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Ⅰ 第03章 訛上好學生

「我更想知道背後的隱情。」

穆雲清點了點那份堪比「生平履歷」的資料，白皙的指尖停留在學校和在校表現那一欄。

「那，我去聯繫私家偵探。」童瑤查之前也沒想到那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畢竟，怎麼看，這事兒都不是一個學生能做出來的。

「不用，等他來找我們，告訴安保和前台，如果他一個人來了，不用攔。」

穆雲清目光停留在下方的漢字上，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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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兩色的禁慾系辦公室，寬大的像是個小型會議室，無論是牆角近乎一人高的綠植，還是沒有一絲能看出來是屬於私人的裝飾，顧恆都不覺得這是個女人的辦公室。

但是，這就是。

而且，那個女人現在就離他不遠。

黑色實木辦公桌后，亦是一身黑色女士西服的女人，幾乎跟這個環境融為一體！

清麗的面容，難以忽視的身材，寶藍色的絲巾十字交叉，懸在領口，顯然是被當做了領帶，可惜鬆鬆垮垮，露出一小節鎖骨，深棕色的長發微卷，被金色的發繩束縛在身後。

亮眼的外表，在說，這個女人，能讓人致命。

顯然，最為致命的，是明明臉上帶著三分笑意，卻依然讓人覺得，你們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像是骨子裡的清冷，與外在無關，而且，那玻璃上的水印顯示，華國製造。

顧恆忽然有些後悔，他為什麼要來？

鍾綰又不是他什麼人，放在平時，他不會這麼極端，同學聚會上，喝多了的一個賭約而已，還是被激的。

當然，那個賭，他贏了。

而且，鍾綰他認識，那個女生吧，不太可靠，他並不覺得她說了實話，起碼，並不是完整的經過。

漏洞百出的說辭，被一群醉鬼信以為真。

酒後的豪言壯語，成了現實。

然後，他酒醒了，看見了新聞，仔細一想，才覺得哪裡不對勁。

再然後，智商在線的顧恆，發現自己被當槍使了。

這才上門。

可現在，顧恆覺得，這個女人，太危險，他，不該來。

雲天，業界鼎鼎大名，雖然他不是那個領域的，也聽過無數次。

優秀的學姐學長擠破腦袋也想進，學校以拿到雲天實習名額多幾個而群情激昂，應屆畢業生大多的實習公司以跟雲天合作為年度目標。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顧恆忽然想起，有個傳言，說，H市有兩個女人惹不得，一個是雲天老闆，穆雲清，另一個是新尚傳媒老闆，楊朝棠。

別的女人惹不得，大概是背後的家族和男人使然，而那兩個女人……

被稱為「當代武則天」。

十分鐘前，顧恆進來這裡，沒有被晾著。

傳聞中的「女皇」穆雲清看了眼他，讓秘書倒了咖啡，請他坐下。

然後，說，「顧先生，介意等幾分鐘嗎？」

顧恆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答應了。

或許是「顧先生」這個新鮮的稱呼麻痹了他一瞬間，亦或是，別的什麼。

然後，坐立不安，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分鐘。

如果不是牆上的電子鐘還在走，顧恆一定會覺得是他的手錶壞了。

同時，他儼然忘了今天周二，而他只請了兩個小時假，算上午休，也就四個小時的時間，還不算路上要花費的時間。

電腦鍵盤的聲音一下一下，迅速利落。

靜謐，在瘋狂蔓延，一點點吞噬掉顧恆進門時的腹稿，一點點侵蝕著顧恆的意志力……

顧恆覺得自己就像是那盆一人高的綠植，但是，除了呼吸作用，他們倆也沒有什麼是相似的，而且，呼吸作用核心也不太相似。

良久，終於，令人窒息的安靜被打破。

視線里出現一雙黑色細高跟鞋，冷白的腳踝上，似乎能看見青紫色的血管。

「你在看什麼？」穆雲清垂眸，瞥了眼自己的腳，並沒有什麼不妥，站起來時，西褲剛好可以覆蓋住腳面，坐下恰好露出腳踝。

「沒，沒什麼。」顧恆刻意隱藏了些，可在穆雲清這種混跡商場的老江湖耳朵里，語氣里的慌亂顯而易見。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知道，顧先生為什麼要見我？」穆雲清喝了口咖啡，十五分鐘前的咖啡，已經算是涼透了，淡淡的苦味被放大，醇香卻不見半分。

