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白白便宜了丁原
不得不說，一代名將皇甫嵩在許多事情上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明明有權直接將潘鳳斬首示眾，卻擔心激怒羽林騎採取了送交廷尉的辦法，結果被曹操和董卓抓住了反擊的機會。
朝廷的結果終於等來了，潘鳳陣斬梁興有功，違抗軍命有罪，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這個結果讓潘鳳頗為欣喜，他本以為自己即使是逃脫了死罪，撤職查辦也是少不了的。
「沒想到你這小子如此有人緣，我和董卓在長安給你辯解，本初和公路在雒陽給你說話，到最後三公全都反對將你治罪。」
等潘鳳回到羽林騎的軍營之後，曹操親自給潘鳳接風，席間談起此事時，難免又是一陣感慨。
潘鳳知道自己沒有這麼大的面子，現在的司空是崔烈，司徒是楊賜，太尉則是曹操到老爹曹嵩，這幫人所以願意出頭幫自己，無非就是袁紹、袁術和曹操活動的結果，他們代表的正是朝中傳統的士人勢力集團。
這其中又和董卓這個西涼大將的強烈支持有著脫不掉的干係，這又是守邊大將的代表，而董卓還是袁門故吏。
皇甫嵩的北軍五校則是大將軍何進的基本盤，無形之中已經成了外戚勢力的象徵，所以這股力量已經讓文官們心有不爽。
至於宦官集團，不管在任何時候，宦官代表的都是皇帝，所以無論是外戚還是文官集團，他們與宦官的對抗實際就是朝臣與皇帝的權力對抗。
真他娘的，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各方勢力掰手腕的籌碼。
「此事多虧騎都尉相助，要不我真死定了。」
「要說你我也是有緣，自從你當年打了我一棍之後，走到哪裡都能遇見你，簡直就是特么陰魂不散。」
曹操說著笑了起來，大嘴一咧又說起了往事，聽得潘鳳心中又是一陣不安。
哪裡是我陰魂不散，分明就是你這傢伙陰魂不散好不好？
「這一次皇甫嵩很是惱火，因為董卓拒絕追擊叛軍，皇甫嵩已經上表要求治罪，到了最後也不了了之，秦亭之戰殺敵過萬，功勞也沒有記在皇甫嵩的頭上，結果白白便宜了丁原。」
就在潘鳳暗自琢磨時，曹操又開心地說起了朝廷的處置決定，黑黑的臉龐上居然是難以抑制的笑容。
「便宜了丁原？」
「對！一戰殺敵上萬，總要有人有功不是？你小子這麼一折騰，羽林騎就不用去想了，董卓拒絕追擊，功勞和他也沒關係，皇甫嵩被朝廷責備一頓，自然也沒了功勞，最後這功勞就記在了丁原頭上，我說你小子幹嘛那麼衝動？你就特么追一下意思意思完了，幹嘛非要去罵皇甫嵩？」
「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太特么讓人憤怒，將士們被坑進了包圍圈，好不容易才跑出來300多人，大家累得跑都跑不動了，還特么讓我追擊？我要是當時下令追擊，士兵非亂了不可，我也是沒有辦法。」
「為將者不去審時度勢，的確是皇甫嵩的不妥之處，不過你臨陣抗命可就是你的不對，幸好皇甫嵩此人一向如此，要是換了我，你的首級早就號令全軍了。」
曹操雖然還是滿面笑容地說著話，潘鳳聽了卻是後背發涼，他知道老曹雖然是無心之語，不過真到那個時候老曹絕對可以做的出來，而且做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瑪德！看來自己的脾氣真要改一改，否則哪天說不好直接就丟了腦袋。
「怎麼？你小子還不服氣？」
「我哪敢不服氣，騎都尉一向關愛部下，潘鳳才能逃過一劫，能在騎都尉麾下效力真是潘鳳的福分。」
潘鳳趕緊將馬屁奉上，是人就喜歡聽奉承話，如果人家不愛聽，說明你說的不對。
「你小子什麼都好，就是特么過於鋒芒畢露，以後還是要懂得收斂一些。」
曹操果然聽得眉開眼笑，以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告誡就一番。
「騎都尉教訓的是，這次的功勞既然給了丁原，那呂布是不是也有獎賞？」
