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滿月酒

19.滿月酒

19.滿月酒

那個long年的春節,南正街的所有人全都為了九斤一個人而活著。

九斤媽媽.的葬禮辦得很隆重,而她之所以突然猝死的原因經過解剖,證明還是那個jiao人防不勝防、談虎se變的羊.水栓塞。事實面前南正街的人當然無話可說,不過醫院還是做到仁至義盡,把一萬塊錢交到了廖解.放的手裡,一個字也沒提那個死去的產婦,說的是給九斤的一點生活補助費。其實彼此心裡都有數,也就不用再說什麼。廖戶籍找到那個曾經被憤怒的南正街的人打得鼻青臉腫的產科主任,代表那條街的所有的人向他表示道歉,還說今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管說一聲,因為南正街的人是恩怨分明的。

「沒什麼,不過就是皮rou之苦。」產科主任苦笑了一下:「有情可原,誰攤到那樣的事誰都受不了。等九斤長大了把這件事告訴他,千萬別以為自己看見的就是真實。」

這可是一句金玉良言,九斤後來真的記住了一輩子,可依然還是不停的上當受騙,還是不斷地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因為他的好心和他的xing格所致。

那個long年的春節,南正街的所有人全都為了九斤一個人而活著。

長長的一條南正街有幾百戶人家,還有一些散布在街道里的工廠企業、店鋪商家、機關單位、小商小販,所以生了孩子、還在給自己孩子餵奶的年輕媽媽有的是。那個時候不jiao農民工,只jiao臨時工,可是也有好幾個女人正在哺ru期,聽見九斤媽媽.的不幸消息,看著白白胖胖的九斤渾然不知、天真活潑的樣子,眼淚唰的就下來了,一句話也不說,解開衣服就把自己的奶.頭塞進嗷嗷待哺的九斤的嘴裡去了。

汶川地震的時候,那個用自己的ru汁餵養難民嬰兒的女民警曾經感動了中國,可是在王大年出生的那一年的那個時候還沒有那樣的獎項和那麼多關注的媒體,當然也不知道互聯網。不過就是有記者在峽州ri報上登了豆腐gan大小的一篇報道,也就是表揚好人好事,可是當年聞訊趕來給九斤餵奶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個個都是噙著淚水、讓九斤飽餐一頓。以至於幾十年以後,楊大媽還mo著王大年的面頰說:「羅漢,當年全市女人的奶幾乎都讓你一個人都給吃到了。別人的孩子,不管是富貴貧寒,自己的媽媽.的奶不夠,都吃過牛.奶的,可你小時候吃得全都是人奶,所以你的身體是最.好的。」

那個long年的春節,南正街的所有人全都為了九斤一個人而活著。

南正街的年輕媽媽給九斤吃奶是責任所在、理所應當,沒有一個人認為這樣做有什麼偉大和光榮,而在那條街上,孩子吃別的媽媽.的奶從來就是天經地義、十分正常的。可是別的媽媽聞訊以後專程來給九斤餵奶在南正街人的心裡那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仗義之舉,就是對南正街的支持,就是對九斤的喜愛,就是對這個不幸的孩子的最大的安慰。

所以,大家就認為南正街的人必須得有所表示。就紛紛把自己家裡為過年準備的那些好東西都搬到了水手家裡。人家給九斤餵飽奶,水手這個當爹的,和那麼多給九斤當媽.的對別人有所表示總是應該的吧?不管人家怎麼推辭,不管人家怎樣謝絕,南正街的人絕不會讓人家空手而歸。這就jiao禮尚往來,這jiao將心比心。

實話實說,那個long年的春節,南正街的所有人真的全都為了九斤一個人而活著。

不管是在悲哀還是在愉快之中,那個long年春節的時間過得真快,一晃,春節放假就結束了,有人正月初四就開始上班了,人家說那是**規矩。那個時候**還沒有回歸祖國,還是港英當局;有人是正月初六開始上班,說是迎財神,那個時候已經改革開放,又開始可以燒香拜佛,也可以算命看風水了;有人卻是正月初八開張,那是從南邊傳來的一種新規矩,說是「要得發、不離八。」不過,一晃,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春節就真正過去了。

