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劉崇真

第17章 17劉崇真

紅燭靜靜搖曳,在燭台上化作根雕,化作冰凌,滿頭珠翠的蘇丹紅靜靜坐著,靜靜看著。師妹在她身後道:「他制了個甚法器,宗門獎了二十塊靈石,小夜鶯替他收領。他欠人家一塊,小夜鶯已替他還了,將才上禮,小夜鶯上了兩塊,一塊記在他名下,一塊記在小夜鶯名下。還剩十七塊,等他回來再與他修鍊用。」

釵頭鳳叼著珠玉鏈子,在蘇丹紅頭上一動不動。半晌,她道:「沒帶這些靈石出門也好,不知又要送與誰。他可留下甚話?」師妹回道:「他說負了姐師。」蘇丹紅聞言,紅了眼圈。「師姐,師姐,大喜的日子。」

兩天後,法舟升起,舟上舟下一片嚷叫:「師姐保重!」,「師妹,來看我啊!」,「師太,我不能伺奉您老人家了!」舟上舟下都濕了眼角,相互招手之中,法舟緩緩去了,蘇丹紅望向群峰,心道,別了,女兒時代。

王母殿門前,一位師姐望著法舟嘆道:「得入道途不易,可惜了她這土靈之體。」一位師妹卻道:「得了這許多禮物,往後我也要在宗門成親!」有人笑道:「不知羞,你那婆家雇得起法舟么?」聞聽這些沒心沒肺的話,那位年長的師姐一嘆,轉身去了。

林中,望著法舟緩緩離去,庄籬一嘆,他摸出一束青絲,捂在胸前自語:「君愛,我要去尋你!」張燈結綵的法舟去遠了,庄籬將那束青絲貼在面頰,不舍地嗅著,心道自已比呂信陵幸運,還能去尋,而呂信陵只能守著布塊上的兩隻鴛鴦鬱郁終生。老天對呂信陵何其不公,當日不能追,來日不能尋,這便是做君子的代價?

松林石徑中,庄籬默立良久,忽聽背後道:「小哥前日一曲,可謂繞樑三日!」他回頭看去,只見一位呂洞賓似的道長笑盈盈地立在身後,那道長抱拳道:「貧道劉崇真。」庄籬憶起婚禮上,此人號稱劉真人,連忙回禮:「小的庄籬,莊戶人家的庄,籬笆的籬。」

劉崇真笑道:「敢問小哥前日所吟何曲?」庄籬回道,女兒情。劉崇真道:「好個女兒情,可方便將詞曲與我?」庄籬道:「我不識譜,只能將詞與你,怎麼,道長也欲女兒情?」劉崇真笑道:「貧道卻是修法不修道。」庄籬聞言眼中一亮。劉崇真道:「道為何物,怕是正一道也不曉得,得罪,得罪。」庄籬笑道:「我並非正一道之人,道長所言正合我意。」劉崇真聞言噢了一聲。

正說到這,只聽咯地一聲,劉崇真背上火星四濺,寶劍斷作兩截,他立時回身,已是天篷尺在手。又一道金光襲來,劉崇真揮動天篷尺磕去,又是咯地一聲,天逢尺亦斷作兩截。瞬間連毀兩件法器,劉崇真大駭。庄籬連忙躲進林中。

石階上斷作兩截的木棍,上面畫滿符籙,乃是天篷尺,已被劉崇真踩在腳下,此時他手中又換作一把靈劍,只見靈劍一撩,又是喀地一聲斷為兩截,同時眼前猛地降下一道白影,乃是一具骷髏。駭人的是還長著一雙骨翅,怪異的是還背著一隻葫蘆。

那骷髏嘎嘎笑道:「自以為得計,躲到這裡。」劉崇真罵了一句囚攮的,手上又祭出一把靈劍。那骷髏道:「囚攮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骨頭,莫非是在罵你自家?」劉崇真叫道:「孽畜!便是奪我法身,你也要擔因果!」那骷髏嘖嘖笑道:「我擔的因果多了,不差你一個。」正說到這忽地烈火襲來,那骷髏躍到半空避開火焰,手中多出一隻鈴鐺,他輕輕一搖,劉崇真便踉蹌起來。此乃攝魂鈴,竟是要將劉崇真的魂魄抓出。

鈴聲中,劉崇真東倒西歪,勉強放出幾個法術,或被驅散,或是打歪,倒是毀了幾棵松柏。此時的劉崇真就如高空墜落後摔得腦充血,走起路來只會往一個方向拐。命懸一線之際,他強掙著摸出一塊紅玉,猛地捏碎撤向空中,瞬間沒入紅霧。

那骷髏急忙揮動骨翼驅散紅霧,陣陣陰風席捲松林,吹落無數松針,那團紅霧卻巋然不動。又扇了幾下,那骷髏取出身後的大葫蘆,拔開蓋子念念有詞,不多時將紅霧悉數吸入,只見劉崇真已然仰躺在地。

