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入夜後的崇刑城與白晝有著天壤之別,加之今日是十四,是城中互市的日子,大小攤販在城中主要的街道呈一字排開地擺著攤子,城中人來人往得好不熱鬧。
魔域的各種常見晶石,南蠻的黃熏木、疾荊草,北域雪原的藥草,東海的流螢、浮水草,常世的傢具擺設、珠寶首飾、古董瓷器和鹽等物是市場上最常見的物品,這些東西皆以金銀結算。崇刑的黑市設在據崇刑城府門東側的一處空地上,還未至黑市開啟的時間,那處帳篷外的木欄已站著不少手持腰牌在等待開市的妖魔、人族等著進入黑市的拍賣場。
「師傅,我們去拍賣場看看吧!」元勍一行人走走逛逛地沿著主城道來到黑市的帳篷附近,對什麼都感到新奇的少辛自然沒有見過這陣仗,她提議去瞧瞧熱鬧,南呂和葉長庚貴為王子自然也不可能見過,元勍點了點頭。
「司祈,你和秧叢去城司處換金子,乾坤袋給你」元勍取下了自己的乾坤袋轉身塞給司祈,吩咐他與秧叢去城府去換金子,黑市的拍賣場不比城中的互市,他們一旦進入黑市必須要遵守獵族的規矩,她不放心三個小妖頭去黑市。
「是,主子」司祈順從地應道,隨即他與秧叢轉了方向,二人一齊朝著城府走去。
「師傅,她們在等什麼?」少辛好奇地站在木欄的外圍,她踮起了腳尖只看見一隻帳篷搭在此處,帳篷厚實的門帘不使站在帳篷外的妖魔們看見裡頭的情況。
「先去買令牌才能入內,別看這只是一隻帳篷,帳篷內的原水鏡連接著的是另一域,穿原水鏡便是黑市我們在那裡可以買到世間所有的東西,九重天上的蟠桃,常世皇宮裡的御酒,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元勍吩咐著少辛他們三個跟自己走,黑市之中情況的複雜,購買令牌是為令原水鏡識別他們來自何處,回來時仍舊要穿過原水鏡,倘若令牌丟失會被困在黑市之中,屆時要請獵族送回來的話少不得要挨宰幾刀。
帳篷的西側擺著一張長桌,長桌上左右兩邊整齊地碼著一堆竹牌,一隻體型壯碩的戴著黑色帽子的黑貓妖坐在桌子的後頭嚼著茅草根,神態恣意地微眯著眼睛。
「四個」元勍領著三個小妖頭貓妖面前,問貓妖要四個令牌。
「三十金」貓妖伸手從左邊的那堆令牌上拿過四個丟在桌子上,報完價格后摸著自己渾圓的肚子。元勍從袖袋中掏出了錢袋,她點了點后將三十金遞給貓妖,一遞一接,他們便算是完成的交易,她拿過令牌領著三個小妖頭來到一旁的清靜處。
「把令牌掛在腰帶上,這是我們來自崇刑的憑證,穿過原水鏡構架而成的空間之門時如果身上沒有令牌會隨機被丟到魔域中的某一處,到時就麻煩了!」元勍將令牌分發給三個小妖頭並告訴他們這令牌的作用。沒有令牌強行穿過原水鏡大多會被丟在魔域深處,從魔域深處找尋到空間通道再回來恐怕也得數百年,魔域深處的空間通道入口極隱蔽,最好不要輕易嘗試。
「接下來記住我說的話,穿過原水鏡構造而成的空間之門便是他們獵族的域國,不管在哪邊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插手,有想買的東西自然可以買,還有記住剛剛那隻貓妖的服飾,獵民的服飾是黑衫腰系紅腰帶,戴黑色高帽,帽子顏色越多象徵此人在獵族中的地位越高,最好不要得罪獵族」元勍給予她的三個徒弟最真誠的囑咐,不要得罪獵族。獵族最是兇狠又不講道理,得罪了他們,他們必會想方設法的報復,得罪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是,師傅」少辛他們恭敬地應答道。
「我們快些走吧!」談話間,元勍聽見了敲鑼聲,這是黑市開啟的信號,獵民提醒要前往黑市的客人排好隊穿過空間之門,她招呼三個小妖頭隨自己前去排隊。
原本熙熙攘攘站著的妖魔們整齊地排成了隊伍,他們看著一個個妖魔們入了帳篷,一刻鐘后才輪到他們走近帳篷。元勍在往四周打量著的時候看見雲歌和一個穿著土黃色圓領長袍的男人從一旁的街道經過,二人正在說著什麼,姿態親密,她身處在妖魔們之中,沒有聽見想聽見的聲音。最重要的是她沒有瞧清楚那人的相貌,二人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不過對於妖魔來說相貌也不是重要的事。恍惚間她被隊伍推著走進了帳篷,看著一人高的原水鏡,她穩穩地穿過空間之門來到了黑市。
獵族域國的天空是魔域那種不見天日的昏沉,砂礫石地上整齊劃一地擺著規模一致的攤子,這裡更熙攘,有來自各域的妖魔在這裡採買,攤子前是在圍觀的妖魔,攤子上販賣著各種妖骨、妖丹、魔核,人、妖、魔、獸人在這裡都可以被販賣,只要價格合適,黑市裡任何買賣都合法,在這裡有錢便能買到世上任何一樣東西。
「師傅,這就是黑市?」少辛面露震驚地問著元勍,黑市是一個更殘酷的世界。
「這裡賣三界之物,只要你付得起錢,什麼都可以買,哪怕你要的是夜羅剎的妖丹!」元勍沉聲說著,這些整齊劃一的攤子外圍是瞭望塔,每座塔上分別站著獵族,攤子居中的位置有一處高台,高台之上坐著那位應該是獵咸,戴著的帽子由三種紅黃綠顏色組成。
