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千朝醉,名貫魔域的酒師千餘為慶他的長女千朝誕生而釀造的果酒,傳聞是以耐雪果釀造,釀成后需以千家秘制的方法儲於雪山之下三十年。其酒酒香濃郁醇厚,微澀中有回甘,極易醉人,不飲酒之人喝上一杯即醉,酒量上佳之人一碗便倒,極少有人能喝下第二碗。
千朝醉的前勁很大,後勁不足,只能令人醉上一兩日,故此也曾被稱之為今朝醉。
元勍撐著自己起身的時候,司祈正站在一旁照看醉酒的南呂他們,少辛睡得極安穩,大概是做著什麼美夢,俄景此時正抱著一床被子側躺在地上,嘴裡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
「主子,您醒了!」司祈見元勍蘇醒,撇下南呂和葉長庚朝著石床而來,顯然他很不願意照看他們兩個。
「雲歌呢?」元勍的視線在房內環視了一周,她沒看見雲歌便詢問司祈雲歌的位置。
「阿娘..」少辛囈語地喊著娘,笑得極是甜蜜,元勍看她的模樣大概是夢到了幼時的事。
醉酒後喊爹娘是出於幼年時的習慣,人與妖族在這一點上也是相近的,她因是托生的妖獸,所以她沒有父母,醉酒後最常喊得是雲歌的名字。不知她醉酒後是否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但看司祈的模樣,她應該是沒有說任何不該說的話。
「澤蕪君覺得此處的酒氣過重上去透透氣」司祈小聲地答道,他刻意壓低了音量是怕把葉長庚他們吵醒。
「好」元勍輕聲說著,語畢,她躺倒在石床上閉眼養神,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有些昏沉大抵是酒勁還未過去,得再歇息片刻才能完全恢復。
她回想著她失去意識之前的事,她是故意將俄景灌醉,她們要前往望城,俄景有不得到泣血玄丹不罷手的心思,她怕俄景跟著她們。
她跟俄景眼下也算是互不相欠,倘若俄景跟他們一起出了任何意外,獵族必然會將此事算到她頭上,她怕麻煩得很!
暴戴命秧叢在紅岩山設伏未果,在烈焰城與望城之間的綠洲再次伏擊他們是阻止她們進望城的最好方法。如若不然只能在望城城門處設重兵排查入城的妖魔,這樣一來事情便會鬧大。
暴戴以夜羅剎的名義請她們入城又在沿途伏擊她們,真叫金羅剎它們給抓住,暴戴又想對她們做什麼?讓她們甘心臣服於他?
她想具體的事還需要進瞭望城才知道,雲歌在望城中有許多相熟的妖魔,不知這回暴戴以夜羅剎的名義設宴,閻昂會不會來參加,她也有幾十年沒看見那隻冷冰冰的魔尊了。
「還未醒嗎?」雲歌的聲音在靜謐的房中響起,她在問司祈的話。元勍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等著雲歌走近,她感覺到雲歌來到自己身側,正在用妖力查探她的情況。
「主子醒了片刻,問起您的去向後又躺下了」司祈老老實實地答著,沒有半點虛假,他生前就是個老實人,讓他撒謊可比登天還難。
良久,一隻微涼的手掌覆在元勍的額頭,雲歌在為她注入妖力,她趁這時用雙手捉住了雲歌的手腕。她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雲歌略有些驚訝的紫眸,四目相視,雲歌欲收手而她不肯放。
妖魔們的瞳色即是本身妖力的顏色,她因不同於尋常的妖獸,所以能改變自身妖力的顏色但她的瞳色若不以妖力轉換,應該是藍色。她喜歡雲歌的紫眸也在想如何能夠有一雙這樣好看的眼睛。
「你意欲何為?」雲歌薄唇輕啟,神色自若地詢問元勍的意思,她的情緒沒有一點起伏,只是定定地看著元勍,在等著看元勍還要做什麼。
「什麼都不為!」元勍笑眯眯地鬆開了抓著雲歌手腕的手,她怕自己松得慢了雲歌要惱她,她這一鬆手雲歌退了兩步,拉開了她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是刻意要與她保持一些距離。
「我在想,倘若我是男妖你嫁給我為妻多好,我便可以天天瞧見你這雙令人歡喜的眼眸!其實不然,魘魅既無性別,我嫁你為妻倒也可行!」元勍撐著自己坐起身感嘆地說著。她們二人終是友人,任雲歌心性再淡漠總會想要一個伴,當然,雲歌或許不需要但她隱隱覺得雲歌與那崇刑城的友人關係匪淺。
「你的酒怕是還未醒,休要再胡亂言語了!」雲歌聽了元勍的話有些驚地看著她,隨即有些惱地說著。語畢,元勍看著雲歌背過身去不再理她,看來她這胡話戳中了雲歌的心。
她這話倒也不算是胡話,若是雲歌願意又有何不可!
