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58號程序,別再睡了,你被人劫了!】系統著急的在阮如蘇大腦里不停的發出警告。
【別吵!我知道!】阮如蘇常想,主神到現在還沒能控制住三千世界,大概就是因為這些系統太過無腦吧。
「既然醒了,為什麼不睜眼?」男人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不放過一絲表情。
阮如蘇半點沒有被揭穿裝睡的恐慌,反而笑了,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我怕看見了你的模樣,你就會殺了我,」
丘獨詭異一笑,道:「不用我動手,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聽他這麼一說,少女的眼睛終於睜開,略帶好奇地打量著他,問道:「可我明明還活著?」
「你是還活著,可阮家大小姐已經死了。」
將軍府從早上起就掛上了白幡,進進出出的僕人臉上都帶了哀色。阮如蘇被丘獨抱著,藏在西院廢棄的閣樓上看自己的葬禮。看她的將軍父親抱著棺槨,向前來弔唁的三皇子哭訴有人設計害她。
這真是荒誕的體驗。她已經不想去猜測那棺木里睡的是誰了,反正無論是誰,都不會是個令人愉快的結果。
「你不難過?」
丘獨好奇,那些會被小小蟲蟻嚇得哇哇亂叫的女人才是他認知中的官家小姐,眼前的少女親眼見到自己被家族放棄,居然只是嘆了口氣,一滴淚都沒流。
「阮小姐已經死了,又怎麼會難過。而我,已不是阮小姐,為什麼要難過?」少女抬頭看他,那雙眼睛微微的彎起,似乎在問他,你怎麼會問這種傻問題。
丘獨一愣,確實,死的是阮家小姐,那阮家小姐自己肯定是再也不會難過了,因為她已經是個死人。而阮家小姐既然已死,她阮如蘇自然就不在是阮家人,為什麼還要為阮家小姐流淚呢。
她真是個怪人,比他還怪,他很喜歡!有趣的美人總比無趣的美人更讓人心動。
丘獨瘋笑著,摟她的手更緊了,那雙陰森的眸子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道:「難怪她如此忌憚你,現在連我也捨不得殺你了。」
「誰要殺我?」阮如蘇的語氣,就像問今天中午吃什麼一樣輕鬆。
丘獨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擁著她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發,笑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以後,她也是傷不到你分毫的。」
男人在床笫間答應的事情,往往下了床就不算數,顯然,丘獨已經不打算按照林仙兒的吩咐殺阮如蘇了。
【恭喜158程序成功阻止丘獨迷戀林仙兒,獎勵『吃了能咳死』的藥丸一枚。】
美貌真是一把雙刃劍,可能傷己,也可能自救。阮如蘇心想。
關外,大雪紛飛,天地趨於一色。
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出關的路上,車上不時傳來女人的咳嗽聲。趕車人眉頭緊皺,臉上的憂色更濃。
「吁~」韁繩一緊,兩匹馬立刻停了下來。趕車人拍拍身上的積雪,拉開門進了車裡。
「把葯吃了。」趕車人從馬車的暗格里拿出一瓶葯,這是仁心堂的方子,專治風寒引起的咳嗽,一顆五兩。男人眼睛都不眨地倒出三顆,俯身遞給不停咳嗽的少女。
「太苦了。」少女別過頭,有氣無力地拒絕道。她這一路吃了那麼多葯,一個比一個苦,卻也沒見好。
那人也沒生氣,輕聲哄著她:「苦了就吃顆蜜餞,等到了下一個小鎮,我帶你去吃烤羊肉,關外的烤羊肉可是一絕!」
「我不喜歡羊肉,膻。」
「關外的烤羊肉和京里不同,你會喜歡的。」就算不喜歡,也只能適應,畢竟他們要在那住上一段時間。
少女一想到羊肉的膻味,頓時覺得藥丸的苦也沒那麼難接受了。把葯往嘴裡一送,又苦又澀的怪味立馬充滿口腔,連蜜餞都有些壓不住那味。
見她乖乖吃藥,趕車人鬆了一口氣兒。接過她手上的水暖爐,用內力把水燒熱,又重新遞給她,道:「你睡會兒,到了鎮上我叫你。」
「嗯。」少女無力地應了一聲,蜷著身子躺回披風裡,讓熱氣不至於散的太快。趕車人替她掖了掖下巴的披風,準備出去繼續趕路。
突然,少女重新睜開眼,問他:「丘獨,你打算帶我去哪?」
丘獨身子一頓,轉身直直地看了她一會兒,沉聲道:「不管去哪,你都別想離開我。」
沒錯,這兩人就是丘獨與阮如蘇。那日出了將軍府,阮如蘇就被丘獨帶著一路向關外去。
丘獨深知,無論是游龍生還是林仙兒,都不會放過他們,更別說還有將軍府的人在暗中打探。別看明面上好像已經放棄了阮如蘇,實際上,私底下找人的可不少。
他打算帶阮如蘇先去關外避避風頭,等時間長了,再悄悄回關內。若不是路上阮如蘇病了,只怕他們現在行得更遠。
【158號程序,你如果被他帶到關外,遠離劇情中心,等劇情一走完,你也會被這的天道消滅的。】
