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修)
棠梨也沒想到自己只是伸手幫他拿個書包,竟然就給嚇成這樣了。
她沉默了一瞬,秦婉瞧見了連忙過來抱著小蘿蔔頭柔聲安撫。
齊明的哭聲太大,這個院子里還住了兩戶人家。一家賣早點的,當家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姓劉,叫劉光。
聽到院門口的動靜后,劉光拿著把蒲扇走了出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棠家小子,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誰闖禍了?我好心幫他拿東西,手都還沒碰倒先哭上了。」
少年不耐地抓了抓頭髮,剛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他瞥見劉光一頓。
「你來得正好,這家是今天新搬來院里的,你反正也只有早上出攤,這時候也沒什麼事干,你過來幫把手把這些行李給他們搬進去吧。」
劉光聽了氣笑了。
「嘿,是你外婆叫你出來幫忙的吧?結果你倒好,使喚上我來了。」
這個時候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能把棠梨給從屋子裡叫出來的,除了曾桂蘭再沒有旁人能做到了。
「廢這麼多話做什麼?到底幫不幫?不幫我就去告訴我外婆,說你欺負我,漲你房租。」
剛才還打趣調侃的男人一聽這話,趕緊將手上的蒲扇往褲衩子里一插,三兩步上去就近拎了一個行李箱。
「我欺負你?你這小子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我要是真欺負你能讓你免費吃了我一年的包子?」
他一邊這麼嘟囔著,一邊回頭看向秦婉他們。
「你好,我叫劉光。你們叫我老劉就成。你們租的那間房啊,我幫你們把行李搬進去。」
「誒不用麻煩了,就幾個箱子而已……」
秦婉的話還沒有說完,棠梨視線淡淡掃了過來,涼著聲音開口。
「還幾個箱子而已?我看你剛才抬一個箱子過門都費勁兒,要是真讓你們自己搬完今天這門大家都沒法進了,全被你們堵在這兒。」
齊燁薄唇微抿,他看著自己秦婉被懟得臉色都白了,面上似覆上了一層霜雪。
明明是炎炎夏日,莫名生了幾分寒意。
棠梨也沒在意對方什麼反應,在離開之前又皺眉嫌棄地補充道。
「還有,這小孩兒尿了一地,一會兒記得收拾。」
「嘿,你這臭小子……」
劉光話還沒有說完,少年便面色不耐的往屋子裡走。
棠梨的脾氣不大好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像今天火氣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
「奇了怪了,這臭小子今兒是怎麼了,跟吃炸.葯了似的,也沒誰招惹他啊,懟得這麼厲害。」
劉光說著回頭看向齊燁他們母子,一個面冷如冰,一個擔憂不安,神情都不怎麼好看。
「誒,你們別在意。他就這個德性,平日里除了他外婆之外,沒給人什麼好臉過。你們應該也知道,這院子是南城棠家的,棠梨是棠家小少爺,養尊處優慣了,不大會說話,不過人不壞。平常時候他上學起得早,還會幫我搭把手推推三輪呢。」
在秦婉他們租房子之前就知道這家院子的主人是棠家的老太太,她老伴兒年輕時候就住這裡。
後來他們結婚搬走了,好些年沒有回來了。直到老爺子去了,她這才回了南城大院住著。算是守著,當個念想。
秦婉之所以決定租在這裡,不僅是因為位置好,房租低。更重要的是曾桂蘭人好心善。
自齊燁的父親欠了賭債拋妻棄子離開南城之後,他們便變賣了房子還了一部分債務,這才避免了那些人的騷擾。
因為沒了房子,從齊燁初中開始他們便搬了三四次家,居無定所。
秦婉男人走的時候拿走了家裡的存摺,一分錢都沒留下。
再加上兩個孩子要上學,她租不起太好的房子。可便宜的房子治安不好,魚龍混雜。她生的漂亮,好些時候回家都被騷擾。
單單是她被騷擾忍忍也就算了,直到有一次秦婉下班回來的路上看到了有個男人壓著齊燁撕扯著他的衣服。
少年身體不好,掙脫不了,若不是她發現得早報了警。
他可能早就被拽進了林子給侵.犯了。
也是那個時候秦婉意識到了。
這世上不僅是女人,漂亮的男人也安全不到哪兒去。
正因為那件事,秦婉連房子的押金也沒有要,隔天便收拾著行李帶著齊燁和齊明到了南城。
南城的花銷要比之前貴上許多,她一個女人又帶著兩個孩子,實在負擔不起這麼貴的租金。
可她不敢再帶齊燁他們回去,正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秦婉找到了這裡。
她對這裡很滿意,可以說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容身之所。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棠梨態度那般惡劣,他們也忍著沒反駁半句。
劉光幫著他們將行李全部搬了進去,秦婉很感激,招呼他進來喝口茶。
他也不客氣,樂呵呵地進了屋子。
還不等秦婉說話,齊燁便已經洗了杯子,徑直進了廚房燒了水。
等到水開了之後,少年這才拿著水壺出來給劉光泡茶。
「劉叔,給。」