她將目光從雲歌的背移向他處,葉長庚似乎是醒了,他搖搖晃晃地撐著自己站起身,差點要摔了去,她急忙用妖力扶住他。
「長庚,你醒了?」元勍下了床來到葉長庚的面前,他還眯瞪著眼睛,一副欲醒未醒的模樣,他用雙手捧著自己的頭,他疑惑地看著元勍,眨巴眨巴著眼睛,認清楚她是誰後放下了手,用力地搖了搖頭,這下才算是真的醒了。
「師傅,這酒真醉人」葉長庚感嘆地指著酒罈子說著。
「我們天亮后啟程前往望城,南呂和少辛再過一兩個時辰也該醒了」元勍和葉長庚說著她們接下來的打算,她用妖力拍了拍葉長庚的肩膀,使他更為清醒。然後她的目光轉向雲歌,雲歌也看向她,剛剛的那一點點不愉快已經消散了。
「烈焰城與望城之間的綠洲暴戴應該會設伏,老張頭的情況如何?」元勍正聲詢問雲歌關於老張頭的情況,老張頭在紅岩山受了傷,傷勢不算重,接下來的路都由它馱著他們走,若是它的情況不佳,她們得另尋其他坐騎。
「它只是受了一些輕傷並無大礙,金羅剎的擒邪陣應該不會再用了,他們應該沒有料到我們帶著北域王族」雲歌輕聲應道,元勍見她有些疑慮地看著葉長庚,葉長庚認出了葉浚,葉浚也該認出了葉長庚才是。暴戴的妖力不算強,金羅剎的擒邪陣已破,不知接下來會有什麼東西在綠洲等著她們。
「若是他們沒有在綠洲設伏。暴戴應該會設法阻止我們進城,那些被擒邪陣所捕的大妖大魔們應該被關在西下城,得設法營救他們」元勍覺得在綠洲設伏的概率較大,問題在於如何進望城,尋到西下城的入口,西下城是望城之下的一座地牢,用於關押十惡不赦的大妖魔。
暴戴應該是將他們集中關押,所調遣的重兵應該都囤在西下城之外,以防有妖魔逃脫。
「我正有此意」雲歌接話道,她們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在思索如何進入那座守衛森嚴的西下城。
強攻必然要傷及無辜,坐等暴戴釋放這些大妖魔們又不夠合理,如果擒賊先擒王,將暴戴抓住能夠避免最大程度上的傷亡。
「師傅,澤蕪君,你們可是有對策了?」葉長庚自然還不明白她們兩個互相看著對方是為何,他一臉茫然地問著她們。
「並無,走一步算是一步吧!眼下是走一步算一步,單單一個葉浚應付起來便很吃力了,不知暴戴在綠洲又為我們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元勍頗有些惆悵地說著,她不知道暴戴是否會派出葉浚來抓捕她們,對上葉浚便是一場勝負難分的惡戰,倘若要拼上自己的全部。
若是能避開葉浚,進入望城伺機擒住暴戴,她們的勝算便增了大半,潛或不潛入西下城都不重要,那些被囚於西下城的大妖大魔們的安危亦可解。
話說此處,元勍將視線落在南呂的身上,葉長庚醒了,他應該也醒了才是卻沒有任何動作怕是在偷聽她們的對話,南呂在紅岩山的表現令她覺得不安。
離宋自她們進入西荒以來便沒有再派人追殺南呂,這一點很是奇怪,其次暴戴得位不正,妖力又不夠強大勢必要拉攏其他三域的王為自己正名,哪一域的王會摻和進這樁事中呢?南蠻?北域?還是東海?西荒所發生的這一切三域王真的能夠置身事外嗎?還是暗中對暴戴施以援手,留待他日侵吞西荒?
她的腦海中憂慮著西荒的事,她雖非西荒的妖魔,但她想要守護住西荒的安定,在廣袤的魔域中尋到一處安身之所並不易,西荒可以說合適任何種族生存而不存在區別對待。
常世是人族之域,修仙門派要斬妖除魔,近百年來倒是還算是安穩。北域是北域狼妖之境,除狼妖外的其他族類都會受到有意無意地打壓。東海是龍族之域,東海龍王及三海水君管轄著海域內的一切且水域不適宜大部分妖魔久居。南蠻的獸人族對妖族、人族更是諸多掣肘,更有人牲的存在,不宜絕大部分種族生存。
「啊..不要,少辛討厭吃苦瓜..」少辛突然高呼了一聲,眾人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看著她翻了個身,原來是夢囈。東海也有苦瓜,這位東海龍女也挑食,大家會心一笑,將緊張的情緒暫時拋開,船到橋頭自然直,她覺得自己不須太擔憂,萬物皆有其法,若是上天這樣安排,她們也只能順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