐在她頭頂的人臉黑如水，但謝笑笑卻發現自己居然還能走神的想著自己第一個壁咚就這麼毫無情調的和一個陰沉沉的男人……沒了？！！！
一想到這點，謝笑笑忍不住用手推楊曦，可推了幾下就驚訝的發現……竟然推不動？
這麼瘦的人居然推不倒？？？
剎那間，靠在牆壁上的謝笑笑對自己的力氣有了懷疑。
然而一抬頭便驀然對上楊曦全神貫注的黑眸，這讓想說點什麼的謝笑笑不太舒服地側過腦袋，辯解道：「我要是想得出來，問你做什麼？」
此時此刻心情惡劣的楊曦：「你的腦袋是被吃掉了嗎？」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想不起來就是沒腦袋了嗎？像是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誰會記得那麼清楚啊？」對此，謝笑笑不服氣地說。
這個說法讓楊曦的臉色更加難看：「……芝麻綠豆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