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 48 章

望城,王宮。

西荒的王宮不比其他三域不曾歷經過朝代更迭,其他域王位上的王都換過了數位,王城在每任王手上都經過大大小小地修築,越修越高或越華麗,西荒的王宮只比常世的大宅稍大一些,因整個王宮修築在地面上在西荒來說是第一大府邸。

狹長的走廊連接著王宮的朱紅宮門,抵達王宮內需經過六道門,每一道門象徵著西荒的每一座城池。

每一道門前便有一處的穹頂,門的兩邊畫著關於各城池的彩繪壁畫,描繪著靈荒、據云、崇刑、烈焰、江悍、晝顏六座城池中獨有的景象。

靈荒城中多靈氣,是最宜精怪們居住的城池,靈荒城的壁畫畫著各種精怪。據云城位處於西荒至高的荒原山之上,受白晝風暴的影響最小,據云的壁畫是風暴之上的雲層。因絕大多數蟲蝗族被斬殺於崇刑,崇刑的壁畫分別是執劍與握刀的戰士,他們腳下踏著的是蟲蝗族的屍體。烈焰城有新舊兩座城池,象徵著新烈焰城的壁畫是熊熊烈火,而古城是將熄的火苗,象徵著兩座城池的未來。

江悍是乾旱的河床之上站著一隻兩頭大妖,這隻大妖名為黎黍,曾協助夜羅剎協助夜羅剎打下西荒這片域,黎黍受封於江悍城,他在烈焰古城的地火救助其他妖魔而隕落。

晝顏是日出東方的磅礴朝氣。最後一處是象徵著望城的壁畫,是一個身著玄色絳裳,怒目而視的鬼面男子,因畫工的技藝精湛,他的視線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是正盯著進入宮門的人。這鬼面男子正是夜羅剎,他即是西荒的荒主,是西荒安定的象徵。

元勍一行人在跨過象徵望城的最後一道門進入王宮的大廳,大廳的正上方擺著漢白玉雕而成的王座,王座下方兩側分別擺著四排供妖魔就坐的几案。罡猶正坐在王座右下方的几案后,葉浚負手站在罡猶身側,提防著有人行刺。

左側的几案后坐著元勍的好徒弟南呂,他今日穿著南蠻的服飾,露出他精壯的手臂。南呂的右手邊坐著的是龍族,敖成膝下有兩子一女,看他微眯著眼睛的倨傲姿態大概是少辛的哥哥,澹修或洛何,北域並未派王族前來,大廳中坐著的這些人應該就是罡猶的幫手。

「魔尊請上座!」罡猶見閻昂來到,起身示意他在自己身側就座。閻昂面無表情地沖罡猶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他在罡猶左手邊的几案后就坐,元勍與雲歌在他身後落座,葉長庚和姜翟則坐在元勍的左手邊,少辛則朝著那個龍族走去。

元勍並未想讓葉長庚他們涉險,不過他們三個堅持要跟來王宮她趕都趕不走,只好讓他們一起跟來了,若有萬一她亦可用御風送他們離開。

「二哥!」少辛歡快地喚著龍族做二哥,這龍族是東海的二皇子洛何,身份明確。

洛何化的人形是一個俊朗的書生模樣,眉眼柔和,看人的眼神帶著極深的計算,但若細瞧他便藏起了自己的計算,露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他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長衫,一頭長至腰間的銀髮用一根髮帶松垮地攏在腦後,乍看之下給人一種慵懶的神態,實則工於心計,城府極深。

「少辛你怎麼會在這裡?」洛何笑吟吟地站起身,他的右手執著一把摺扇,他用扇子輕輕地點了一下少辛的額頭,語氣寵溺地問著少辛。

少辛笑著上前去挽著洛何的左臂,笑得如花般燦爛,如此看來他與少辛的兄妹感情應當是極佳,元勍知道洛何非龍王正妃所出,其母不詳,與澹修、少辛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我隨師父來西荒辦事,我師父元成少君、澤蕪君、姜翟姐姐還有我的師兄北域的靖安君葉長庚,這是我二哥!」少辛挽著洛何的手臂將他帶至眾人的面前,向他們介紹著彼此,元勍見她最初本想介紹一下閻昂但閻昂冷眼瞪她,她便跳過了閻昂,她和葉長庚懼怕閻昂。

「洛何見過諸位,舍妹頑劣怕是給諸位添麻煩了!怕是給諸位添了不少麻煩,諸位往後若至東海,洛何定要引諸位遊覽一番東海的風光」洛何先是沖元勍和雲歌施了一禮,以示對她二人的尊重,再恭敬表示他們若到東海,他會盡地主之誼。

「麻煩倒是算不上,二皇子至西荒做客怎不見龍王?龍太子呢?」元勍笑著問道,今日的飲宴是以夜羅剎的名義召開,東海龍王不親自前來也該派龍太子前來參加飲宴,以洛何二皇子的身份不夠格參加這場飲宴。

她在想洛何在此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敖成派他來還是他獨自前來,眼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攝魂器是由他帶來西荒。

