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突然被點名,岑意一愣,正在把玩的硬幣脫手飛了出去。接兩下都沒接住,跳出床的邊緣掉到下鋪。
他連忙探出身去看找。熄燈後過了一段時間,眼睛已經能適應微弱的光線,昏暗中看見下鋪一隻手伸出,停在空中。
半截上臂白皙光滑,手腕纖細卻不瘦弱,在陰影里蒙了層細膩瑩潤的淡光。手掌在他眼前緩緩攤開,掌心裡躺著他墜落的遊戲幣。
這哥的身體反應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岑意被這個接硬幣的動作帥到,看他拋起硬幣又接住,指尖捻著舉起送到上鋪來,連忙說了聲謝謝拿在手裡。
剛剛的話題被打斷,另外三人都以為會這麼過去。易池卻一反常態,對這個話題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關心,「沈聞霽是什麼樣的前輩我不了解。最近只在基地里見過幾面,但觀感是個傲慢孤僻的人,聽他們說也都覺得不太好相處,性格古怪。」
和剛才的語氣一樣,他的話雖然沒有惡意,但也並不算積極。雖然沒有明指名字,但顯而易聽,是對著岑意說的。
「你要聰明一點,別被他帶著走。好好想明白,這樣資歷深厚的大前輩,尤其又是個alpha,唯獨對你一個小新人額外關注是為了什麼。」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有什麼樣的淵源。但自己做男團愛豆出道,在這個行業里工作已經不止一兩年的資歷了。出道早,雖然年齡不大,但在這個基地里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個前輩。看岑意更是跟看小雞崽差不多。
對沈聞霽而言,這隻小雞崽就像送到嘴邊的鮮肉。手到擒來。
對小雞崽而言,一旦被盯上,毫無反抗的能力。
岑意沒怎麼見過人,但心思剔透,從這樣冷酷的語調里依舊能準確地捕捉到關懷和擔心的語氣。
趙星行和祁燃也出聲道,「阿池的擔心挺有道理的。意意,我們都不太了解沈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把他揣度成個壞人可能有點過分了,但還是保護好自己最重要,對吧?」
岑意想了想,總覺得讓大家這麼擔心自己很過意不去。和哥哥們日益熟絡起來,便也試著吐露心聲,「其實……我跟沈老師很久之前就見過面了。」
「我靠?!」
這麼句話拋出來,整個宿舍氛圍都為之一振。趙星行騰地坐起來,「搞快點搞快點!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
岑意捧著遊戲幣在手裡倒來倒去。原本已經決意要說的,被問起來又有點羞赧,「也沒有很多接觸,就是見過一次。他以前是我爸的學生……後來就沒有再見過了,一直到我來這裡。」
「然後你才開始在蠶衣那個微博號上追星彩虹屁的嗎。」趙星行迅速get到劇情發展,「莫非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概括到位!
岑意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裡,含糊地嗯了一聲。發出純情小o的自我感慨,「真的就見過一面。」
「但他跟我爸的師生關係應該很好,我爸不常讓學生到家裡來的。這次可能也是被我爸悄悄拜託過,讓他關照我的吧。」
這一層他也是剛剛才想到的。不止沈聞霽,來節目之前,岑教授對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不要讓自己受委屈。如果待得不開心就隨時回家,不用在意別人怎麼看。大不了就家裡蹲,阿爸可以養你一輩子。
岑意想,或許並非他以為的輕視,沈聞霽那麼說也是懷著跟阿爸相同的心思,怕他在不熟悉的地方受苦受累才勸他回家的。
畢竟作為小寶貝,尤其還是只omega小寶貝,他天生就長了副吃不了苦受不得累的模樣。
但他就是不想還像從前那樣只待在家裡與世隔離,才鼓起勇氣來參加節目的啊。
來做想做的事,見想見的人。跟喜歡的同伴們一起朝著同一個舞台努力,即使吃苦受累也很快樂。
站在舞台上,燈光和音樂響起的瞬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尤其是餘光里能看到身邊為抵達這瞬間而相互支撐共同努力的夥伴們,一起享受舞台的快樂和成就感會加倍再加倍。
好像跟來見老公的快樂相比,還要更……多那麼一點?