「穆總，對不起，那幾篇帖子，是我一時糊塗，未知全貌，兀自評論，實在是抱歉！因我個人給貴公司和穆小姐本人帶來的諸多麻煩，本人深感歉意。」

顧恆一早打好的腹稿，在這漫長的幾分鐘里被消耗殆盡，現在，一開口，除了這些場面話，根本什麼都沒有。

不由得，顧恆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去，身側的手指有些微蜷，似乎是在懊惱。

「顧先生真是……」穆雲清臉上依舊是三分笑意，只是此刻多了一份漫不經心。

「誠意十足吶！」穆雲清話里的調笑，一瞬間讓顧恆紅了耳朵，初入社會的學生，面對如此明晃晃的嘲笑，沒有半分招架之力。

顧恆到底不是個花架子，很快反應過來，哪怕再難看，也沒有半分惱意，微微沉下心，「穆總，我……」

「別，我有個東西，先給顧先生看一下。」穆雲清打斷少年欲出口的話語，起身，拿了筆記本過來。

筆記本被放在顧恆正前面的大理石茶几上，銀色的優盤被插進去，穆雲清湊近，打開了一個文件夾，裡面一個圖片文件，一個視頻文件。

滑鼠輕移，確定。

視頻被打開。

一男一女進入一棟別墅，調笑著，在沙發上看電影，然後，男人起身去酒櫃拿了酒，兩杯紅酒下肚，兩人關掉電視，拿著酒和就酒杯，跌跌撞撞上樓。

視頻一晃，看見兩人進了一個房間，跌落床上。

迫不及待。

不堪入目。

顯然，這視頻，幾個監控器錄下來的監控錄像，只是剪輯到了一起，成了連貫的視頻。

顧恆認出來了，裡面的女人，是鍾綰。

靡靡之音不絕於耳，顧恆有些不自在，耳朵紅得滴血。

雖說，男生，少說也看過幾部，但是，現在這個場景，就很是奇怪。

尤其是顧恆一個男人不自在到了極點，而一旁身為女人的穆雲清，連個表情都沒變過！

視頻到了激烈之處，動靜大，顧恆早就挪開了眼，可耳朵還是能聽到，他有一瞬間在懷疑，他是不是被整了……

可看著對方雲淡風輕的表情時，顧恆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是倍速版，拉到四十九分鐘左右。」穆雲清看了眼時間，下午還有個會，提醒道，「如果，你信我的話。」

顧恆自動忽略了後半句，拖動進度條。

四十九分鐘，視頻開始分屏，一半是卧室里的男女，一半，是從車庫出來的女人，相差無幾的裝扮，只是在門口附近脫了外套而已，顧恆近乎是一眼認出來，這是穆雲清。

卧室一片火熱。

而視頻里，穆雲清這邊顯然正常了不少，只見她進了門，踢掉高跟鞋，打開電腦，去拿了酒，前後接了兩個電話。

看了兩次樓上。

然後，最後一次，穆雲清上樓了。

卧室那邊的監控，可以拍到門口的一片地方，拍到穆雲清靠在牆邊，聽了一會兒，下樓，又打了個電話。

再然後，來了一群人，那兩個人被拎了下來，男人被打了一頓，都不是什麼要害，顧恆卻知道，那很疼，沒別的，男孩子，誰還沒打過架呢。

男人在哀嚎，然後，被堵住嘴。

倒是鍾綰，從頭到尾，沒人碰過她一根頭髮絲，她一個人，自發跪在穆雲清身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

視頻被倍速處理過，很快看完了，顧恆更尷尬了，鍾綰不僅是沒有說真話，甚至，是有些顛倒黑白。

不難聽出，那個男人偷了鑰匙，帶鍾綰去穆雲清的別墅里春風一度了，還喝了似乎是價值不菲的酒，這才被打。

「還有一個文件，你看一眼。」穆雲清不知何時打開了手機，這才摁熄屏幕，看向顧恆。

顧恆依言打開，是……

傷痕鑒定報告。

認定為，輕傷。

再聯想一下那幾篇帖子的內容，顧恆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火辣辣的疼。

「顧先生，你不會覺得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那就解決問題吧？需要我提供直接的數據來證明雲天的損失么？」

穆雲清一眼看破少年的窘迫，卻不依不饒。

「監控錄像的母盤也還在，就是看的時候費功夫，不過，優勢在於，不存在後期處理。」

「穆總，這件事，顧某不是始作俑者，您不覺得，幕後有推手嗎？我的帖子，充其量算是導火索，您覺得呢？」

顧恆舔了舔唇，不需要數據，就這幾天的新聞報道，他就已經知道了，損失不在少數，否則，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所以，顧先生是想逃避責任？」穆雲清揚了揚眉。

「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穆總應該清楚，沒有顧某，還會有別人，更何況……」顧恆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了，有些話，他說不出口。

比如，如果穆雲清沒有動手打人，這事兒，不會鬧這麼大。

「顧先生此言有理啊，只是，不知道顧先生對蝴蝶效應有沒有了解？」穆雲清靠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腦袋，視線在對方稜角分明的臉上停了一瞬，又很快挪開。

顧恆一哂，他知道，這次這件事，他算不上是蝴蝶，可起碼是第一股季風，這場海嘯，與他有關。

「顧先生既然有所了解，那不如，我們聊聊事後的彌補措施？」穆雲清正色道，翹著二郎腿。

「……好，穆總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定當儘力而為。」顧恆誠心誠意，頗有壯士斷腕的架勢。

看得慕雲清有些想笑。

「儘力？」

「全力以赴。」

「那好，現在就有。」穆雲清接過話茬，像是生怕顧恆後悔。

「穆總請說。」顧恆穩了穩心，猜不到用意。

雲天三十多年的歷史，旗下產業涉及面極廣，顧恆一無商政背景，二無雄才偉略，平平無奇的應屆畢業生，學的，還是有些冷門的專業，縱然在學校是翹楚，但是，在這兒，根本不夠看，這一點，顧恆很清楚。

「我缺個司機，不知道，顧先生有駕照嗎？」穆雲清語氣有些玩味，沒錯，她，訛上這好學生了。

穆雲清問的是，有沒有駕照，而不是願不願意，也就是說，有駕照，就得履行上一句的承諾，必須做；如果沒有，另當別論。

顯然，顧恆有，而且，這可能連隱私都不太能算得上，很容易查，撒謊，無異於自打耳光。

「顧先生考慮好了么？」穆雲清又喝了口冷咖啡，苦到穆雲清一度以為舌尖都要失靈了，可是，提神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