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
詔安五年是陳生的災難年。開年後陳生赴京參加春試,在京中遇見了長公主之女越河縣主。這位縣主是京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母親長公主是太后最寵愛的女兒,父親是異姓王柏端,在朝中有著不小的勢力,是位舉足輕重的權臣。
不過越河縣主出名的地方不是她尊貴的出身,而是她放浪不羈的行徑。京中有關她的艷色故事不勝枚舉,是個聲名狼藉的女子,於陳生而言是朵爛的不能再爛的桃花。
她因心儀陳生,多次糾纏陳生,陳生因有婚約在身一直迴避,可無奈越河縣主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陳生忍了又忍,到底沒能忍住與她鬧了一場,以極為難堪的方式結了仇。
其實陳生本不想與越河縣主鬧僵,一開始他推拒的用詞很委婉,但不知這位縣主是不是看膩了面如傅粉美如冠玉的男子,她對雖是文臣但英氣逼人的陳生極為上心,死纏爛打多日,見陳生一直迴避竟是膽大妄為的將陳生綁到府上。
若她只是如此行事陳生倒不說什麼,全然當被狗咬了一口,可這女子偏生有許多怪癖,她將陳生綁來卻找了男寵擺弄陳生,企圖交疊行事。這一下陳生可是忍不下去了,憤恨難堪的他一時情急弄傷了縣主,制止了此事卻也得罪了長公主。之後,本等著授予官職的他只能離京歸鄉,並在回鄉的途中因心情低落而繞路去了景色壯麗的深峽,遇見了女主。
當時女主意外得到一件秘寶,一時大意被寶物所傷。陳生恰巧路過,見女主昏迷不醒好心救了她,沒想到之後等著他的會是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
女主名叫曲清池,是南郡仙門小聖峰的弟子,師父南郡劍聖乃是當世最強的四位尊者之一。她出身好,又是個貌美傾城的女子,在南郡備受追捧。
反觀他這個男主,不過是個叫著陳二的敗犬。
男主的一生很簡單,若是非要找出什麼不凡大概只能提他在原著有一個未婚妻,未婚妻是望京修真大家寒陽山莊的大小姐。陳生當時很滿意這樁親事,壓根就沒想到那個叫做陳二的男主是他。
他來到這裡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起初人還傲氣,寒窗苦讀多年本以為前途一片光明,未曾料到會因得罪了長公主惹怒太后,接著落魄歸鄉,並在回鄉途中遇見女主,從此未婚妻跟別人跑了,新夫人給他樹敵無數,他這一生除了寂寞什麼也沒能得到。
而如今他重生回來的時間正巧是他已經救了女主,所以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他發現自己重生時他是多麼喜悅,也不會忘記當父親說出這是詔安五年,如今已是五月時他又有多麼絕望。
陳生真的不知女主看上他哪裡,明明之前對他不冷不熱,似乎眼睛里根本沒有陳生這個人。可之後等陳生與她分開,她又像狗皮膏藥一樣的粘了上來。算算時間,此時的女主應該已經參加完門內的春朝會,並在春朝會上替陳生拉了一身仇恨。
春朝會是小聖峰每五年一次的門內比試,女主她在這次比試中遇見了後宮之一的男四,因男四的惑術被引出心中雜念,讓在場的人都看見了陳生這個凡夫俗子。
而惑術是幻法的一種,惑術會將人心底的欲/望化作實體去攻擊本體,所化的假人也會說出女主心中所想,道出女主腦中所思,算是公開處刑的一種。
男四本想藉此羞辱女主,不料會刺激到女主的愛慕者們。女主也是!在他離去后還去調查了他是哪裡人,這下被公開處刑的不止是女主,還有他。
陳生如同被人剝/光扔在大街上,沒有一點隱私可言。
他不知道那日的具體情況,只知女主在春朝會後閉關修養,那群後宮趁著女主閉關紛紛打上門來。當時的他還沒有與未婚妻解除婚約,一臉茫然的坐在家中,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而家中正門每日都要犧牲一扇,來人不是踹壞他的門,就是御劍破門。陳生費盡心力從那些凶得一批的後宮手中活下去,因此心力憔悴,人都老了好幾歲。
不知人要怎麼壞才能壞成這樣。陳生救了女主,女主居然能想到以身相許如此惡毒的手段,讓陳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現下女主還在小聖峰,算算時間也是男五找上門的時候了。
而單看內容,陳生和女主之間的位置像是顛倒了一般。男女主拿錯了彼此的劇本,陳生成了那些好似等著女配找上門的女主,女主好似出戰時被救的男主……內心苦不堪言,為了解決這件事陳生一連苦思許久,最後在一個很壞的辦法和一個最壞的辦法中猶豫許久,終是在男五打上門的這一天做出了決定。
望京有一千衫寺,寺院已有兩千年的歷史,寺中高人佛修眾多,如今雖是不太平,但因有千衫寺寒陽山莊的原因,望京要比其他地方安全許多,平日也無妖魔進犯。
陳家人向善,時常去千衫寺祈福,與寺中僧人還算熟悉,也許可以暫時躲進千衫寺中求得一片安寧。
打定主意,陳生在陳老爺惶恐不安的目光中柔聲說:「千衫寺外佛鈴花開,我回來許久還未出門逛逛,不如今日我們去千衫寺燒香禮佛,出門觀花。」
「???」
陳老爺與陳安聞言猛然抬頭,目瞪口呆。
就這???
