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語酒肆(1)
我叫安鈺淇,二年前的春天,我在浦城一間名叫花語酒肆的小酒館兼職,每周工作三到四天,酒館的老闆安鈺茹,人稱茹姐。
花語酒肆是一家廉價酒館,以價格實惠著稱,主打各類中式、日式和韓式燒酒,前來酒館喝酒的人以年輕社蓄居多,但也不乏一些喜歡中式燒酒的好酒之徒。
除此之外,也經營洋酒和啤酒,以照顧不同客人之需。
酒館位於這座城市的東部城區,毗鄰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地段,在那個叫做天域名苑小區的西門。
從小區西門進門右轉,是一排鐵柵欄圍著的小花園,穿過一扇外銹跡斑駁的拱形鐵門,腳下是一條用水泥仿製大理石模樣鋪設的一條寬約一米的小徑,兩邊映入眼帘的則是高矮不一的綠色植物,那些看起來像是光地的地方,實際上是花壇,春夏秋季節,分別有不同的花會盛開。
我想,老闆的原意是想打造一個綠野仙蹤感覺的奇幻花園,無奈因現場條件所限,能做到這樣子,在我看來,已經算是成功了。
接著轉左,是一條只有60公分寬用碎石鋪成的小徑,往前十米左右,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露台,露台寬約一1.5米,上面擺著一套木質的方桌和長凳,與酒館內的陳設保持一致,左邊則是酒館的正門入口,推開那扇看起來略顯厚重的木門,便進入到了花語酒肆。
酒館裡面寬敞有序,裝修簡潔實用,灰色水泥牆上,映照著柔和的暖色燈光,牆上掛著用銀色金屬畫框裱起來的插畫作品,如果不是刻意提醒,我想或許不會有人會注意這些細節。
本意上,這些插畫原本是這間酒館的點睛之筆,其創意來自不同花的花語,稍稍對藝術有點興趣的人便會知道,創作者在這總共十一幅不同花語的插畫創作上傾注了非常大的心血和熱情。
事實上,前來酒館消費的酒客,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在忽明忽暗燈光映襯下,線條或是顏色都不那麼清晰的畫框,反倒是貼在正門上那兩幅傳統門神的年畫,前來消費的很多客人往往認為這兩幅年畫過於復古,與這明顯是醉生夢死的場合大相徑庭,於是問其寓意的人反而很多。
為此,我常常感到憂傷,因為創作這些插畫作品的人正是在下,一個混跡於浦城廣告圈數年卻依然籍籍無名的商業插畫師。
酒館的裝潢頗為簡潔,有點淡淡的古風兼具田園風情,營業時間從下午五點到晚上十一點。每周最開始的那幾天里,酒館的生意稍顯冷清,從周四開始,進店消費的客人逐漸增多,周末則是例常的高峰時間。
我來浦城工作多年,但朋友並不多,緣於我這古怪的脾氣和對孤獨的理解,有人說這是性格上的潔癖。
過去的時間裡,我供職過兩家規模完全不相等的公司,一家是專業的工作室,從事插畫創作,創始人是我崇拜已久的業內大拿,離職原因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但那之後我不僅得罪了這位大拿,還因為差些導致職業生涯終止,一度考慮轉行的事情。
而另一家則是規模過萬人的大型民營企業,但在這兩份工作里,我幾乎都沒有交到可以稱之為「閨蜜」的朋友,有的不過是「淡如水」的泛泛之交,並至今同這些泛泛之交保持著每年三到五次的聚會。
當然,並不是說我在過去近三十年的生涯里一直處於低谷,不是這樣的,我短暫的人生里也曾有過一個巔峰,那便是在我剛上大學不久,由我原創的繪本《蘿莉與巨人》曾經風摩一時,並被改編為動畫片,其動態平分目前一直穩居某小站國漫版的前十以內,但那之後,我的人生便開始一直處於低谷。
我不是本地人,老家來自南方一個偏遠的貧困鎮,鎮上沒有所謂明星產業,即使是在扶貧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的高峰期,政府也未曾對這個鎮子寄予厚望,僅有的且以此而聞名遠近的,便是鎮上極其複雜的人際關係。其程度惡劣到了為了個人私利,即使是同堂的兄弟都可以瞬間反目的程度。
媽媽在我六歲那年因病去世了,去世的原因至今令我費解,有傳言說是死於被害,在媽媽去世后,其背上曾出現過一個巨大的呈現暗紅色的手掌印,這件事情我一直想向老爸求證,但未果。
媽媽去世后,老爸開始變得沉默起來。
他是鎮上的一名醫生,也因為此,沒有兒子的他得以在那個以多生兒子為榮沒有兒子為恥的「現封小鎮」上,立住了腳跟,並憑藉其良好的人品和精湛的醫術,成了遠近聞名的「名醫」。
如今,他大部分時間在家裡潛心鑽研中醫藥術,上門求診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事實上,在過去的某一段時間裡,我曾無比焦慮,尤其是在25歲生日來臨之初和之後的那段時間,可以稱之為人生里焦慮的巔峰狀態,最明顯的莫過於做任何事情,旦凡進度慢了,便有了少賺一個億的惡感而變得呼吸困難。
為這事,我曾經看過醫生,醫生說這是心律不齊的原因造成的,問醫術精湛的老爸,他說這要麼是心臟的問題,要麼就是肺部的狀況。
後來,我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勵志的雞湯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說,如果一個人心中裝的是星辰大海,那麼生活中很多煩惱和焦慮都顯得蒼白無力,有了遠大的目標和胸懷,人的狀態也會變得越來越好。
說這話的人此時身家過億,儘管我可能一輩子也達不到這個水準,但改變焦慮的狀態,卻是那時候的我最迫切的需要。
還有一件事情曾經令我無了焦慮,那便是我的個人感情狀態。
二十五歲之前,我有過一場稱之為「單相思之旅」毫不過分的感情經歷,年輕又帥氣的男主角只把我當成「兄弟」,並在我的成功謀劃下,他順利將自己心儀多年的女神拿下,畢業后不久便攜手走入婚姻的殿堂,如今已是二個孩子的爸爸。
在那之後,我又愛上了一個人。
我稱他為「影子君」,皆因為認識他時,我正痴迷於一本有點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小小說《旅行者和他的影子》。
兜兜轉轉,我們之間的故事卻只能停留在「我愛過你,但並不奢望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這便是這個故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