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晚上兩姐妹自然順勢留了下來,畢竟弟弟中舉這般大的好事兒,家裡總要操辦起來的,這時候他們這些女兒女婿可不就派上用場了。
要是以往帶著丈夫兒子一回便這麼些天,婆家那邊恐怕都說不過去。但如今,兩家人怕是巴不得小兩口子跟親家關係再緊一些呢。
兩位姐夫來之前也是被家裡仔細叮囑著好生表現。
晚上回屋后,方二姐夫看著睡的正憨的兒子嘆了口氣
「長生外甥可真是好福氣,有小舅子教導,怕是明年就能有了功名。」
說話間又有些游移的看了下沈珠,搓了搓手,試探著開口道
「阿松再過兩年也要下場了,小舅子這邊……」
話還沒說完,就被正在給兒子掖被角的沈珠給狠瞪了一眼。
「還真當你那侄子多有才華不成,都十幾歲了,連場都沒下過一回,還好意思來讓小弟指點。」
想到大嫂這些天在她面前話里話外的誇她那侄兒,說什麼頗有天分,還夫子看中。
她都不稀得去理,她弟這年紀早早的就高中秀才了好嗎?一個連場都沒被允許下的,還夫子看中?她就那般蠢嗎?
別以為她不知道,想當初她嫁進來兩年多都沒能開懷,她大嫂表面上一臉和氣,背地裡可是偷著樂呢!要不是礙著她弟,指不定怎麼擠兌自個兒呢?
又看到自家相公訕訕的樣子,沈珠軟了下語氣
「當家的,我這也不是不想幫這忙,要是侄兒能有個像樣兒的功名,哪怕考出個童生來,不用說我也會跟小弟提的。這如今場都沒下,我哪裡好意思去說,長生人家可也是過了縣試的。
再者咱這跟小弟關係是好,可這情分也是越用越少。相公可別忘了,咱們阿錦以後可還得指望他舅呢?」
方磊瞬間便不吭聲了,侄兒跟兒子哪個更重要,這還用說嗎?
沈珠見狀心裡哼了哼,大嫂兩口子算的還真精,知道她這關不好過,便又去相公那邊敲邊鼓兒。
也不看看相公一見著她弟,話都說不全了,最後還不得又繞回到她這裡。想到這裡,又嫌棄的瞧了眼自家相公。
「平日里小弟對著相公不也挺和氣的嗎?怎麼就連句話都不敢說啦?」
平素也不是這般木訥的人兒啊。他這相公,一見著小弟就掉鏈子。
方磊解衣服的手頓了頓,心說:和氣?你那是沒見著,剛成婚那頭兒,小舅子見到他眼睛里可都是甩著刀子的。
別看小舅子素日里一臉和氣,可比他爹板著臉更讓人怵得慌。如今中了舉,只覺得威嚴更重了。嘴上只道
「那可是正兒八經兒的舉人老爺,咱們這些泥腿子哪裡敢隨便說話。你要是見到縣城裡的那些老爺們,還能不緊張?」
「那能一樣嘛!這可是我親弟弟,你這當姐夫的就不能爭點氣!」
見自家丈夫又杵在那兒不吭聲了,沈珠簡直氣的要死。晚上睡覺都背對著自家男人,看著都憋氣。
直到半夜裡,沈珠迷迷糊糊睜開眼。借著燭火,回頭便見到自家相公躡手躡腳的把孩子放到床上,又在那兒給阿錦掖了掖被角動作也是輕的很,還特意不驚到她。
沈珠心裡的那些子氣勁兒瞬間就沒了,相公他再不爭氣,對她們娘倆卻是真的好。
那兩年她一直不曾開懷,相公都不曾說過一句,村子里不乏有些閑言碎語,這男人還會買些小首飾笨拙的哄她。
她也知道自個兒這脾氣實在是不大好,但這些年兩口子也是少有紅過臉的。還不是相公一直在遷就她。
想到這些年種種,沈珠眼眶有些微濕。見相公就要抬起頭來,沈珠趕緊閉上眼睛,裝作沒醒的樣子。夜裡卻忍不住往自家男人那裡拱了拱。感覺被一雙大手給攬住后,黑暗中,沈珠嘴角微勾,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喜宴這天,沈家也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基本上縣裡有些頭面的商戶們都過來了,就連縣老爺都派人送來了賀禮。
沈煊倒是沒甚想法,沈家其他人卻有些誠惶誠恐。縣太爺居然還派人來給他們送禮,大嫂張氏狠狠掐了自個兒一把,只覺自個兒是在做夢。
一旁的村民們瞧著這一幕,看著沈煊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敬畏。
王家父子來的還算早,王守業更是一來便衝上前摟著沈煊激動道
「沈小弟你這也太能耐了吧,你都不知道,才聽到消息那會兒子,兄弟我可被嚇的差點坐倒在地上!」
後面緊跟上來的沈爹見到這一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這熊孩子,來之前千交代萬囑咐,人家此時身份可大不同了,切不可有所唐突。
誰知道這屁孩子嘴上應的好好的,卻是半點沒放在心上。
都當爹的人了,怎麼還這般不穩重呢!王父只覺得此時腦仁兒都是疼的。
「不穩重」的王守業此時還在嘻嘻哈哈。沈煊到是無甚在意,倆人相交多年,雖這些年他大多呆在府城,可兩人書信也都沒斷過。他拾花事業之所以能成功,還得多謝王兄早期的鼎力幫助。
那些個稀有的種子,又豈是好尋的。
王兄能始終如一,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也順勢打趣道:
「王兄這般身材,可是家裡凳子都承受不住了?」
王守業自成婚後,可能是小日子過的太美,這體型可是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被沈煊如此打趣,王守業有些尷尬的咳了咳,他也就是微微發了些福,哪裡有沈小弟說的這般誇張。
他家娘子對他可是喜歡的緊,今個兒早上還誇他這是有福相呢?
