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似我心(四)
案台收拾得乾淨利索,除了盛著玉片的銅盤,還放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另外還有一隻小小的爐座,雕鏤精細,謝真曾見過長明用它煮水燒茶,不需柴炭,全靠主人自己點火。
爐上沒放茶壺,而是坐著一隻奇異器皿,像是被壓扁了的陶瓶,既寬且平,瓶口歪向一旁,與往常見過的任何杯壺都大為不同。雖形貌古怪,但見其金光柔潤,顯然並非凡品,以至於那歪扭輪廓也彷彿有了幾分墮馬髻般的風流。
此時,正有一道白霧從這枚金器中飄出,絲絲縷縷,在爐座上空凝而不散,盤旋不去。
謝真帶著海山一進門,就見那霧氣逐漸變幻,勾勒出確實的形狀來。說是像人,又不全像,只有那圓圈充作的頭,和兩根線畫出來的雙手格外清晰。
「陵空前輩?」他不確定道。
那僅有一個白圈、連五官都懶得畫的頭點了點,隨即壺中傳來陵空的聲音,像透過水波,有些模糊:「不錯不錯,那傢伙偶爾也會做點有用的事嘛。」
「我人還在呢,」長明在一旁冷冷道,「你大可直接說句謝謝。」
陵空拖長聲音:「承蒙長明殿下厚賜,恭謝聖恩——」
長明:「……」
謝真好懸沒笑出聲,強自忍住,問道:「這是什麼?」
「給那傢伙臨時用的燃香,可以稍微省些神。」長明解釋道,「只需些微撥動,即可畫出輪廓,不必把多餘的力氣花在顯化形體上。」
謝真道:「倒很像是民間請神的法門。」
他見過一些這類情形,常常是鄉野間的妖族或是散修等,假作鬼神之名,借請靈、扶乩等與凡人交談。當然,他們沒有陵空這種神魂存世的高深秘法,只是真身躲在暗處,用靈氣勾連,裝神弄鬼而已。
這辦法偏門,用在此時卻十分方便。長明道:「正是從那裡得來的念頭。」
「換一味琥珀香要好些。」
陵空挑剔道,來回晃著那兩根煙線。很明顯,他幻化出這兩隻手就是為了指指點點:「白南梨不如不放,太甜!」
長明轉身從架上拿了把扇子,呼地一扇,把壺裡冒出來的煙全給吹沒了。
謝真:「……」
「我也覺得這香味不怎麼樣。」長明總結道。
謝真無奈,隨口說了一句:「記得你原對香料也頗為精通……」
他忽然想了起來,上次他們去蘭台會的香藥鋪子,還是為了給阿花身上的異香想個辦法;至於為何會有那個麻煩,前因則是在白沙汀下,那一次的靈氣交融。
當時許多朦朧心事,如今回想起來,又別有一番滋味。
他不禁看了過去,兩人目光相匯,彼此所思所想,皆在這一望之中。片刻后,長明抬起手指,點了點唇上一處。
謝真臉上微熱,那時被他不小心咬破的痕迹,彷彿又清楚地浮現在眼前。他輕咳一聲:「你怎麼還記仇呢。」
長明無辜道:「記得什麼?」
謝真:「……」
這時,陵空那些線條終於在重新冒出來的煙霧裡勉強成型,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們倆怎麼不說話了?因為對前輩不敬而無地自容了是吧?」
長明:「……」
幸好陵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開始審視銅盤裡刻好的玉版后,屋中氣氛總算嚴肅起來。
他揮動線條,凝出左右各三根手指,將那煙氣構成的虛形探出玉版之間。畢竟那煙霧不是真的實體,他也不需要拿起來端詳,只這樣就能細細檢看每一件成品。
半晌,他下了結論:「還可以吧!」
謝真鬆了口氣,這話從陵空嘴裡說出來,可以當作十分的褒獎來聽,至少不用再看他們倆繼續針鋒相對了。他瞥見長明放在桌邊的手指無聲地輕敲,顯然對這評價也算滿意。
陵空收回煙線,改將整團煙霧都飄了過來,盤旋在銅盤上空。長明對謝真道:「瞧著。」
「你當這是在變戲法嗎?」陵空的聲音從煙氣里傳來。
長明道:「戲法怎有這個精彩。」
謝真都弄不懂他這到底是不是在陰陽怪氣了。陵空竟覺得沒什麼毛病,欣然道:「那倒是。瞧著吧!」
只見白霧繚繞,疊在最上面的一塊玉片緩緩從盤中飄起。其狀薄而澄亮,幾乎能透過淡紅的紋理看到對側的光影。
煙氣順著刻在上面的繁密細痕蔓延,令浮起的玉片轉瞬間碎成千百塊。
以謝真的眼力,看得出它碎裂時也是依據刻痕,中間還有些他不清楚的變化,但大體還是照著這其中的陣法而來。隨後,餘下的玉片也依次升起、破碎,幾個呼吸間,銅盤裡只剩下了一堆碎片。