獵族分為獵民、獵咸、獵司、獵巫及獵宗五個等級,掌管黑市小買賣的是獵咸,獵巫是獵民的醫師,獵宗則是族長,而獵司是凡有大買賣時才會露面。
「葉長庚你和少辛一起去逛逛吧!記住若想回去就沿著攤子走到底,那裡有一道原水鏡,穿過空間之門便會回到崇刑」元勍吩咐著葉長庚陪少辛四下去逛逛,北域的王子和東海的龍女若能成一對亦算是天作之合,只不過少辛的年紀尚小還不懂這些,他們二人沒有緣分。
「是,師傅」少辛歡快地應道,葉長庚看了南呂一眼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沒來得及說就被少辛拉走了。
「這一路上你很沉默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元勍向前走著,南呂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溫聲詢問他是不是有話要說。
他們走的這邊是販賣活物的地方,他們看見一個個巨大的鐵籠子里分別關著人和妖獸,關著人的大半部分籠子都已經空了,被買走的幾乎都是女人和孩子,壯年男子的價值不大,妖魔們喜歡養女人和孩子,小妖獸也是極討大妖和大魔喜歡的寵物。
「徒兒想懇請師傅助徒兒一臂之力,幫助我父王守住南蠻王位」南呂拱了拱手,他說出了一件元勍不想聽見的請求。
她的身份不僅僅是她自己,她是西荒的元成少君和天一門的鎮門神獸又和妖醫關係密切,南呂跟著她在西荒走了這幾日,肯定是盤算好了要求她相助,對抗鬼師,他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你是我的弟子,若然你有事,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可南蠻是南蠻,於我來說誰做南蠻的王都一樣,你明白嗎!」元勍溫聲提醒著南呂道,西荒的事她責無旁貸,鼎山的魔沼未退,她不宜離開太遠。再者,鬼師離宋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以命相博,她犯不上,那又不是她的王位。
「師傅.」南呂退開了兩步,沖元勍作了個揖,大有她不答應他就不起來的意思,她是不吃威脅這一套的。
「不必再說了,南蠻的事是南蠻的事,你和南蠻對我是兩件事,你要相信你的父王他做了南蠻三百年的王,他會有解決的辦法!」元勍走上前去,抬起右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南呂肩膀,然後轉身朝著獵咸坐著的那處高台走去,在她和南呂對話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身形極像是昨日的黑衣人正從那處高台離開,只不過她沒瞧清楚那人的正臉。
她決意去高台附近瞧瞧,那裡應該有那人殘留的氣息,接觸到氣息便可辨明是不是黑衣人了。
元勍穿過熙攘的妖魔群,有幾處攤子在叫賣一些稀世的妖獸,聚滿了在不斷出價的妖魔們,她好不容易穿過妖魔群才來到高台前,只不過黑衣人的氣息已散,她瞧清楚了高台上的獵咸隨即打消了上前去攀談的意思。
這處木製高台建立在市場正中央的位置,可以俯視整個市場,魔域沒有天氣變化,獵咸坐在扶手椅上,扶手椅旁擺著一張方木桌,平台的兩側有兩架木樓梯可供妖魔上下,不過都有獵民看守,不可輕易出入。
她也不想上去,她和這位名叫俄景的獵咸百年前曾有過節,若是被她發現自己來了獵域,怕是要有去無回。
「把畫像分發下去,傳我令,若是見到這位元成少君,生擒回來賞金萬兩」站在高台底下的元勍聽見俄景帶著怒意的吩咐聲,看來那位來找俄景的是黑衣人,不然她的蹤跡不會這麼快暴露。她急忙朝著原水鏡的方向走去,她現在可是一個價值萬兩金的獵物,被其他獵民瞧見了必然會群起而攻之,她還是快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較為妥當。
她在穿過原水鏡前,回頭朝黑市看了一眼,沒有看見少辛他們的蹤影,俄景要抓的事她,他們三個在此處不惹事生非自然無恙,反之她在此處再待上片刻就有可能被擒住了,自然要先走了。
她穿過原水鏡,走出了帳篷后將令牌交還給貓妖,沿著崇刑城的主城道徑直朝著旅店的方向走去,這一趟前往黑市也不是算是全無收穫,至少她知道黑衣人正設法對付她並且知道她的一些往事,還有她已成為獵物一事。
黑衣人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她百年前在常世和俄景的過節,況且她是今日見了才知道俄景是獵咸,好生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