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待看清這位顧姑娘長相時,不知為何,沈煊總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尤其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總有種異樣的熟悉感。因此視線不由得多停了一秒,卻也很快轉了開來。
后又覺得自個兒定是多想了,這時代官家小姐們怕是出個門兒都多有不易,他哪裡能瞧得到呢?自個兒方才著實有些孟浪了。
其實沈煊不知道的是,顧茹這邊也有類似的感覺,方才在屏風後面自是瞧不真切,可剛剛普一見面,便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不過兩人都沒把這份熟悉感宣之於口,只是心裡總是留下了些許痕迹。
倒是一旁的顧廷遠見二人如此,心中不由一喜。他就說嘛,他家妹子長的這般好看,沈舉人見了哪裡有不意動的理兒。視線又不著痕迹的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兒。越發覺得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來他馬上就該有位博學多才的妹夫了。
「還請沈公子見諒,為兄這手邊還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辭了,接下來就暫且由家妹為公子引路了。」
沈煊自是應下,看來這就是古代版的相親了吧!
顧廷遠離開后,兩人稍顯沉默的並排走著,中間隔了好幾人的距離,一時間二人都未開口。
還是沈煊最先出口打破了這沉默的氛圍,講起了他趕考路上發生的一件趣事。沒辦法,古代就算是相親,難道你還能大大咧咧的去問人家姑娘平日里喜歡幹啥啊不成?這未免有些過於失禮了。
不過明顯對方還挺感興趣的,偶爾還會輕聲問上兩句。見此沈煊也算鬆了口氣,起碼這姑娘不是那種古板的性子。
想到成婚後,自家媳婦兒聽他說起什麼都是一句「相公說的是」或者「是,相公」。那他可真要頭皮發麻了。
一番交談過後,對方明顯少了許多拘謹,沈煊還聽對方開口問道「聽說公子平日里極愛拾花?府城好些名花便是出自公子之手。」
「極愛到談不上,不瞞姑娘說,在下當初不過是手中拮据,才萌生出此般想法。」可千萬別把他當成那種風雅才子什麼的,他就妥妥的俗人一個。
沒想到對方聽此,反而極為認真的開口贊道:「公子能以一己之力改善家境,已經極為讓人佩服了。」
顧茹聯想到自家爹爹,還有那些不事生產,只一味揮霍妻子嫁妝的秀才們,對沈煊不由生出了些許好感。而且對方肯這般坦誠,可見其人品。
沈煊也是頗為高興,他還擔心對方嫌棄他「銅臭」或者「不務正業」呢。夫妻二人,倘若三觀差距如此之大,以後怕是少不了矛盾。
經過這事,兩人說起話來也都隨意了些許,不過沒一會兒,就見顧廷遠已經走了過來,顧茹也順勢離開。
畢竟孤男寡女待久了總歸是不大好的,能有個一刻鐘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算是比較開明的人家了。
估計他娘那頭還得挺長時間,沈煊和顧廷遠便又轉戰到了書房。文人嘛,總是不愁話題的。
而後見其書房布置,便知曉對方還未放棄科舉一道。而對方也未曾掩飾這點。
「為兄苦讀這麼些年,至今也只是區區秀才,實在是頗為汗言!」
顧廷遠是真的感慨頗深,他尚有父親指點,且素日也算刻苦,而這位沈公子可是正經的寒門出身,偏偏在仕途上自己卻是拍馬也趕不上人家。
這科舉一道,天賦果真就這般重要嗎?
「顧大哥正值壯年,日子還長的很呢!說不得過小弟兩年便能聽到大哥的好消息了。
沈煊勉強安慰道,讀書這些年他也是深有體會,或許秀才還能通過刻苦勤學走上去。可到了舉人這裡,沒有幾分天賦,想要出頭,實在太過艱難了些。
都說這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賦。可又有多少人是折在這百分之一裡面呢?
想到那位張子健張兄,哪怕沒有什麼真正的名師,人家還不是一路上順風順水。
顧廷遠聽此也勉強笑道:「那就承沈兄吉言了。」他都三十來歲了,又還能有幾個三年呢?就盼著兒子日後不要如他這般。
不過顧大公子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他妹妹這般日子,他總不好苦著臉去觸霉頭。沈煊也樂得轉過這般敏感的話題。
過午時分,謝絕了顧家的留飯,母子二人很快便坐上馬車離開。
這剛坐上車,李氏便忍不住開始念叨,念的最多的無非是縣官兒夫人多麼的大方和氣,丁點架子都沒有,還把顧夫人誇自個兒的話重複了好些遍,雖然聽的不是很懂,但也是知道這是誇她呢,一副榮耀非常的樣子。
最後還感慨說顧小姐不愧是夫人的女兒,不僅人長的好看,性格也是頂頂不錯的。
這整整念叨了一路,聽的沈煊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對顧夫人的能耐也是萬般佩服,這才多久,他娘都快成了人家的腦殘粉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沈煊便以讀書為由,麻溜的躲到了書房裡,並留給了沈爹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沈爹………
果然直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娘嘴上都沒有停過,看見旁邊一臉土色的沈爹。沈煊不厚道的勾了勾唇角。
立時便收到了自家老爹的死亡視線。
倒是大嫂張氏聽的一臉認真,心裡頭一邊暗暗慶幸:這未來弟妹起碼明面兒不是那種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一邊見婆婆這般,又止不住的憂心,這還沒進門兒呢!婆婆就已經這般了,日後恐怕愈加差別對待了。
心裡頭這是翻來覆去,也沒個消停。
倒是壯壯聽此,頗有些興奮的放下筷子道:「叔叔這是馬上要娶小嬸嬸了嗎?」
「這八字都還沒一撇,還早的很呢,再說了,這是總要看娘的意思。」就算現在定了下來,人家姑娘這還小呢,總還要等上兩年。不過這小子這麼興奮幹嘛?