潘鳳先應允了一句，然後馬上轉移了話題，曹操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潘鳳，那眼神看得潘鳳心裡都有些發虛，因為那眼神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樣。
就在潘鳳有些不安的時候，曹操終於開口了：
「潘鳳，我怎麼覺得你似乎跟許多人都相識一樣，就像這個呂布，那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和董卓都是頗為詫異，而你卻像早就知道他是呂布似的，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人存在，你是從哪裡聽說他的？」
卧槽！沒想到老曹這麼善於觀察。
潘鳳忽然覺得老曹的成功真不是偶然的，這傢伙聰明狡黠心思縝密，更重要的是他能屈能伸，該當孫子時就當孫子，等輪到當爺爺的時候，那他也絕對毫不含糊。
瑪德，沒準兒是當年的一擀麵杖讓他開竅了！
潘鳳滿懷惡意地揣摩著曹操心思，見曹操眯著眼睛正等著看他的回答，於是很隨意地搖了搖頭：
「我從來沒有去過并州，哪有機會聽說過呂布？就是那天一見面的時候，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壯碩的傢伙，所以言語間有些親熱罷了。」
潘鳳說完也不管曹操信也不信，只管往下追問了過去，「騎都尉剛才說功勞都給了丁原，那朝廷是怎麼賞的丁原？」
「就在你被關押的這十幾天里，并州那邊傳來了消息，南匈奴休屠各部在須卜骨都候的帶領下叛亂，殺羌渠單于，并州刺史張懿平叛失敗陣亡，所以朝廷便命丁原領并州刺史，讓他返回并州平叛，這獎賞還不夠嗎？」
曹操說完嘆了口氣，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潘鳳心中明白，老曹這是有些失落了。
理論上漢代刺史並不是什麼多大的官，俸祿只有區區600石，和一個大縣的縣令扯平，就是一個朝廷下派的巡視員，跟那些手握兵權秩兩千石的郡守們根本沒法比。
但是因為手裡握有監察職權，能夠管住那些2000石的郡守，到了漢末職權已經慢慢擴大，所以雖然俸祿上屬於低級官位，但在權力上卻一點兒也不小。
大家都是有野心的人，當官兒的也不差那幾個錢，所以減少的這點兒俸祿沒有人會放在心上，那個重權才是大家追求的目標。
自秦漢以來，朝廷有意將天下分得零零碎碎，各郡都有郡兵，各地之間相互制約，而州一級有監察職權卻沒有兵權，所以在整個漢代都是有郡叛而沒有州叛，就是在打成一鍋粥的雍州涼州，雖然遍地都是軍閥，但依然有許多郡忠於朝廷。
丁原一個多月前還不過只是一個郡都尉，隨便往西邊跑了一趟，一扭頭就成了并州刺史，這升遷速度簡直跟火箭一樣，所以曹操難免有些失落。
這他娘的，弄來弄去又怪罪到了自己頭上。
曹操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潘鳳心中自己明白，如果不是自己違抗軍命，就憑羽林騎在這次平叛中的表現，這個職務大概率應該是他曹阿瞞的。
雖然曹嵩那個太尉是買的，可這年頭誰的官不是買的？雖然太尉的實際權力已經不大，但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全軍總司令，如果曹操真的有意去當一個并州刺史，那操作起來倒也並不是很難。
以前為了自己的聲望不受損，曹操必須要撈出自己維護羽林騎的聲譽，現在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皇甫嵩也被懟的沒有了脾氣，那老曹接下來會不會找個機會收拾收拾一下自己呢？
不知道為啥，在曹操的手下幹事，雖然曹操一直對潘鳳還算不錯，可是潘鳳總是本能的缺乏一種安全感。
怎麼才能躲開你這傢伙呢？躲得越遠越好。
「董卓這次幫了你不少，現在既然已經脫罪，你應該去他營中道謝一下，還有皇甫嵩雖然想治你的罪，但他畢竟是你的上官，你要去當年謝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