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魂重生

白輕塵再次醒來之時，看見明鏡坐在他對面，正盤腿閉目誦經。

「明鏡，這是我的魂魄在與你對話嗎？你這是在超度我的亡靈嗎？」白輕塵好奇的問道，原來人死了是這樣子，好像……跟活著也沒什麼兩樣？

明鏡聽到白輕塵叫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白輕塵，眼睛亮了亮。

「你終於醒了……」這是明鏡說的第一句話。

「什麼叫……我終於醒了？」白輕塵覺得明鏡這話貌似有些不對。

明鏡頓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我沒有死？！」白輕塵不敢置信的坐了起來，「這不可能！我明明感覺到我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怎麼可能沒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鏡請你快告訴我！」

明鏡面色為難的看著白輕塵，不知道該如何啟口才好。

「好，你不告訴我是吧？那我問素簡！」白輕塵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浮生回來過，浮生是不是又把心還給了他。

看明鏡這支支吾吾的樣子，一定怕他擔心，才不肯說。於是，他便大聲的朝殿外喊道：「素簡，素簡你在哪兒？快進來，為師有話要問你。」

「你不要喊了……」明鏡的眼裡盛滿悲傷，「素簡他……再也回不來了……」

「再也回不來了？他去了哪兒？」白輕塵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明鏡的話頭問道。但接著，他就感覺這話有些不對。

白輕塵一把抓住明鏡的雙肩，緊張的問道：「你告訴我，素簡他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麼他再也回不來了？他背著我到底做了什麼？」

明鏡被白輕塵的聲音震得頭暈，人也被他搖得有些恍惚，「好，我都告訴你，可你要先答應我，不要太過激動！」

白輕塵趕緊放開了明鏡，點頭道：「好，我不激動，您快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明鏡嘆了長長一口氣，「素簡他……為了換你重生，用涅槃之火焚燒了自己的身體，重新煉製了你的靈魂，讓你得以重獲新生……」

「嗡！」白輕塵的大腦瞬間變成一片空白，「什……什麼意思？麻煩你，能否詳細告知……」

「嗯……您應該還記得許嫣然曾經說過，涅槃之火是火中之王，其中有一項特別的功能，就是煉魂重生吧。」明鏡提醒道。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時間實在太過久遠，再回憶起來有些吃力。而且，白輕塵又才剛蘇醒過來，很多事都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

「素簡在你走之後，哭著跪求我，問有什麼辦法能令你重生。只要是他能做到的，無論用什麼辦法，再苦再難他也會想辦法完成。如果我不答應，他就一直抱著我的腿，不讓我走……最後我拿他實在沒有辦法，就告訴了他涅槃之火可以煉魂重生的事！」明鏡看著白輕塵，感嘆素簡對他的這份情，其實他對白輕塵的「愛」，一點也不輸於浮生。

白輕塵聽到浮生如此卑微的懇求明鏡救他，心痛得無以復加，他默默的將拳頭捏得緊緊的，心裡對素簡的愧疚之情，又多了一層。

「素簡問我，用涅槃之火煉魂重生，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我告訴他最好有加強你體質的部件一起煉化，這樣你重生的可能性會更大。結果……你猜他都找到了什麼？」明鏡想到素簡對白輕塵的那些心思，也不由的感嘆。

「找到什麼？」白輕塵好奇的問道。

「他取出了一小片龍衣，用來強化你的皮膚，又取出一段狐尾強化你的腦部，再用幾滴鳳凰淚強化你的雙目。但他沒有龍骨和心，所以他就用自己的的骨和心代替了。」

白輕塵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許久以後，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那鳳凰淚我記得，當年是老鳳王帶他去取的，誰知後來北原直接換了老鳳王的雙目，所以那鳳凰淚也就沒有派上用場。可……龍衣和狐尾，他又是從何而來？」

明鏡搖頭感嘆，「你可能不知道吧，剛開始素簡對沉璧和霧重其實是持有一份戒心的。所以他拿到龍衣之時，偷偷剪了一小片下來，後來拿到狐尾，也是私藏了一小截。他說他也不知當初為何要留著這些東西，就是憑直覺覺得你全心全意對沉璧和霧重，他心有不甘，他怕他們會負了你。他私心想幫你留一些做保底，好像這樣才更有安全感一些。」

「這個傻素簡……」白輕塵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結果誰又能想到，這些東西居然還真的派上了用場。若不是素簡的這一份私心，你可能重生得也沒有這般容易。」

「嗯……後來呢？」白輕塵閉著眼睛，逼著自己接著聽下去。

「後來，我跟他說煉魂還需要靈木做燃料，這靈木首先要耐得住涅槃之火的炙烤，其次是能堅持到你重獲新生為止。如果火焰半途熄滅，那你重生便有可能失敗。」

「所以……他肯定說了所有靈木都不如他，他願意將自己做為煉魂的燃料，是吧？」白輕塵忍著心底劇烈的痛，艱難的道出他的猜測。

明鏡點點頭，「沒錯，不過除此之外，還需要關鍵的一物。」

「還要關鍵的一物？」白輕塵苦笑，「我這條賤命，值得消耗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嗎？」他沒想到，自己重獲新生，居然需要這麼多不可思議的東西。「那……那個關鍵之物又得是什麼？」

「是關於你所有的記憶，如果沒有這些，你重生后就等於是張白紙，什麼都不知道，如一個一無所知的新生嬰兒般。那這樣的重生，對你來說，也毫無意義。素簡的犧牲，換取你的重生，就是希望你能做原來的自己，而不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的記憶？這些又要上哪裡去找？」白輕塵蹙眉問道。

明鏡指了指牆角一把倒著的白紙傘，「你忘了它嗎？它當年與你在暗市相識它自動認主，與你發生連接后，便有了儲存你的記憶的功能。」

白輕塵默然點頭，「嗯……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這把傘，我幾乎沒怎麼用過，一直閑置在紫雲殿幫我們守家。」

「它……現在只是把普通的傘了。」明鏡看著白輕塵，白輕塵再次拽緊了他的拳頭，「想必你已猜到……它在給你煉魂的過程中，已將你曾經的全部記憶又重新注入了您的腦中。您恢復了記憶，它也就功成身退了……」

白輕塵一滴晶瑩的淚，無聲的滴落在腿上，他現在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