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川上水事件沒過多久，山崎榮子就在學校里遇到了森鷗外。

她在課間和同學踢足球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破了膝蓋。

儘管山崎榮子自己覺得不是什麼大事，甚至想接著踢，還是被永井唯和淺川汐架到了學校的醫務室。

「我真的沒關係啊，讓我回去踢吧，血擦一擦就行了，那一球我還沒踢進去，我不甘心啊！」

兩位好友對她的哀嚎置之不理，連校醫務室里的大木醫生看到她血淋淋的膝蓋時，都忍不住皺眉：「還踢呢，傷好之前，不許碰球。」

山崎榮子頓時不吱聲了，大木醫生是出了名的嚴厲，她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再看看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就在大木醫生拿來藥水時，裡面房間的電話突然響了。

大木醫生放下東西，邊進去邊說：「小森，幫我個忙，給那個孩子處理一下傷口。」

「好。」屋子裡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山崎榮子覺得耳熟，當他走出來時，果然是個熟人。

「山崎小姐。」森鷗外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但看到她摔傷的膝蓋時，目光又有些沉凝，「膝蓋怎麼了？」

「踢球不小心摔的。」山崎榮子說，「森先生，其實我自己也可以處理的。」說著便伸手去拿藥水。

「不，我是醫生，專業的。」森鷗外快她一步拿過了藥水，然後用棉簽蘸著，慢慢地伸了過去，「會有一點疼，要忍住。」

山崎榮子打了個哈欠：「我忍得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森鷗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在幫她處理完膝蓋裹上紗布后，又開始幫她檢查腿和胳膊

「我身上真沒傷著其他地方。」

「以防萬一。」森鷗外認真地說。

永井唯和淺川汐也很贊同森鷗外：「榮子，你要聽醫生的話。」

見著還有兩個小女生，森鷗外來了興趣，問起了她們的名字和年齡。

問名字很正常，問年齡就不正常了。

但兩個小女生對醫生沒什麼防備，大大咧咧告訴了他：「我們兩個都已經十三歲了。」

十三歲，比他的理想型超齡了。森鷗外心想，最可愛的果然還是只有十二歲的山崎榮子。

他低頭看她，卻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為什麼山崎小姐比永井小姐和淺川小姐的年紀要小一歲？是讀書比較早嗎？」

「不，是讀書太晚了。」山崎榮子解釋，「我是直接從小學三年級讀起的。」

淺川汐搶著說：「榮子的成績很好，除了生物有點拖後腿。」

「小汐！」永井唯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在別人面前說這種事。

山崎榮子對此是無所謂的態度：「沒事，反正我以後不會當醫生的。」

「你不當醫生也得把生物成績好好抓抓了，你知道你這次考了多少嗎？這樣你還能考上橫濱高中嗎？」

大木醫生接完電話回來，聽到山崎榮子的話，頓時有點恨鐵不成鋼。

除了是校醫，他還兼任她們班上的生物老師。山崎榮子品學兼優，其他功課都是全班第一，只有生物，始終在及格線上徘徊。

「這周末來我家補課，我非得給你從前到后的整一遍，我就不信了！」大木醫生摩拳擦掌，一副山崎榮子考不上橫濱高中，他決不罷休的姿態。

山崎榮子頓時拉成了一張苦瓜臉。

這周末她約了中原中也去踢足球的，怎麼就變成補課了？

補生物，家裡那位就能給她補……說起來自從上次和尾崎紅葉分開，山崎光一直心事重重，時不時還會在家裡數錢和看存摺。

山崎榮子總有一張自家老哥要和人私奔的既視感。

「大木前輩，這周末你還要去北海道參加學術研討會。」森鷗外提醒道。

剛剛還準備給學生惡補生物的大木醫生頓時蔫了，而山崎榮子則是心花怒放，她坐直了身體說道：「醫生，學術研討會當然最重要了，不能因為我耽誤這麼大的事，我會自己在家認真看書做題的。」

大木醫生虎視眈眈，不是很願意相信她的自覺，但學術研討會，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山崎小姐願意的話，我可以代勞哦。」森鷗外不失時機地推銷自己，「念書時我的生物成績是唯一拿的出手見人的。」

「對哦，我們這裡可是有個東大的畢業生呢。」大木醫生一拍腦袋，看著森鷗外兩眼放光，「山崎，小森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東大醫學系，又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有他教你，我放心。」

