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桶水響叮噹

第六章

盛耀去了洗手間，小胖子也去了洗手間。

杜燁卻沒了離開的心思，就那麼守在洗手間門外，垂眸安靜地等待。

盛耀果然是最先出來的。

他看見杜燁在門口，以為杜燁在等小胖子，便對杜燁笑了一下，寒暄道：「恭喜你啊，成功晉級一百強。泉陽隊長別看脾氣好，特別嚴格，你能拿到手環，肯定不容易。」

杜燁直視男人，微笑說道：「其實挺容易的。」

盛耀表情空白了一秒，等等，我剛剛想說什麼來著？哦，對了。

「這種未播先火的綜藝機會難得，你要加油。」

「你這麼年輕，我非常看好你！」

杜燁笑，深深看著男人。

他天生有個毛病，但凡能夠做好的，就絕不會謙虛，很多人都以為他喜歡扮豬吃老虎，實際上大部分的場面還不夠讓他打起全部的精神去全力以赴。

結果就導致總會有人低看他一眼，通過安慰他、鼓勵他、提攜他等等，在他身上找點兒優越感。

面對這種人，杜燁說話從未留情。

被「噎死」在他面前的前驅後浪綿延十里，「血」流滿地。

也就只有盛耀，同樣一個極度自我的人，能夠維持自己的節奏，自說自話，與他並駕齊驅。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們雞同鴨講，鬥嘴無數，其樂無窮。

盛耀並沒有多做停留，說完自己的話微笑一下，轉身便離開。

杜燁落後一步，想要跟上，肩膀卻被人一把抓住。

小胖子單手提著褲子，橫眉怒目地瞪他。

杜燁看了一眼頭也不回走遠的盛耀，心底輕嘆一聲，躲開他的手，問：「上完廁所洗手了嗎？」

小胖子愣了一下，搖頭：「沒有。誒，不是，我說你這人……」

杜燁又問：「這麼快，你是拉肚子？」

「不是，我……唉！你能不能聽我說話？」

「那挺快啊。」杜燁笑道，「我聽著呢，你要說什麼？」

「……」小胖子愣了兩秒，望天想了想，再開口時語氣里早就沒了興師問罪的氣勢，軟聲細語地說道，「你在隊長面前這麼說我，你這樣不好，我還沒上場呢，萬一……你看……」

「對不起。」杜燁認錯認的乾淨利落。

「沒關係。」小胖子還來了個標準的禮貌對答。

說完，杜燁沉默地看著小胖子。

小胖子眨巴著眼睛：「？」

杜燁說：「看我幹什麼？洗手啊！」

「哦哦哦。」小胖子轉身跑進了洗手間里。

身後傳來沖水的聲音，杜燁轉身快步離開，果然小胖子回過神來，甩著手裡的水衝出門來，「不是，你等……」

話沒喊完，走廊上空蕩無人，杜燁已經重新回到台前。

和後台的雜亂陳舊不同，前檯燈光依舊璀璨，數不清的攝像機掛在黑色的吊臂上，猶如在星空下滑行的夜鶯。

四個賽場響著不同的音樂，有的如雷震撼，有的性感似火，有的甚至如同絲線環繞一般纏纏綿綿，選手們在聚光燈下舞出柔中帶剛的風采。

驟然！

「吼吼吼！」

「好！」

來自導師團隊的舞台傳來尖叫聲，格外熱鬧。

杜燁邊走邊看。

那邊是周斐然的舞台，作為一名世界級別的編舞師，周斐然能力確實很高，而他的舞颱風格也是整個舞台里最複雜也最璀璨的一個。

無處不在的霓虹燈閃爍著，牆壁上塗抹著性感的烈焰紅唇，鐳射燈在頭頂上閃耀，遠遠看去，群魔亂舞。

周斐然在聚光燈下和自己舞台的選手共舞，引得掌聲陣陣，尖叫不斷。

毫無疑問，周斐然是很出色的舞者，而他自己也很會玩。

作為被挑戰者，他們用這種方式表現出了自己的自信。

不管誰，來就來。

戰必勝！

正是士氣如虹。

杜燁眉梢揚了揚，心裡不以為然。

不過前提，是他能夠被挑選進斗舞的隊伍里。

回到自己的舞台，泉陽正好看過最後一個現代街舞選手，然後遺憾地告訴對方：「很抱歉。」

年輕的舞者面露遺憾，堅強地笑了一下，轉身匯入人群。

就此，編舞師和現代街舞的海選全部結束。

加上杜燁手上的手環，該類舞者一共送出去九個手環，已經算是送出手環最多的舞種。

泉陽沒有繼續下面的考試，而是高聲提醒：「大家都休息一下，拿到手環的來我這裡集合，編舞師和Bboy到我面前，謝謝！」

杜燁站在人群里，發現米列就在自己身邊。

兩人目光對上，米列先就把頭偏開。

泉陽說：「中心舞台的挑戰賽就要開始，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加加男爵說：「周斐然那邊有TG舞團，還有VIP舞團，跳齊舞都很強的。不過我們這邊有周舟，大洋和小白，我們單人斗舞應該不輸他們。」