現在覺得搞舞台比想男人更有意思是怎麼回事。
岑意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配自稱戀愛腦了。
「既然也沒多少了解,還是注意點好。」
易池叮囑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做我們這行尤其是。舞台才是最重要的。」
這哥平時都跟人不太熱絡的,突然一下被這樣反覆關心還讓人有點不適應。
次日單獨吃飯時,岑意才聽祁燃說到其中原委。
「阿池從前在國外出道時的團做得很好,有幾首大熱的單曲我都聽過。但因為隊長發生意外突然解散了。」
祁燃說起時語氣低落,有某種令人與之同感的哀傷,「就是最近一年的事。成員們各自發展,都留在了國外。他一個人回國參加這個節目再出道,重新開始的。」
聽起來就很讓人難過。岑意想到易池平時總獨自出入清清冷冷的樣子,難免在意,「是什麼樣的意外?」
「細節不知道。但之前聽業內的一個姐姐說過,是因為被前輩潛/規則又故意散播破壞風評。輿論因此對他的態度很惡劣,嚴重抑鬱后治療無果,某天在家裡自殺的。」
祁燃低聲道,「畢竟感情深厚的夥伴啊,從訓練生到出道這麼多年一路走來的。因為這件事,阿池才會格外擔心你被沈老師騙吧。」
岑意點點頭,認真地自我剖析,「別擔心。雖然我看起來傻,但我可聰明了。」
祁燃撲哧樂了,摸摸他的後腦勺,「你看起來也很聰明啊。」
所有等級最終確定后,C位競選才開始。只有A班的七個人有資格參與。每人限時一分半,在主題曲的bgm里自由發揮,由現場的其他練習生們投票,呼聲最高的一位成為主題曲mv的C位。
岑意自覺偏心,在表演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待會兒要把票投給祁燃。
A班七人去旁邊教室里準備了。祁燃天性穩重,不是會當出頭鳥的人。岑意猜到他不會第一個上台,卻也沒想到第一個上台的人會是尤奇。那個罕見地衝到A班的beta。
看現場其他人的反應,大多數人都被這份勇氣帥到了,佩服地鼓掌為他加油。
他跳得很好,難得的是唱得也很穩,能聽出背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每個人的舞颱風格都不一樣。但看完表演后,岑意覺得即使不是偏心,自己也會把票投給祁燃。
對於A班而言,基礎實力都不會相差太多,得分點就在每個人的舞颱風格上。祁燃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他的舞台有足夠的感染力,卻沒有很強的攻擊性,看得人心裡格外舒服。
是溫暖又耀眼,向上的光芒。相較於其他人最符合節目想要輸出的男團風格定位,同樣在練習生中呼聲最高。
燕凡也很滿意,宣布最終C位屬於祁燃。祝賀的同時,也耐心地一一指出每個人存在的問題。
在點評易池時,他依舊說,「你很不錯,但就是太收著了。自己應該也能感覺到吧?原本是可以比現在做得更好的。可能要是要多調整一下,畢竟心態也會影響到發揮。」
太收著。岑意隱約記得,初舞台時他給易池A等級時的評價也是這一句。
再聯繫起吃飯時祁燃說到的隱情,莫名有些心疼。
成為C位是每一個練習生的夢想。尤其當自己有足夠能觸碰到那個位置的能力時,失之交臂就格外令人惋惜。
易池也難免失落。但沒多解釋什麼,點點頭鞠了一躬,「謝謝PD。我會好好調整的。」
他鼻音很明顯,像是感冒了。
白天綵排的間隙里,岑意無意間看到他在找水吃藥,理所應當地以為是感冒藥。
到晚上回宿舍時狀況卻沒有減輕,易池坐在桌邊,望著桌上的水和藥片,發愁的樣子也是不太常見。
岑意最後一個做完採訪回來。祁燃剛洗完澡恰好走出浴室,恰好在門口跟他撞上。浴巾在腰間,上半身還掛著水珠。
一起住到現在都沒怎麼留意過,他還是第一次離這麼近看,迅速被眼前的肉/體吸引了。震驚地盯了好幾秒,「有,有腹肌!」
趙星行聽見嘿嘿一笑,從床上起身攥著衣角往上掀,「康康!」
「……你怎麼也有!」
「怎麼,你沒有嗎?」
「……」
岑意心虛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肚子,「必須有嗎?」
趙星行笑得快從床上跌下來,「必須不必須不曉得,阿池肯定也有。」
易池被cue,也應了一聲,「有。」
「……」
岑意這才被他不常見的發愁模樣吸引了注意力,看看桌上的藥片問,「還得吃藥啊,感冒還沒有好嗎?」
易池搖搖頭,比起白天鼻音更重了,「是抑製劑片,不是感冒藥。」
趙星行起初還以為他坐在桌邊是在寫訓練日記,聞言才下床過來看,「你這兩天發情期啊?那也太不湊巧了。」
感冒藥和抑製劑同時吃會有副作用反應。恰好趕上發情期的話兩種藥劑里只能選一樣吃,這時候他只能放棄感冒藥硬抗。
現在他頭重腳輕,顯然硬抗的效果不怎麼理想。但也沒辦法。抑製劑的藥效快要過了,他還是得繼續吃藥。畢竟比起感冒,發情期更麻煩,不是頭重腳輕就能扛過去的事。
後天就要正式錄mv的舞台了,怪不得他這麼愁眉苦臉的。祁燃找了件衣服套上,伸手在他額頭探試溫度,「好燙,不然還是去醫院一趟吧?」
易池不希望自己因為這個缺勤。
「舞台要緊。」
「可生病是很影響舞台狀態的啊,身體也很要緊。」
岑意靠在旁邊,看著他微微發紅的後頸,昨晚在樓梯角落裡撞見的小插曲又翻回眼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另闢蹊徑,「只能吃一種的話……那要是只吃感冒藥,不用抑製劑呢?」
「……」
發情期不止一種處理方式的嘛。
岑意自告奮勇地舉手,「我去隔壁借個alpha過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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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敲門:有1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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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聰明意意!
大家晚安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