就這????
壓在心頭的巨石瞬間消失。
陳老爺頓時眉開眼笑,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竟是有幾分劫後餘生的狂喜。
陳生願意出門是好事!
陳老爺連忙放下茶盞,像是孩童一般衝出門去,拉著一家人穿戴整齊,雇了三輛馬車在府前等候。
陳生回到房中換了件衣服,打量著鏡子里劍眉星目的臉忽然伸手將鏡子收起,他平靜地走到門前,望著陳家一家老小,轉身叮囑家僕。
「正門大開然後坐的遠些,午時會有一人從天而降,屆時不必害怕,寒陽山莊的修士都可讓豬上天,想人飛天上也不是什麼奇事。」
他一本正經的拐著彎罵人。
家僕點了點頭,陳生口中的寒陽山莊就是望京仙門,是與陳生解除婚約的那家。家僕還以為是寒陽山莊要來人,並未將這事放在心上。
陳生接著說:「來人是個看著年輕的公子,他脾氣不大好,若是問起我,你便告訴他我去千衫寺禮佛,之後不用理他免得遭罪。」
陳生說完這句往前走了兩步,跨過門檻時看了看身後的家門,小心眼的又說了一句:「若是有人撞壞了門記得與他們說一聲,要賠的。」
「是,小的清楚了。」
家僕恭敬的送走陳家人,拿著一些零嘴坐在一旁等了許久。臨近正午,空中一道藍光閃現,接著劍氣如風吹動身旁草木向前倒去,驚飛樹上燕雀,捲起地上落花。
一把細劍踏於腳下,一雙金珠佩玉的白靴一塵不染,腰間帶著一塊碧玉,打扮華貴的男子穿著一身白衣,雖是模樣俊美但眉眼帶煞,瞧著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家僕被他從天衝下的動靜嚇了一跳,男子落地先是氣沖沖地上前一步,然後走到門旁時頓了頓,接著將臉轉向家僕所在的地方,惡聲惡氣地問:「那個叫陳生的狗雜種在哪兒?」
這人長得俊嘴卻髒的可以。家僕心中有氣,可知他不是凡人,又有陳生叮囑未敢放肆,只按照陳生吩咐的去說。
男子聽聞陳生去了千衫寺立刻頭也不回的衝去千衫寺,現是五月,千衫寺外佛鈴花開,潤如玉白如雪的花朵連成一片花海,外形與紫藤花極為相像,只不過花朵要大上一些,清雅秀美的有幾分夢幻空靈。
男子到了千衫寺,劍風如刃卻未能帶起一朵落花。他一到千衫寺立刻收劍,接著冒冒失失地衝到寺門前,門前掃地僧人見到他雙手合十,說了一聲郭小友。
姓郭的年輕男子見到僧人客氣的問了一聲好,接著進入寺中拉著一旁的僧人問了一聲:「可有見到一個叫做陳生的香客?家住城南槐坡。」
僧人一聽並不陌生,立刻笑道:「郭施主,陳施主今日確實來了寺中,他正在靜書齋……」
話沒說完,這姓郭的公子大步沖向靜書齋,遠遠看到靜書齋的匾額恨得是咬牙切齒,心裡不停勾畫著陳生對曲清池的諂媚嘴臉,一邊嫉妒陳生,一邊又因未能爭過一個凡夫俗子而氣惱,覺得受了極大的侮辱。
越想越氣,臉色難看的他一腳踹開了靜書齋的門,凶神惡煞地看向門內,大喊一聲:「姓陳的你給我滾出來!」
然後,一位披頭散髮,手拿剃刀,身穿僧服的男子抬起頭來,眉目溫和,態度淡然的在一旁差點哭暈過去的陳家人面前,不亢不卑地說:「有事?」
一邊說一邊還剃下一縷頭髮。
「……」
青絲落在地上,似乎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嘲諷。
郭公子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腦海里陳生穿紅戴綠,一臉獻媚的囂張嘴臉在此刻慢慢變成了一個問號。
他緩了緩,心裡火氣上不來下不去,被這一幕弄得一頭霧水,沒有好氣地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陳生拿起剃刀,指了指地上的頭髮,「剃度,」然後他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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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女主辣么變態抵擋不能啊婷婷婷!
李婷:……
女主:(?_?)
陳生:你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