那骷髏由空中跳下,探出骨掌撫向劉崇真額頭,他自語道,元神出竅!劉崇真的魂魄已是遁走。那骷髏不及搜尋劉崇真的元神便盤腿坐下,念念有詞,不可見的神魂便由那骷髏頭頂升起,又由劉崇真頭頂鑽入。於是地上的劉崇真睜眼坐起,又忽地回身,只見雲居峰方向疾疾飛來幾道人影,只聽「正雷破空!」遠遠一聲斷喝。

一聲炸響,那具骷髏立時化為一堆焦黑,仿如是從化人場撿回來的。幾個道士疾疾飛至,為首一人正是周正元,他手中五雷令牌可引天雷擊殺妖魔,周正元叫道:「此妖已然奪舍!」說著將手中的令牌指向劉崇真。劉崇真急忙叫道:「幾位道長,我們是家裡合氣!」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正雷破空,隨即一聲大響,劉崇真灰飛煙滅。五雷令可擊殺金丹大修,何況築基大圓滿的骷髏精。只是五雷令啟動慢,少不得念一番天靈靈地靈靈,在遭遇戰中不實用,將才是離得遠,並非遭遇戰,這才有工夫啟動令牌,一擊便將骷髏怪的法身打成一堆焦骨,再擊將築基中期的劉崇真打得灰飛煙滅。

周正元與兩個築基初期的師弟由空中躍下,見著被打成碎片的寶葫蘆,以及兩隻燒焦的乾坤袋,其中一人直呼可惜。

距此不遠處,松樹后,庄籬忽地叫道:「你是誰!」,劉崇真的聲音在他識海響起:「小友,貧道劉崇真,將才識得的,我叫壞人追殺,借你這躲躲。」,「出去!」,「你這孩子,伯伯只是暫避一時。」,「出去!」,「你叫伯伯往哪去?」,「怎麼進來的的怎麼出去!」,「你這娃家,好生說話!」

隨著不遠處一聲轟響,庄籬忽地捶地叫道:「我的法身,我的法身吶!」而真正的庄籬在識海中叫道:「你它娘的別動我的肱二頭肌!」

「弟子參拜大嗔師祖,清源師祖,玉晨師叔!」周正元等人跪在地上,頭頂是金丹中期的大嗔,金丹初期的清源,以及王母殿的師太玉晨。

忽地,庄籬跌跌撞撞跑來,撲地哀嚎:「我的法身,我的法身,我的乾坤袋呀!」周正元喝了一聲庄籬!只聽庄籬叫道:「諸位仙長救命!有人進了我的識海要奪舍!」

聞言,大嗔師祖看向庄籬道:「怎麼,外面風聲不好你便往正一道躲,又躲進這位小友的識海里?」劉崇真借庄籬的口道:「師尊有所不知,這具屍妖是我前世的肉身,我的魂魄已然轉世投生,它不曉得了甚樣的機緣,於棺中生出靈智,如今已是築基大圓滿,便要晉階金丹,你看他那個鬼樣子,連丹田也沒有,又如何結丹?這便要奪我法身!」又忽地叫道:「你別在我這裡耍死狗,出去!」卻是庄籬在與劉崇真爭奪話語權。

劉崇真接著道:「我如今法身被毀,法力全失,二百年修鍊毀於一旦!還勞幾位仙師替我往塗山鴿子堂,我道侶那傳個訊。」

大嗔師祖道:「塗山大了,鴿子堂大了,誰知你的洞府在哪,又如何傳訊?」劉崇真道:「那就有勞幾位道友送我回鴿子堂,定有重謝!」大嗔師祖道:「出家人原不該見危不救,只是近來我正一道救了一人,聽說在門派內毀辱太上,又引誘內門子弟重墜塵緣,以致塵緣不了,出走在外。」

清源師尊不由汗顏,道一聲大嗔師叔,都是弟子的錯。玉晨師太立即道:「還擾我道門清靜,夜夜在林中唱艷曲,王母殿子弟,只要我一走,那些年幼的也不打坐了,都去聽曲!」

庄籬立時跪下。大嗔師祖道:「你便是庄籬?聽說救了你,你反要掐把正一道。」庄籬伏首道:「小的有罪,受貴教大恩,以怨報德。」

大嗔師尊道:「本要罰你,念你進獻法器,辜饒你這回,你走吧,正一道容不下你。」庄籬跪在地上默默不語。大嗔師祖又道:「是以,修道之人當以修道為本,至於送你回洞府之事,你去左近尋那修仙之人吧。」這話卻是對劉崇真說的。

庄籬由頭上取下穎心簪,置於石階上,沖清源師尊磕了三個頭,又沖周正元磕了三個頭。周正元唉了一聲,搖了搖頭。清源師尊道:「庄籬,你可還有什麼未了之事?」庄籬道:「且容我幾日,待我將火銃做得再犀利些,一來報門派大恩,二來也好有個防身之物。」

大嗔師祖忽道:「你身上何來紫霞衣?」清源代回道:「師叔,是一位女修救了他,又贈此物,本欲與他合好百年,他卻不能忘卻舊情,要去尋那已然投生之人。」大嗔師祖道:「塵緣如此之重,速離我道門!」說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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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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