此間靈氣愈加濃厚,由香料與靈藥調製而成的白煙在屋中飄蕩,那隻金器彷彿正竭力地蒸雲吐霧,長明也將手搭在爐沿,慎重地控制火焰。
隔著朦朧白霧,謝真注視著銅盤,那些碎玉的赤紅色澤使得它們宛如發亮的餘燼。雖然香葯只是用來藉以憑依,且遭到兩位鳳凰賭氣般的差評,但此刻氤氳氣息如雲瀰漫,正能從中覺察出幾分沉靜的肅穆。
玉屑之中,一側羽翼倏地揚起。無數稜角分明,細小而尖銳的玉片如同片片飛羽,組成了這一面刀鋒般的飛翼,隨著它對側另一片翅膀浮現,兩翼向上升起,更多的碎玉宛如飛蛾撲火,紛紛依附而去,描繪出鮮明的輪廓。
待到霧氣散去,懸於他們眼前的是一隻奇異的翼形玉偶。
謝真看著這陵空變出來的容器,一時間思緒停滯,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覺得這件東西都很難稱之為鳥……雖說也有著一對骨架般的翅翼,它原應有著身軀和頭顱的地方,卻由十數根銳利線條取代,無數玉片在其中旋轉翻飛,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流轉,又始終保持著這一副怪異的形體。
「如何?」
陵空的話音也隨之有了細微變化,帶了一絲金玉交擊之聲,讓那本就悅耳的聲音顯得尤為華美。
謝真實話實說:「……就彷彿不屬於這世上。」
「你是懂欣賞的!」陵空得意洋洋。
「你是會夸人的。」長明接道。
陵空:「……」
玉偶在桌面上跳了幾下,明明沒有爪子,卻好像小鳥在惟妙惟肖地踱步。就連一開始被那副模樣震住的謝真,也覺得這姿態殊為優美。WWw.GóΠъ.oяG
「嗯,可以用用。」陵空說道,又轉向長明,「還愣著幹什麼,快給你祖宗充點靈氣。」
長明一言不發,霎時出手。就見一道蒼白火焰朝著桌上直奔而去,形如玉尺,在半空中不過增長了數寸,當中蘊含的暴烈之意卻恍如一觸即發,令人毫不懷疑下一瞬它就要綻裂開來,將這倒霉屋子夷為平地。
虛空中彷彿有無形的弓弦錚然彈動,玉偶不閃不避地迎上,兩翼舒展,沐浴在這火焰中。片刻之間,它身上無數碎玉片一齊轉動,色澤也瞬間轉為雪白,泛起熾亮光芒。閃爍數次后,方才逐漸黯淡,又恢復為原先玉質的赤紅色。
但這玉偶的樣子確是微妙地有所不同,好像更為靈動鮮活了起來。謝真道:「補足靈氣,要用這麼危險的辦法嗎?」
「當然……不是。」陵空用翅膀尖擺了擺,「剛才要是接得不利索,起碼這桌子是要沒了吧。」
長明:「若這器具煉造得合宜,怎會接不下來。」
「算你做得不錯,行了吧!」陵空嘖了一聲。
謝真瞭然,原來是長明以這種方式再次驗證了他的手法,而陵空也順勢接下這招,不再挑三揀四。他望著玉偶,想了想,還是說出了他的顧慮:「前輩要以這副姿態與我們出行么?只怕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絕非凡物。」
陵空道:「那算他們有眼光。」
謝真:「……」
「說笑而已——隨便頂個幻術就是了,」陵空笑道,「雖然我幻術不算精通,但也湊合。」
屋中白煙已漸散去,餘下的淡霧忽地向玉偶流去,化作一面輕紗覆蓋其上,轉眼間那奇異的碎玉翼形,就變成了一隻羽冠長尾的白鳥。
沒等謝真欣賞,白鳥又抖了兩下,將這層假象抖落下去。碎玉紛紛飛來,落向他手邊,那些荊棘般旋轉的碎片相互拼合,凝成一枚無暇的玉鐲。
雖因顧及禮儀,謝真沒有伸手上去摸一摸,單從玉鐲墜在手腕上的觸感,也只有冰涼光潔,感覺不到半點稜角。
要說偽裝,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好像它真就是這麼一件熠熠奇珍。只不過謝真從不佩戴這些飾物,看到腕上一道奪目的赤紅,自覺還是頗為突兀。
興許長明也作如此想,他伸手輕輕托起這隻手腕,端詳片刻,說道:「不能變點別的?」
那玉鐲突然向一側延伸出去,變出一隻與原本玉環相連的圓環,一把將他的手腕也給套住了。兩人的手就這麼交錯著扣在一起,看得謝真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陵空懶洋洋道:「滿意了嗎?」
長明:「還可以吧。」
謝真:「……」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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