劉光正和秦婉閑聊著,聽到少年清冷的聲音后連忙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
夏天正熱,茶水也解渴。
他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這時候才留意到眼前的少年生的唇紅齒白,雪膚黑髮的,很是好看。
「秦大妹子,你這大兒子長得真俊,還懂禮貌。不像裡屋棠梨那小子,長得人模狗樣的,一點兒也不知道尊老愛幼。」
「你叫齊燁是吧?看你年紀跟棠梨差不多大,上高中了嗎?」
對於沒有惡意的人,齊燁的態度雖然不算熱情,卻也溫和。
「剛讀高二。」
「高二?那就是十七歲,那還真和棠梨一樣大。」
劉光將杯盞放下,秦婉這個時候已經帶齊明去裡屋換褲子了。
他想起剛才和女人閑聊時候說起的事情,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媽剛給我說你們好像是從懷河那邊搬來的,那你上學呢?也是在懷河嗎?」
「之前是,現在轉到南城一中了。」
劉光一聽樂了,笑著拍了拍大腿。
「嘿,這不巧了嗎?棠梨那小子也在南城一中,你剛轉來對學校還不大熟,明天上學的時候你跟著他一起吧,也省得找教學樓了。」
聽了這話齊燁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笑意。神情也冷淡。
他的眸子是純粹的黑色,外面夏日陽光明媚,流淌進來了滿屋子,卻映不進他的眉眼。
男人沒太注意到這些,他是個話癆,一邊喝著茶一邊叨個沒完。
齊燁不是個會聊天的,卻也時不時搭幾句話。聊得也還算不錯。
「喲,你這手怎麼回事?怎麼紅了?」
他說得正起勁,餘光瞥到了一旁少年的手。指節處有些紅,像是被勒的,有幾處還破了皮。
齊燁一怔,抿著薄唇握住了手,不自在得將指間的紅痕給遮掩住。
然而藏住了劉光也能隱約猜出這是剛才拎行李給勒的。
他當時都特意挑了大件得拿,沒想到少年只是拎了個小箱子就磨破了皮,留了紅印子。
棠梨這個真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皮糙肉厚,齊燁這個窮小子反倒身嬌肉貴。
想到這裡劉光忍不住咂舌。
——這兩個人會不會是什麼抱錯了的真假少爺?
這個想法來的荒唐,劉光這麼想著,自己給自己逗樂了。
齊燁聽到笑聲,掀了眼皮不解地看了過來。
「沒什麼,我就是瞎想瞎樂呵,不用管我。」
劉光將手裡的茶水一飲而盡,見沒自己什麼事情了便起身往裡屋裡喊了一聲。
「秦大妹子,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們剛搬來慢慢收拾,我就不打擾了。」
「我就住在靠大門右邊那屋子,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過來找我就成,都是鄰里別客氣。」
秦婉聽見了趕緊牽著換好褲子的齊明出來,齊燁也跟著一起將劉光送出了門。
男人一走,少年這才微皺了皺眉,攤開手看了看上面的紅痕。
「哥哥,你手受傷了?我這就去給你拿葯。」
齊明剛哭完,眼睛還紅紅的。
他一瞧見少年手上的紅痕,連忙抬起手擦了擦眼淚,倒騰著小短腿噔噔跑回了屋拿了一瓶藥膏出來。
齊燁不僅身體不好,還是個易留痕體質,而且對疼痛也很敏感。
真真正正的身嬌肉貴,稍微磕碰下便會烏紫一片,過好幾天才會好。
剛才劉光在,他自尊心強,不喜歡在人前表露出分毫的脆弱。
直到男人走了,齊燁這才攤開手查看。
秦婉剛鋪好床,看見齊明進來拿藥膏便知道齊燁又傷著了。
她放下手中的事,看過來仔細瞧了下他的手。
少年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連指甲蓋都透著好看的粉。
只是上面有幾道紅痕,突兀地破壞了這如玉的美感。
「還好,沒破皮出血。」
秦婉鬆了口氣,用手摳了點兒淺綠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了少年的手指。
她不是頭一次瞧見這種紅印子,只要齊燁稍微磕絆下,或者被人用些力推攘,身上都會留有痕迹。
只是這一次秦婉也不知怎麼的,看著這紅印子時候突然想起了剛才在院門口桀驁跋扈的少年。
「那個阿燁啊,我聽劉哥說你和那棠梨好像是一個學校的,他也在南城一中,而且還是那兒的校霸,打架很厲害。看他剛才的態度,我感覺他好像不大喜歡我們。」
「我倒是沒什麼,就是你和他一個學校,要是他說了什麼你千萬要忍著,別和他起正面衝突……」
秦婉沉默了一瞬,將藥膏蓋子慢慢擰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反正你當心點兒就對了。你這麼嬌氣,拎個行李都能勒傷。」
「我怕他一拳把你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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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嬌花設定,所以女主全程暗戳戳護著。(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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