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山林間瀰漫著白茫茫的霧氣,太陽山頂縈繞著分不清是霧還是雲層的白幕中透出一點光亮來,將近卯時,此時將近卯時,天一門門中各部的弟子們都已起身梳洗,準備用過早膳后前往學堂學習,弟子屋舍前的水井排滿了等待打水的弟子們。

元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是一件元青色帶有提花暗紋的圓領長袍,配著相同顏色的髮帶,腰間除了乾坤袋外特意掛了一串鏤空團雲玉佩。紫色不易得又極是顯眼,雲歌的瞳色亦是淺紫色,她的好衣裳都在那坍塌的殘牆之下,洗了還未乾,不是不能化形,只是有衣物可以穿倒不必浪費靈力化形。

她雙手捧著用油紙包著的包子,是她剛剛從玄字部食堂廚房的蒸屜里摸出來的,懷中還有一份綠豆冰糕,包子的熱氣只往她臉上撲,有些燙口,她正蹲在弟子屋舍附近的思過堂的屋檐上在等包子變溫,順便瞧瞧今年新入門的弟子們,看看當中可有什麼可造之材或是美貌之人。

一百五十年前的天一門門中得弟子一百十六人,經過這百年,現有弟子五千餘人,每年開春會招收一部分弟子,門中有許多高階大弟子會在外遊歷,除暴安良,天一門的下任掌門選擇之一的天字部執事倪海風便在去年年末帶領了一大批弟子前往漠北,協助漠北守軍除妖。另外官府每年也會送些資質尚可的孤兒來,這鼎山是防住魔物入侵常世的最後一道防線,天一門必須發揮最大的效用。

她蹲在屋檐上看了一會兒,並未瞧見有什麼有趣的人或事,她改用左手拿著油紙,右手抓出了一個裝在油紙里的包子,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包子里的油順著她的嘴角往下流,她急忙放下左手上的油紙,抬手將油擦在自己的手掌心,為了不弄髒自己的衣裳。

「唷,這是誰啊!這不是張大小姐嗎!你怎麼自個兒出來了?」元勍對付包子油的時候,聽見了底下有一把略尖的男聲在說話,定睛一看是一個男弟子攔住了一個女弟子的去路,她趕緊地將包子塞進嘴裡,站起身,正是看熱鬧的時候。

那男弟子是天字部的大弟子,腰間配著高階弟子佩戴的玄青玉佩,中等身形,長得是一張大方臉,眼睛小得幾乎看不見,除了眼睛外其他四官尚可,那雙眼睛拉低了他的相貌。

再看那女弟子生得一副柔弱嬌媚之態,雖則門中所有弟子都穿著相同的服飾,她的眉眼間有一股淡淡的柔媚,這種柔媚給人一種不該有的遐思。

「陶寬,你讓開,否則.」女弟子頗有些氣憤地喊著男弟子的名字,她將左手抱著的木盆放在了腳邊做防禦狀,她又惱又羞,她應該是新入門的弟子,她的腰間沒有配飾,是新入門的弟子。

「張芸,否則如何?你要拿你那雙粉拳捶哥哥我的胸口?」陶寬迫近到張芸的身前,驚得張芸往後退了好幾步,陶寬身後站著的兩個高階弟子鬨笑著。門中的女弟子並不多,一共才十六個,眼下並沒有其他女弟子在場,倒是有幾個想要上前來為張芸說話的弟子看見是陶寬都收住了腳。高階弟子出言挑逗一個新入門的女弟子,並未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他們不敢輕易得罪陶寬,看來這陶寬頗有地位。

元勍看見人群中有人悄悄離開了,接著是山道上有一個弟子在往學堂的方向跑,應該是去搬救兵了,因為這裡都是中、低階弟子,鎮不住陶寬。

「他讓你捶他,你動手便是,打壞了、打死了也是他的命,與人無尤!」元勍站在屋檐上高聲提醒著張芸趕快些出手,她決定先不下去了,小孩子打鬧,她不便插手。

「不知是哪兒來的孫子,敢管爺爺我的事!你知道我爹是誰嗎?」陶寬仰臉沖著元勍大聲地嚷嚷著,元勍算是聽出來了這是某家達官貴人不爭氣的公子哥兒被送來管教了。

因天一門與與官府往來頗多,年中也會收一些在高門大戶中不受管教的執絝子弟,收取高額學費,為門中添進一筆財富。

「大概是哪只大王八吧!不然怎能生出你這麼蠢的東西」元勍無奈地答道,這張口便嚷嚷自己的父親是誰,企圖用自己父親的官位壓制他人的傻瓜,她也見過不少,這中州地界上姓陶的官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她可沒心思去猜。