不過這些夫妻間的私房話自是不好說出來,只用看單身汪的神情覷了沈煊一眼,表情還微微有些得瑟。
沈煊………這有什麼好得瑟的?
一旁的王父看兩人聊的熱絡,沈煊臉上更是無有不樂,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誰知一抬眼就見自家兒子得意的瞅了自個兒一眼。
「你兒子這看人可比他老子厲害多了!」雖然小崽子沒說話,但王父還是一下子就讀懂了那眼神的含義,只覺得手心越發癢的厲害。
這父子倆的小動作,自是瞞不過沈煊的。只是他如今地位驟然提升,他們有所想法也是正常,一點不想才是傻子呢?
而王兄今日能這般待他,關係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對他人品的信任呢?
沈煊自是不會辜負這般信任。
可惜能如王兄這般的終歸是少數,看著明顯不大自在幾位同窗,沈煊只略微問了幾句,也沒有多說什麼。
徐秀才看著自家孫兒,只覺得看到了當初的自個兒,雖然心裡焦急的很,但到底沒忍心逼迫。
復又看了眼一旁面帶微笑的沈煊,這孩子現如今還能對他這般恭敬,可見其人品如何。日後他就算沒了,洲兒也不用愁了。
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來客,沈煊雖然有些疲憊,但卻從沒有這般清醒的認識到,自個兒如今身份真是大不相同了。
想到那些個商戶們,臉上堆笑,說話間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他去。
古代士農工商,階層真是鮮明極了。
且如今他得中舉人,只要自己不作死,就連縣官都不敢對他做些什麼。辱罵舉人可是要吃掛落的,更別說其他的了。
他穿越之初的目標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以後他即使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受人尊敬,富貴無憂的過一輩子。
可時至今日,他真的甘心做一輩子的富貴閑人嗎?
答案是「不!他不願意!」
這些年,他早已真正融入了這片土地。
想到那年雪災里戚惶恐懼的村民們。他擁有的是領先於這時代的知識,縱不能如嘉明帝那般為國為民,也要在這時空真正的留下些什麼。
如果沈煊這邊只是有些感慨,那沈家其他人可是如踩雲端,至今都有些回不過神兒來。
作為土生土長的古代勞動人民,他們比沈煊更能清楚的認識到自家這是真正起來了呀!內心如何激動自不必說。連一向端得住的沈爹此時都臉上漲紅,雙拳緊握才能勉強鎮定下來。
屋子裡李氏婆媳倆看著這一大堆價值不菲的賀禮,只覺得眼睛都要看不過來了。
沈爹還算有些見識,看到這密密麻麻的禮單也是嚇了一跳:
「這無緣無故的,這麼重的禮,怕是有些不妥吧!」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是沈爺爺的聲音。
這下還在看花眼的李氏立馬清醒了過來
「這是求幺兒給他們辦事的?」
手上的東西更是立馬扔了回去。她雖聽不大懂公爹這是再說什麼,但關鍵幾個字還是能聽懂的。
「那這可不能收下!」無視自家兒媳一臉肉痛的表情,李氏當即立斷道。
這麼重的禮,要辦的事兒還能小了。
沈煊心下感動不已,這可是農家人一輩子難以見到的「巨款」,家裡人還能這般為他考慮,讓他如何能不感動呢?
沒見就連一臉肉痛的大嫂都沒在說什麼嗎?
「放心吧,當初我特意問過的,這些都是慣例了,大多只是想留個面子情而已。只是其中有些不合適的還是要退回去的。」
古代商人真是不易啊,每次有人考中都是一大筆支出。
無他,舉人要對付一個無甚後台的商人真是太容易了。畢竟舉人未革除功名之前,連縣老爺辱罵一聲被告上去都要吃些掛落,更不好提審處置了。
那些商戶們可不得打落了牙齒還要往肚子里咽。
沈煊細細的看了下禮單,金銀古玩,房子鋪子可以說應有盡有。當時甚至還有送人的,被他給直接拒絕了。
他又不是什麼色中餓鬼,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收下。
「金銀財務就算了,不是特別過的倒可以收下,這些地契一類的就退回去吧。」什麼都不收,怕那些人都要惶惶不安了吧。
至於這些實在太過明顯了,稍微一查就能知曉。雖是慣例,但沈煊一貫不會給自己留下把柄了。
見自家兒子已有主意,沈爹自是不會反對。
大嫂張氏雖可惜那些鋪子,但能留下錢財已經心滿意足了。剛才還以為什麼都落不下呢!
一家人就這般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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