泉陽點頭：「還有呢？」

剛剛拿到手環的編舞師急著表現，大聲說道：「編舞師考驗的是創意，我們齊舞未必會輸。」

泉陽繼續點頭：「對，還未比，不言敗，我們一定可以的，加油！」

杜燁看著眼前興奮起來的百強選手，閉上了嘴。

米列斜眼看他：「怎麼的？還想毛遂自薦？」

杜燁轉頭看他。

米列說：「這種場合都是大神出面，你想都別想。」

杜燁若有所思，點頭道：「也對，你肯定是不敢想的，不過這種事自己知道就行，說出來幹什麼？」

米列氣得轉身就走。

加加男爵用手臂曖昧地撞著杜燁：「你這嘴巴夠厲害的了。」

杜燁無奈：「是他先找罵的。」

加加男爵捂嘴笑了，身體搖晃著，跟條蛇似的。

杜燁看向泉陽那邊，問：「人都確認好了？」

「好了。」加加男爵很坦然，爵士舞可不適合斗舞，他一身輕鬆，但見杜燁臉色，問，「怎麼，想加入？」

杜燁點頭：「沒我加入，他們恐怕贏不了。」

「哎呀！」一張熊掌結結實實地拍在杜燁的後背心，加加男爵笑的花枝亂顫，「你這小孩兒，好會裝哦~」

杜燁被拍的差點背過氣去。

恰在此時，頭頂響起廣播，通知手環爭奪戰即將開始。

周圍氣氛倏然一變，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

遙遙眺望中心舞台的方向。

爭奪賽如期來臨！

人群往中心舞台匯去，杜燁藏在人群里不露鋒芒。

待得到了中心舞台，他往邊緣盤膝一坐，便默默看戲。

……

《街舞，哇酷！》節目組幾乎邀請了華國大半出色的街舞舞者，拿過世界冠軍的大神，還有年青一代聲名遠播的新生代，論質量已經很不錯。

就連播出后，在街舞圈裡收到的反饋就是非常好的。

足夠專業，還不缺乏綜藝效果，舞檯布置非常漂亮，賽制也張弛有度，觀賞性上佳。

兩組隊伍面對面擺擂，導師隊對抗明星隊，互不相讓，才一見面就劍拔弩張。

導演說道：「我們的賽制要求隊長和導師可以從自己的隊伍里挑選隊員上場，但是上過場的隊員在接下來的斗舞環節就不能再出現。」

泉陽確認道：「和聶雲平他們隊也不能再出現了？」

「是的。」

泉陽和周斐然對視一眼，懂了。

謹慎安排上場選手很重要。

隨後大賽方隨機給了兩段音樂，在上場前，他們有五分鐘的時間編排。

杜燁跟著去看了一眼，就看見那位編排師很高調地站在C位上，一邊跳一邊讓身後的兩個舞者跟他跳。

二十秒的齊舞音樂，一共五六個動作就可以串聯上，編排出來太簡單了。

杜燁看了幾眼就打算走，卻被加加男爵拉住，問道：「哪兒去啊？」

「先佔個好地方看戲。」

「你覺得他們編的怎麼樣？」

杜燁盯著加加男爵看，「你問我？你想聽什麼？」

加加男爵發現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捂著嘴笑：「想聽聽你有什麼說法唄~」

杜燁沉吟一秒：「他們真努力啊！堅持不懈，人定勝天！決不妥協，發光發亮！」

「……」

加加男爵想聽的不是這個，但杜燁不給他機會，已經轉身離開。

沒能聽見小孩提勁，加加男爵也只能留在隊伍里打氣。

大家現在興緻很高，有說有笑，加加男爵轉眼就忘記了這個小插曲。

五分鐘轉瞬即逝。

所有人回到中心舞台。

齊舞斗舞開始！

泉陽隊安排了兩個鎖舞舞舞者跟著這個編舞師，他們氣勢凌厲，力量十足，瞪著對面的時候，眼睛里簡直要噴出火苗。

動作整齊劃一，力量感十足，氣氛瞬間爆炸！

待得周斐然隊伍上場，同樣跳的鎖舞。

他們卻笑容洋溢，動作輕盈靈巧，手上花招不斷，倏然停下又整齊劃一，瞬間將人代入到街頭自由街舞的場景里。

好像一群自由不羈的年輕人在街邊一角開著他們特有的派對，沒有華服和酒精，沒有權力和慾望。

只有對單純的快樂。

他們隨著音樂舞動，在音樂休止符出現的同一秒，倏然甩出金色的碎粉，星星閃閃地落下，將他們籠罩。