「好你個鱉孫,有本事你下來!」陶寬聽罷,更為光火地指著元勍罵道,她不等他罵出更多不合時宜的話便縱身躍下,本想直接地落在他面前,不過她一時沒收住,差點撞上他,她趁勢抓住陶寬當了扶手,站穩后她順勢把手掌上的油擦在了他胸前的衣衫上,很是方便。

「你.你..」陶寬看著元勍大大方方地將他的衣衫當做了擦布,氣得面色漲紅,抬手便要打她,她可是妖,怎能讓他輕易得手,她自然地閃身到張芸身後。

「姐姐救我」元勍躲在張芸身後,雙手扶著張芸的肩膀,假裝害怕地看著陶寬,她借張芸的手打陶寬一頓便就不算她以大欺小了。

「上」陶寬沖著他身後的兩個同門吩咐道,三人準備圍攻她,元勍看著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嘆了口氣,也不問問她是誰就敢跟她動手,她不穿一身紫真的是沒有人認得她。

她退後了兩步,陶寬是繡花枕頭,沖在他面前的兩個弟子是有些功底在身,她用了妖力讓那二人在快接近張芸時紛紛跪在了地上,用定身術定住了二人,讓他們動彈不得。陶寬揮拳直直地朝著她襲來,她一個側讓,一抬手就把他給摔在了地上。看著陶寬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當然沒有那麼容易,她讓他爬不起來。

「妖,你在用妖力,你不是人」陶寬在明白自己為何無法爬起來后大聲嚷嚷著,這樣看他也不算真的紈絝也懂得分辨靈力。

「好好說話,你這話聽著像是在罵我!」元勍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陶寬的背上,用左手狠狠地拍著陶寬的後腦勺提醒他,他的用詞不當,什麼叫做你不是人。

「你究竟是誰?」陶寬已經放棄了掙扎,嘴上仍舊不服氣,像是還要找她報仇。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葉長庚,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你爹再厲害能有我爹厲害?我告訴你,我給你一年時間改過自新,你再不好好修鍊,再在門中惹事生非,我讓我爹修封信給你們皇帝老爺把你們家統統下大獄,到時候看你仗誰的威風」元勍刻意狐假虎威地說著,她一貫著的是男裝,冒名葉長庚是再合適不過了,畢竟她昨晚才收了南呂的銀票,今天就給他找麻煩就不是很適合了。

「葉長庚?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改過」陶寬在得知管他閑事的人是葉長庚后便改了口,語氣懊悔地答應要改過,看來葉長庚的名還是能夠震得住他們。

「還有你們兩個,門中的女弟子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有這麼漂亮一姑娘,你們還敢欺負她,依我看你們為虎作倀,應該讓我師傅趕你們到離岸崖去守崖一年,你們不吃些苦頭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元勍越扮越覺得自己喜歡葉長庚這個新角色,越說越得勁,她指著另外兩個弟子說著。這門中上上下下應該都知道她元勍最喜歡趕這些不省心的弟子們去離岸崖,昨夜離岸崖一戰,死了六十八個弟子,這樣的慘事自然很快會傳開。

「弟子再也不敢了,求師兄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兩個弟子雙手抱著腦袋哀求道,離岸崖之兇險,這兩個高階弟子也該清楚,守離岸崖一年等於判處他們秋後問斬,他們自然要慌。

「小師妹,你覺得我處理得可還順你心意?可出了你的惡氣?」元勍將事情發落得差不多了,轉頭詢問著當事人張芸的意思,到底她才是受了欺辱的人。

「多謝師兄了,這樣便很好了」張芸感激地向元勍說著,看來很滿意她的處置方法。

「聽到了嗎!小師妹寬宏大量放過你們了,你們回去好好做人」元勍站起身來,抬手一揮,解開了施加在三人身上的妖力,既然三人已經受了教訓,再扣著他們也不算一回事兒,她看著三人起身狼狽地逃離后她縱身跳上屋檐,撿起她放在屋檐上的油紙,耽擱了這麼一會兒功夫包子涼了,真是令人難過。天色還早,她決定再去后廚走一遭,捎些糕點、美食回去給雲歌嘗嘗也好。

她左手拿著包著包子的油紙,小心地躍過屋檐,朝著玄字部的廚房方向而去。她今日起了個大清早,是她昨夜根本沒有睡好,妖體在缺失了一半的妖血后無法安心入眠,在關見靈離開后她每過一刻便會驚醒,是身體的自我防禦機制過度,怕她陷入休眠狀態。

一般的妖獸是不需要進入休眠狀態,她失血過多便容易陷入休眠狀態,即一種非生非死的狀態。令妖體的休眠時間變長,減緩血液流動,這狀態維持一個月可以使妖血迅速恢復,問題是進入了休眠,在這期間她便毫無神識,無法被喚醒。

西荒的事還未解決,她自然不能令自己陷入這種狀態,怎麼也得等去西荒再說,她相信雲歌能夠幫她解決這個問題,每一次她都能救她,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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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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