妖族不講究嫡庶之分,他到底是生母不詳的次子,沒有強大的母族給他撐腰。東海龍王統御四海,澹修的舅舅是西海龍君,他是唯一可以繼承敖成東海龍王之位的子嗣,澹修不死,洛何絕無可能繼承東海龍王之位。

「父親聽聞夜羅剎大人要設宴時時恰巧有要務在身,實在離不開龍宮,大哥又身在西海,父親才勉為其難派我前來參加飲宴,想來夜羅剎大人亦不會怪罪於我東海!」洛何答得不卑不亢,句句將自己與東海聯繫在一處,意在提醒元勍他不僅僅是東海二皇子亦是東海的使者。

她不信洛何的話,他封閉了自己的神識讓她探聽不到他的心聲,他與南呂有過交談。東海、北域和南蠻都很忌憚夜羅剎,若是夜羅剎相邀,他們定不會派王族前來,她沒有做聲,她看著洛何的眼睛分別往左右都轉了轉,似乎是在思索辯白的理據。

「原來如此!想來二皇子一路奔波,今日飲宴后若是得閑也可以在西荒走走」雲歌見元勍不做聲便接過話茬往下說,免得氣氛變得尷尬。

「久聞澤蕪君醫術高明,在下想請澤蕪君擇日前往東海一趟,我有一位親眷纏綿病榻多年若能得澤蕪君醫治想必不日便能痊癒」洛何順著雲歌的話往下說,他的親眷模樣極認真,元勍想他欲請雲歌前往東海替他的親眷醫治一事倒是真的。

身為東海二皇子的洛何並未婚配,她想他口中的親眷可能是他的乳母或其他親近的妖族。

洛何、南呂和葉浚皆有所求,不過所求之事大或小罷了,她十分不明葉浚牽扯進這件事中是想怎樣,他早被逐出了北域,除非是北域王族死絕,否則他絕不可能成為北域王。

「想來東海龍王器重二皇子才派你前來,二皇子前途無量啊!」元勍大笑了一聲,她伸手拍了一下洛何的肩膀,這句前途無量是在損他。

「元成少君謬讚了!」洛何燦笑著接受了元勍的誇讚,他是不敢翻臉的隱忍。

元勍的目光落在南呂的臉上,他平靜如常端坐著,沒有半分不適,那模樣竟像是他們從未相識。

「莫要說話了!吾聽得耳朵疼」閻昂在元勍他們熱聊的時候猛然地回頭這麼說了一句,他依舊是那張冷冰冰的臉但眼神哀怨,元勍覺得他這幅模樣像極了小孩子要不到糖在耍潑。大人是不會幹預其他人的談話自由,小孩子才愛追著大人嚷嚷。

「看來有人是吃味了,罷了,本君坐下來陪你聊聊吧!」元勍燦笑著繞過几案,她在閻昂的左手邊坐下,與他同席而坐,閻昂冷眼看她,然後朝著右邊挪了挪屁股,他那神情分明是在嫌棄她,不過他看誰都是這種眼神倒也不出奇。

魔尊既已覺得吵鬧,眾人便不再說話,一一就坐,雲歌在她身後的几案就坐,葉長庚和姜翟坐在雲歌的左手邊,少辛則與洛何同坐。

「攝魂器應該是洛何帶來西荒交予罡猶的,只是眼下不知道是否是敖成授意」元勍在試圖逗弄閻昂無果後用密音術將她的話傳給雲歌,她心中擔憂敖成也參與其中,若夜羅剎並未殞落,幫助罡猶的妖魔都會被清算。

「靜觀其變」雲歌輕聲答道。

元勍覺得這樣說話真是不痛快,索性轉過身與雲歌面對面地坐著。她盯著雲歌的臉看,她再等她再說些什麼但她沒有再出聲的意思,看來是沒辦法再說什麼了。

[不知道元勍是做什麼打算,她逃出西下城卻不曾來找我的麻煩,攝魂器我手上應該能保我無虞!閻昂不請自來倒是麻煩,真動起手來,不知葉浚能不能敵得過閻昂,待我開席後去探探閻昂的口風,那些妖魔們怎麼還沒到?]罡猶心中的盤算一字不差地落在元勍的耳中,這個大傻子沒有對自己用封靈術,仗著有攝魂器在手真是肆無忌憚。

她看著罡猶抬手摸著他那張大圓臉的八字鬍,他所化的形是個中年武夫,一身兵匪氣,今日因是個大日子,他特意穿了一襲紫棠色縫著黃藍綠大顆寶石的長袍,還戴著一頂綠方帽,顯得他很是平庸,原本給人的感覺就不聰明,現在更蠢了。

人蠢本來是不必怕的,怕的是人蠢還不自知,罡猶覺得有攝魂器在手天下盡在他掌中,他許是忘了攝魂器到底是東海的寶物,東海龍族必然有法子從他手上奪回攝魂器。

她抬眼看向敞開的宮門,罡猶在等所有的妖魔到齊,她倒要瞧瞧這場飲宴中還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她的好徒弟的如意算盤會不會被打翻。

今日於西荒是至關重要的一天,西荒的往後千萬年會如何都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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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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