再過了半個月,就是九斤的滿月。依然沉浸在喪妻的悲痛和撫養兒子的忙碌、以及對未來一籌莫展之中的水手找了個機會,徵求了楊大爹和另外兩戶王家男人的意見,當然也聽了long慶豐和田大媽.的意見,所有人都表示要給九斤辦一個最熱鬧、最感人的滿月。而已經離家到外地工作的肖德培也寫信回來說:「九斤的媽媽就這麼一個願望,因為她愛自己的兒子。她不在了,那就是南正街所有人的事!」

按照田大媽.的提議,到了九斤滿月的那天晚上,各家各戶都把自己家的桌椅板凳都搬到南正街上來了,當然桌上擺著的還有各家各戶為九斤的這個滿月而隆重準備的一桌酒席。雖然各家的餐桌大小式樣有所不同,做的菜也有所不同,可是也是按照峽州的風俗,都有七碗八碟、se香味俱全的。有幾百戶人家就有幾百張高矮不同的桌子,長長的沿著凸凹不平的青石板路擺滿了半條街,如果放到現在一定又是某一項吉尼斯紀錄。有人說,那個聰明透ding、人見人怕的小仙女王美珠(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一部)幾十年以後為一把手鄭太平和潘玉華在二十四號樓用同樣的方法舉辦的那個盛大的、令人難忘的結婚宴會(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二部)就是受到了九斤的這一次滿月酒的形式的啟發。

那一天,南正街幾乎所有的男女老幼都到齊了,整整齊齊的坐在滿月宴上。憨厚老實、言語不多的水手走到每一張桌前就會給每一個人下跪磕頭,後面跟著三個王家的另外兩個家裡的大男人,還有九斤的那四個哥哥,同樣跟在後面跪得毫不猶豫、恭恭敬敬。那一天,王大海和王大為的媽媽,也就是那個給九斤取了王大年的名字的周老師連她那個從來視為寶貝的楊婷婷(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一部)也不顧了,抱著那個吃飽了、喝足了、睡得ting香的九斤也在給大家跪下。這也是規矩,南正街的三戶王家從來都是一體的。

那天晚上有四個在王大年的生命里舉足輕重的人都說了話。一個當然是九斤的爸爸,除了感謝還是感謝,說是如果沒有王家的兄弟、沒有南正街的鼎力相助、沒有峽州那麼多的好心的大爹大媽、大.哥大嫂的無私奉獻,九斤一天也活不了:「只要我活著,就會一輩子感恩戴德;如果我不在了,下輩子給大家當牛做馬。」

沒有人注意到楊大爹沉著臉有些不高興。

另一個說話的是王家老.二和老三的老爸、那個當時的印刷廠的廠長王茂林(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一部)。除了感謝街坊鄰居、各位當母親的媽媽對九斤的精心照顧,就是宣布了王家的一個決定:由他們三戶王家聯合把九斤給負責養大成.人,所有的費用都由他們王家分頭承擔。可是因為九斤太小,還得吃奶,所以不得不請那些大媽大姐一如既往的給九斤餵奶。王茂林說的很誠懇,拱著手在給大家作揖:「我們王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九斤當然也不是,各位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像這樣的孤兒寡母的我們南正街還養得少嗎?」long慶豐說得理直氣壯:「張廣福是這樣、程耀東也是這樣,天災人禍誰也擋不住。那本來就是應該的,誰jiao我們都住在一條街上呢?沒什麼說的,也是一種社會責任。」

有人在高聲表示贊同。

「王家表示由他們三家來撫養九斤,這很正常。」long慶豐在搶著說:「可是九斤現在與別的孩子不同。沒有奶吃,九斤一天也活不了;沒有人照料,他也同樣沒有存活下去的可能;離開了南正街所有人的呵護,他即使能苟延殘chuan的活下來,可是會活得很凄涼、很悲慘,我不希望是那樣,我希望從今往後九斤是我們所有老少爺們、和所有娘們的孩子,當然也是這條街上所有孩子的弟.弟,他就是我們大家的寶貝。」

他的話得到了一片相應的歡呼和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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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掛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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