三人在金光中繼續燦爛地微笑，注視前方，目光星亮。

這種快樂的感覺，簡直太具有傳染性了。

周斐然不愧是世界級的編舞師，經驗豐富，氣氛拿捏的恰到好處，杜燁看著都要拍手叫好。

這是專業的。

沒有一點意外，四個裁判將票數全部給了周斐然。

對面傳來歡呼。

下一場比賽即將開始。

加加男爵生氣地掐腰，氣鼓鼓走在人群中，視線落在一處，看見了杜燁的身影。

剛剛杜燁說的話驟然在腦海里浮現，他倏然一驚。

怎麼感覺，杜燁一開始就不看好他們隊呢？

下一曲至關重要，泉陽也意識到了問題，提醒道：「我們需要一點新意，他們編的也不是特別好，但他們有創意，有氣氛，所以他們贏了。」

那個編舞師冥思苦想，突然抬頭在人群里尋找著什麼。

視線就定在了杜燁的臉上。

指著他說：「我很喜歡他的創意，你們覺得呢？黑暗風？」

一群人若有所思。

杜燁卻嘆氣：「老師，音樂不對啊。」

編舞師說：「我聽著這個音樂可以那麼編。」

杜燁搖頭：「真的不行。」

編舞師臉上笑容變淡，不再看杜燁，而是轉頭看向泉陽：「隊長，你說呢？我有全套的想法，保證沒問題。」

泉陽就是個半桶水響叮噹，也想不到好點子，只能點頭。

編舞師帶著另外兩個隊員，爭分奪秒地編舞。

偶爾空閑下來，還會看杜燁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暗黑風又不是你一家的，誰還不會編怎麼的？

杜燁無奈，特么腦補能不能不要太多，說這音樂不適合暗黑，就是不適合！

街舞斗舞，對音樂的理解大於腦洞。

有些音樂確實似是而非，怎麼編好像都還行，可實際上編舞師如果對小旋律的敏銳度不夠，就貿然挑戰奇葩腦洞，簡直就是膽大妄為。

他們要用到的鎖舞音樂來自米國，是一個黑人樂團在酒吧表演的舞曲，描述的是酒吧客人的放浪形骸，是在黑暗的角落裡交頸纏綿，是桌子下面勾纏的腳，是用舌頭順著手掌心往上舔舐的慾望之歌。

而不是在後街臭水溝爬出來的喪屍，逮著路人就一通狂咬。

有時候恐怖和性感因為都把音拍拉長的原因，好像一樣。

可在專業人士的眼裡，小旋律的變化是截然相反的。

換句話說，這位自信的編排師犯了小學生才會犯的大忌，審題錯誤。

等著第二輪的齊舞開始。

對方周斐然隊伍安排了一個女爵和兩個男爵，跟你性感撩騷，扭腰擺胯，把屁股翹出來就是一段嚴絲合縫的電臀。

簡直完美契合音樂，每一個旋律都被舞的恰到好處。

等到了泉陽這邊，三個喪屍出籠，還不要臉地直接拿了杜燁的動作去做，結果看得四個裁判一臉莫名其妙，周斐然都笑了。

結果不言而喻。

周斐然再次四票全勝。

坐在中間的裁判拿著話筒毫不客氣地批評道：「泉陽隊長這邊的編舞師是不是應該再仔細聽一下音樂？我剛剛都懷疑自己的眼睛。」

鏡頭對準編舞師。

剛剛還高傲囂張的編舞師，臉紅的都要滴下血來。

加加男爵在杜燁身邊哭成了狗，「嚶嚶~又輸了啊~」

杜燁看他一眼，要走。

加加男爵抓著杜燁的衣角，熊般粗壯的身體硬是縮成了一個小蘿莉，梨花帶雨，眼巴巴地望著他。

杜燁想了想，果斷辣手摧花：「你放手啊，不放手我可就叫了啊。」

「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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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設定是第一季的綜藝節目。

真正大神來的不太多，水平不是非常高，主角是滿級大號回來新手村碾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