系統有些急了,如果這個程序也被殺,它現在的能量根本還不夠領取新程序,時間一長,它也會被淘汰。
【知道了,閉嘴。】阮如蘇在心裡冷冷呵斥這個蠢系統,除了吵,它真是沒什麼用。
雪停了,天地愈發安靜。馬蹄踏雪,車輪滾滾,那令人心慌的咳嗽聲也少了些,丘獨總算放下心裡的一塊大石頭。
突然,靜止的天地間有個黑影在逐漸向他們靠近。
黑影越來越近,竟然是個人!少年衣著簡樸單薄,腰間系了把劍,腳步緩慢地在雪地里踩出一排整齊的腳印。
待他走近才發現,那腰間系的哪裡是劍,分明是一截破舊的長鐵片。
丘獨有些嘲諷地勾起嘴角,還真是什麼貓三狗四都想闖江湖,這又是一個。
「喂,前面還有多久到城鎮?」因為打從心裡就瞧不起這人,丘獨的語氣也無禮至極。
少年彷彿沒聽到他的話,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無視,丘獨面色一寒,目光如毒蛇般陰狠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小子耳朵聾了嗎?」
少年的腳步依舊緩慢而有旋律,只是終於開口道:「我沒聾,也不叫喂。」
「你若再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很快就會聾了!」丘獨冷笑,心道我管你叫什麼,等問清了路,你就只能叫死人。死人自然是聽不見的,可不就聾了嗎。
丘獨的手掌暗自蓄力,打算等這少年回答完,就一掌送他上路。
沒成想,少年不僅面無懼色,甚至眼睛還更亮了。他凍得發白的右手握上腰間劍柄,抬頭打量這個表情陰冷的男子,突然問:「你在江湖上有名嗎?」
丘獨大怒,森然道:「讓我送你下去,問問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他們肯定會很樂意告訴你。」
掌風帶著森冷寒意逼近少年,又快又毒,根本不給少年拔劍的機會。他的掌法詭異至極,連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俠都不一定能躲過,何況這個少年。
丘獨彷彿已經看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命喪掌下,他不由得笑了,這笑就像一張面具,永遠戴在了他的臉上。
丘獨死了,死前臉上還帶著即將勝利的笑。
少年拔出插在丘獨咽喉的劍,失望地在他衣服上用力蹭了兩下,喃喃自語:「看來並不是有名的人啊……」
重新把那把破鐵片別在腰間,少年低下頭,繼續踩著緩慢的步子往關內去。
「這馬車你不要嗎?」阮如蘇無視腦海中不停響起的重要人物提醒,疑惑的看著這少年。
少年回頭,見馬車帘子掀開了一角,少女的臉直直映入眼裡。比雪還白的肌膚,比星星還亮的眼睛,比花瓣還嬌嫩的唇。
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漂亮,包括他的母親。
所以,他難得耐心的回了話:「這不是我的車。」所以他不要。
「你既然殺了他,這車自然就歸你。」阮如蘇的回答顯得涼薄至極,他明明殺了她的同伴,她不但不恨他,甚至還提醒他別忘了順東西走。
少年古怪地看著她,問:「你不是他的情人?」那人出手前,分明留了一分心神關注著這馬車,否則他也不會死得如此快。
阮如蘇正色道:「誰說一男一女就一定是情人,也可能是父女啊?」
父女?少年驚異的在少女美麗面龐和男人陰沉瘦削的臉之間來回打量了半天,才為難地吐出一句評價:「你比較像你娘。」
見他真信,阮如蘇反而一愣,隨即咯咯笑了起來。見她如此反應,少年哪還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臉色一沉,轉身就走。
他到現在都沒有殺她的想法,她的呼吸很重,一聽就知道不會武,沒必要殺。或者種種借口的背後也有些許的捨不得,不過現在的他,還不懂。
身後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少年正準備回頭,衣袖已經被一隻柔軟的手拉住了。
「我是被劫到這兒的,你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害怕。」
阮如蘇裹著狐裘披風,在冰天雪地里仍是凍得不停哆嗦,本來嫣紅的唇瓣也失了血色,看上去格外可憐。
沒有男人能夠拒絕一個柔弱少女的祈求,尤其是這個少女還分外美麗動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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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重溫了古龍的幾個系列小說,再次覺得他的小說寫得真的很特別,他小說里的一些想法真的挺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