而李氏聽見自家兒子這般看中自個兒,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我的兒啊,這是給你娶的媳婦,你這邊滿意才最緊要。」
「娘親這日後跟對方相處還長著呢,要是娘不喜歡,兒子說什麼也是不能娶的。」
沈煊一臉老娘最大的神情,成功得到了沈爹的白眼一枚。
沈爹:臭小子就會忽悠人!偏偏老婆子還就吃這套!
果然「就吃這套」的李氏臉上笑意更甚,不過片刻后還是正了正神色,對著自家兒子開口道:
「夫人這般好的人,人家肯把閨女嫁過來,兒子你這可得好好待人家,那閨女我老婆子看了,定是個好的錯不了!。」
他娘這果然妥妥迷妹不解釋了,就連旁邊沈爹都一臉的不忍直視。
老婆子這腦子,偏偏還總覺得自個兒聰明極了,這得虧人家沒啥壞心思。要不然怕是被人家賣了,還傻乎乎的擱那兒給人家數錢呢!
沈爹復又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得到對方肯定的表情后,這才開始商量請媒事宜。婆娘靠不住,好歹兒子還是靠譜兒的。
另一頭兒,鄭氏母女倆也在說著沈家的事兒。鄭氏輕輕的拍打著自家女兒的背,溫聲開口道:
「看今日那兩位的意思,怕是這親事已經要定下了。茹茹啊,今兒個你也瞧見了那位沈舉人,可有覺得如何?」
想到那位面容清朗的少年,顧茹把臉埋在鄭氏膝蓋里,咬著唇輕輕的點了點頭。
「沈公子說話很是風趣,而且看著也正派。」
顧茹還說起了今兒兩人有關於拾花的說法。
「女兒覺得沈公子很是實在,沒有那等迂腐之氣。」雖她沒見過多少讀書人,卻也知道,那些人都是羞於談錢的。偏生花起銀子來,卻是一個塞一個的厲害。
就像她爹和大哥,家中瑣事事事都要娘和大嫂來操心,買起筆墨書畫來卻也絲毫不見顧及。她這兩年也開始跟著學起看賬了,對此可以說是深有體會。要不是她娘厲害,家裡哪裡攢的起這般家業。
顧茹還沒意識到,她此時已經不自覺的把沈煊從「那些讀書人」中脫離了出來。
「茹茹說的對,能有這份兒心思便已經是極難得的了。有多少出身貧寒的讀書人,生生拖著一家子受罪,卻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鄭氏也頗有感慨,想到年她那圈子裡,嫁給秀才的還少嗎?有多少被生生吸幹了嫁妝,到頭來還落得一身埋怨。復又開口跟女兒說到:
「且那位可是生財有道,家底兒定是不薄,娘親可是打聽過了,人家那裡最普通的一盆花草都非幾十兩銀子不得。聽說江南那頭那些子大鹽商們,鬥起花兒來,成百上千兩也是說丟就丟的。」
顧茹聽到這兒明顯吃了一驚,既而又頗有些不自信了。她就算在蠢也知道,她家現在雖看上比人家強些,但人家前途比她家可不知好到哪裡去了。
只要那位能在近十年內考上進士,哪怕是同進士,有那麼長時間,也足夠人家往上走了。尤其那位還這般能為………人家這般,怎麼就看上她家了?
鄭氏一眼便看出自家女兒在想些什麼,「咱們茹姐兒也不差啊,這兩年跟著你大嫂管家不也管的不錯嘛,那起子下人可少有能糊弄住我兒的,到時候也定是位賢內助。」
「娘親,女兒只是好奇,沈公子如今年紀輕輕便是亞元了。應該能選擇條件更好的,為什麼會看上咱家?」顧茹疑惑道。
「那些官場的事兒咱們女人家哪裡懂得,不過既然人家這般選了,必然有人家的用意,那位一看便是個有主見的。
且聽你爹說過,沈舉人這兩年都不會去趕考,倒時候你嫁過去,早早的生下長子,日後就算那位真的前程遠大了,也不必擔心什麼。」
聽到這裡,顧茹雖有些難過,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她娘說這些都是為了她好。只是心裡總有些期盼,那般清朗風趣的少年,日後真會如自家爹爹一般嗎?
知女莫若母,鄭氏見女兒如此,也沒有在勸,她當初不也有這般想法嗎?只是這男人啊,有了權財后,有哪個沒個花花心思呢?到時候,女兒自會明白她當初說的那些話。
只希望,女兒到時候切莫受傷太深才好。
鄭氏憐惜的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還有那位沈老夫人也是個心思淺的,不是什麼苛刻人兒,你到時候好好哄著便是,可別放不下身段兒。」
顧茹這時候倒笑了出來,「沈老夫人是個和氣人兒。」
雖然言談舉止不甚有禮,可起碼不像她奶奶那般。且對她娘那般信服,她當時都驚到了。
說著便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家娘親:「都是娘親大人厲害」
「小滑頭,也不看娘這都是為了誰?」輕點了下女兒的額頭,鄭氏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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