山崎榮子委婉地拒絕：「現在教材變動大，不是森先生當年學的教材了。」

大木醫生拍拍她：「萬變不離其宗。」

森鷗外微笑著說：「我會提前閱讀教材的。」

山崎榮子再度拒絕：「可是這樣很麻煩森先生誒，他又沒有這個義務。」

森鷗外繼續微笑：「教書育人，是我未能實現的理想。」

就連永井唯和淺川汐也十分高興：「榮子，東大畢業的給你補習生物誒，我們也好想去。」

看來這個周末補習是推不掉了。

如果為她補習的是大木醫生，那麼她只會哀嘆無法和中原中也踢球了。不過她現在膝蓋摔破了，雖然只是皮外傷，但依照中原中也的性格，在她完全恢復以前，他也不會讓她踢球了。

但現在為她補課的換成了森鷗外，就讓她覺得有點……異怪。

首先是森鷗外這個人對女孩的年齡很在意，她們三個都被他問過年齡，在得知那兩個人已經十三歲之後，雖然依然很有禮貌，但明顯態度疏離。淺川汐的生物成績也不算優秀，甚至她也表現出了想去參加補課的意願，但森鷗外裝作沒聽到。

只有十二歲的她得到了特別優待。

差一歲其實外表並看不出來，尤其山崎榮子個子比永井唯還高一些。

難道這個森鷗外對數字十二有什麼執念？

在放學的時候，山崎榮子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剛出門就看到森鷗外站在門外的歪脖子樹下等她。

「山崎小姐。」

「森先生，不會今天就開始補課了吧？」山崎榮子指了指手錶，「這麼晚回家，家裡人要罵我的。」

森鷗外笑著搖搖頭：「不，周六才開始補課。我想問你，周六想吃什麼？」

……嗯？

山崎榮子眨了眨眼睛。

難道不是應該問問她生物薄弱的地方嗎？居然問她想吃什麼？

「咳，補課半天是補不完的，所以我就打算多做一點午飯了，你喜歡吃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山崎榮子想了一下說：「甘梅土豆條，豬排飯，如果可以的話，戚風蛋糕也想吃。謝謝你了，森先生，你人真好。」

「不用客氣。」森鷗外心情顯然十分愉悅。

*

周六。

「森先生，為什麼我要幫忙削土豆？」

太宰治蹲在地上，看著面前的一筐土豆。今天一大早，他就被森鷗外叫起來幫忙了。

當事人森鷗外系著條花圍裙，邊哼歌邊打蛋：「因為山崎小姐要和我共進午餐。」

「這麼快就得手了嗎？不愧是森先生啊。」太宰治拿起一顆土豆，在手裡拋著玩，「那也不讓我來準備午餐吧，我做的東西，你們敢吃嗎？」

「太宰君。」森鷗外放下打蛋器，瞥了一眼正想往土豆里注射不明藥物的太宰治，「如果你幫忙做飯，到時候也別來打擾我們，我就告訴你無痛自殺的方式。」

太宰治立刻端正地坐在凳子上，開始認真削土豆。

「差不多到時間了，我要去迎接我的貴賓了。」森鷗外洗了洗手，還不忘對著能反光的不鏽鋼勺整理了一下儀容儀錶。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從窗外看過去，只一眼，他就精神了。

森鷗外已經關門下樓了，所以沒有聽到太宰治的輕聲自語。

「山崎榮子，你挺厲害的嘛。」

叮咚——

門鈴被按響了。

森鷗外再次回過頭檢查了一遍，家中都整理乾淨了，沒有襪子鞋子和有毒物品亂飛的情況，才邁著優雅的步伐去開門。

「山崎小——」

一開門，他就傻眼了。

「嗨，森先生，早上好！」

山崎榮子確實是來了，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至少二十多個……男同學。

沒錯，是清一色的男同學。

森鷗外嘴角抽了抽：「早上好，各位。」

「是這樣的，森先生，我覺得一對一輔導資源有點浪費，於是就叫了一些對自己的生物成績不是很滿意的同學過來一起聽課。」山崎榮子歪了歪頭，「森先生不會介意吧？畢竟你說教書育人是你未能實現的理想呀。」

森鷗外：「……」

※※※※※※※※※※※※※※※※※※※※

森肯定不止是因為對方十二歲，所以熱心腸補課……其實也在找關於榮子的秘密。

不過沒想到榮子把足球隊的男生全帶來補課了。

正在二樓削土豆的太宰：嘎嘎嘎。感謝在2020-07-0419:16:58~2020-07-0520:5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薩拉薩拉5瓶；都說了是叄不是參、簡亦2瓶；雨霖鈴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