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紅色鬱金香（3）
那次會面結束之後，幾乎每天會接到蘇澤皓打來的電話，或約晚餐，抑或宵夜，但所聊話題比較泛泛，大多與工作有關。
「如果他重新展開對你的追求，你會接受嗎？」戴文娜問我。「拋開他有過婚姻史，有孩子這所有的客觀因素不談。」
我想起當初向他表白時，他拒絕我的場景。
那天，是聖誕節，遺憾的是我卻失業了。
因為失落和難過，大半夜還在街上閑逛，且不自覺就逛到了原來公司所在的樓下，蘇澤皓的住處離我曾經工作的單位並不遠，我心血來潮想起了給他電話。
「聖誕快樂，在忙什麼呢？」我似乎聽到敲擊鍵盤的聲音。
「打遊戲。」他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果然不出所料，外面下雪了你知道嗎？」
「天要下雪娘要嫁人，與我何干？」
「冷死個人。」
「多穿點就好了。」他說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道，「你在外面閑逛？」
「哪有閑逛，還在加班中。」
「那你繼續吧。」
他對我的態度，向來如此，用他自己的話說「哥們之間不需要太客套」，年少無知的我竟信了他的鬼話。
「我突然想吃你家樓下那家麵包店的鹼水麵包，能幫我送過來嗎？」
「你腦子進水了呀，想吃叫外賣唄。」他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僵硬，用詞有些過分，他馬上又用相對緩和的語氣問道：「真下雪了嗎？」
「你自己不會拉開窗帘看看？」
過了片刻，他似乎停止了敲擊鍵盤。「你真在加班？」
「當然。」
「那你等著吧，很快到。」
我心裡竊喜，總算沒有被拒絕。
在雪地里的站台，我一邊跺腳，一邊等人，緩緩有公車駛來，接著又緩緩離開站台。
半小時后，蘇澤皓打來電話。
「我在你公司樓下，直接上去嗎？」他問道。
「噢，我就在樓下的站台。」
他把袋子扔給我。「最後一袋，被我搶到了。」然後沖我翻了一個白眼，「說你傻，真是一點不差，這麼冷不會在樓上等嗎？」
「大家都下班了，我一個人留在公司等，你麵包還沒送到，我可能已經被嚇死了。」說著，抬頭望了一眼已經黑漆漆一片的寫字樓。
「你還怕鬼？真是意外。」他搓著手，「好了，麵包我給你帶到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這街道又不是你蘇家的，趕我走呀。」
「行，你不走，我可得回去了，兄弟們還等著我吶。」
「我重要還是你那般玩遊戲的兄弟重要？」
「兄弟如手足，女人似衣服，你說哪個重要？」
「這種天氣里，衣服也很重要。」我倔強的回嘴。
「別鬧了，我打車過來的，否則送你一程，要不我幫你叫車吧。」他拿腳踢了我一下，再次下起逐客令。
「好吧。」我有些無奈，有些話堵在喉嚨，欲說卻又完全沒有勇氣。
他拿出手機，準備替我叫車。
「你等等，我有話想對你說。」
大塊大塊的雪花迎風飄揚，那場景十分浪漫。
蘇澤皓盯著我，「喂，你該不會想跟我表白吧？」他搶先說道。
我撅著嘴，有些不滿。「如果是，你會接受嗎？」
「喂，你真是個奇葩誒。」他差點笑出聲來，「回去好好休息吧，醒來后你還是我的好哥們。」
我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算了，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說著，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追上我。「行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的心情和目前的情況，你是了解的，如果說我接受你的表白，但心裡裝的卻是別人，對你不公平，說白了，我是不想騙你，所以有些話，在你未說出口之前，我希望你慎重考慮。」
「好了，我考慮清楚了，我不說了行嗎？」
「對不起。」
「滾蛋吧你。」
時間過去的太久，很多東西都變了，連同對人的感情。
我無法回答戴文娜的問題，而我亦必現，她在有意無意想撮合我們，具體原因她並沒有同我解釋，而在尚未想清楚自己未來的方向時，我不想就這種不確定的事情問太多問題。
之後不久，接到小官打來的電話。
「聽茹姐說，你不在她原來那套房子住了，搬新家了嗎？」他問道。
我突然想起，從花語酒肆辭職時，並未明確告訴小官我的去向，是因為考慮到他和影子君之間的關係，多少會向對方透露，儘管對方可能完全不關心這個，但不關心和不知道是兩回事。
我向小官道歉，並告訴他往後一段時間，可能不在浦城，至於我的具體位置。
「短時間內會在各處移動，在浦城的這些年，之前的朋友都沒有好好走動，趁三十歲之前，好好維繫一下往日的友情和人際。」我是如此跟他解釋的。
「這挺好的，大概多久會回來浦城？」小官問道。
「目前還沒有去浦城的計劃。」
「那你工作室那邊，處理好了嗎？」
「繪畫的工具等都已經打包寄走了，別的也沒我什麼事。」
「老穆知道你的計劃嗎？」
「我離開浦城的事沒跟他說，但早晚會知道，至於計劃嘛，我也沒什麼計劃，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們不遲。」
之後，我便掛斷電話，並在之後不久換了新的號碼。
聽說，春節期間，影子君並非真的忙於工作，而是與一般朋友，陪同喻易宣去了某個度假勝地，康復與度假兩不誤，算得上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
然後又想起，認識他之後，我們從未一起遠行過。
四月初，我去銀行核對賬戶信息，經查詢發現有多一筆款，經核實后發現是影子君給我轉的最後一筆欠款。
這一次，我和他算是徹底兩清了，想到這裡，我如釋重負。
那段時間，戴文娜把家裡閑置的一輛黑色凱美瑞借給我。
拿到駕照后諸多年後，我還是第一次自駕小車上路，心裡完全沒有任何顧忌，練習了一個星期之後，便正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