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4
番外24
紀初謠沒想到,岑易在接吻方面的肺活量會比她好那麼多。
然而在水底下接吻壓根不是人能幹的事,紀初謠在整個過程中半點沒享受到,腦子裡唯一的感覺大概就是肺快要炸了。
最後攀著岑易的肩膀越出水面,嗆得鼻子都紅了,才勉強緩過氣來。
岑易似乎很喜歡她緊緊扒拉自己不放的樣子,臉上掛了點吃飽喝足后的懶笑,把人糊了一臉的頭髮往後理,指尖捏在她鼻子兩端想要幫她擤,道:「哼出來就不難受了。」
紀初謠能就著他的手擤鼻涕才有鬼了,惡狠狠地瞪人一眼,察覺水池不深,她能踩到底,重重推他一下,便自顧往岸邊走。
岑易被她推得仰倒在水波里,也不惱,輕笑一聲,順著她的方向遊了游。
水裡的阻力太大,泳池壁又太高,紀初謠撐著岸邊的瓷磚,使了兩次力,都沒能爬上去。
岑易看她較上勁,怕她折騰惱了,適時搭了把手,扣著她的腰稍稍用力,把她舉坐到岸上。
紀初謠顯然沒忘是誰害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沒好氣地拍開他仍在腰間作亂的手,瞥見泳池裡浮浮沉沉的車厘子,耳根一陣羞紅:「都怪你,還不快點撈起來。」
岑易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讓他撈什麼,笑聲疏懶道:「行,我來撈,你快進去換衣服,別凍著了。」
紀初謠像被他提醒了才感到冷,山間涼風吹過,激得她全身起疙瘩,打了個小噴嚏。
紀初謠起身,一邊給衣服擰水,一邊朝別墅大門走,暗暗祈禱一會兒別碰見秦煙,要不然真該原地去世了。
岑易徜在水池裡沒有動作,若真要形容點變化的話,大概是眸色變得有些黑沉,他道:「回來,椅子上有浴巾,裹上再走。」
紀初謠聽到他聲音,下意識回頭:「嗯?」
漫天霞色的映照下,岑易的臉似乎變得有點紅:「都透了。」
紀初謠順著他的目光,低了低頭。
「……」
紀初謠這回是真的想罵人了,飛快順走長椅上的浴巾,把自己裹了個嚴實,悶頭就往樓上遁。
岑易盯著人倉亂而逃的背影,許久,輕笑了一下。
二十分鐘后,岑易成功爭取在天黑前,把水池裡的車厘子都撈了出來。
秦煙從餐廳走出,看他端著碟車厘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吃,往他身後張望了眼,道:「謠謠呢,可以吃飯了。你也去收拾收拾,別老穿著條泳褲亂晃,小姑娘臉皮薄,看你這樣還不得逃。」
岑易懶洋洋地應了聲「是」,朝樓梯口走:「我去叫她。」
秦煙注意到地面左一灘右一灘的水,古怪嘀咕:「這哪兒來的那麼多水,搞得那麼濕。」
岑易看樓梯上也一步一個濕腳印的往上蔓延,腦海里瞬間有了紀初謠濕噠噠往上跑的畫面,心情愉悅了下,順著她的腳印往上走,不介意替人背黑鍋道:「我弄的,忘帶浴巾了。」
秦煙沒多想,嘆了句「真是欠你這個小祖宗的」,便繞到里廳,找傭人過來把地板拖一拖,免得有人滑到。
岑易到了三樓,因為紀初謠常到他們家玩,秦煙直接把他房間對面的客房騰出來給她做固定卧室。
拄人門口,難得起了點紳士勁兒,沒直接推門進去,抬手敲了敲。
「誰?」裡頭飄來悶悶遠遠的一聲。
「我。」
「等著。」
如果說紀初謠上句還是帶了點禮貌的探問,那麼這一句知道是岑易後分分鐘甩臉不認人。
岑易好笑,心想未免太差別待遇了些。
不過真讓他等,他也是等不住的,夏天熱歸熱,但山間晚上氣溫低,更何況他身上就一條泳褲,聽紀初謠聲音,估摸她也是在浴室沒出來,所以沒多等,回了自己房間沖澡換衣服。
岑易從浴室出來,紀初謠已經大咧咧地坐在他的書桌前,單手拄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地玩他桌上的模型,眼皮也不抬一下地慢悠悠道:「剛找我幹嘛。」
「任務完成,特意送來給領導檢查?」岑易把桌上的車厘子朝她的方向挪了挪,看人臉上一秒鬱結的神情,揉她腦袋一下,不再逗她,笑道,「吃吧,重新洗過了。」
說著繞到衣帽間那邊,隨便取了件灰色長衫套上。
紀初謠忸怩了會兒,還是捻了顆車厘子,咬了一口。
那邊岑易把毛巾扔椅背上,找了吹風機插上插頭,使喚她道:「過來幫我吹頭。」
紀初謠沉迷於車厘子,懶得搭理他:「自己沒手?」
岑易來勁兒,輕嘶一聲,單手撐著桌沿,半低下身,凝她被車厘子汁液染得有點紅的唇色,提醒人不久前剛發生的事兒,道:「還想再來一次?」
紀初謠瞬間聽話,乖得一動不敢動了。
秦煙推門而入的時機好巧不巧:「喊你吃飯跟喊什麼似的,菜都涼了,快給謠謠打個電話,我剛去她房間看她不在……」
最後一個「在」字尾音在空中顫了顫,迂迴落地,秦煙非禮勿視地迅速轉身,貼心把門闔上,換了個知心老母親的溫柔語調道:「那個,不著急,你們繼續,慢慢來,我把菜熱鍋里,等晚上餓了再下來吃就行。」
啥也沒幹的紀初謠&岑易:「……」
紀初謠一著急就想打岑易的習慣半點沒變,氣鼓推搡人好幾下,作勢出門下樓吃飯,以證清白。然而指尖搭上門把手,回想到剛才秦煙的表情,有點恥於獨自面對大家長,於是扭頭看向罪魁禍首,催促道:「你跟我一起。」
岑易趁火打劫功夫一流,晃了晃手上的電吹風,面露無辜道:「可我頭髮還沒吹。」
紀初謠瞪他兩秒,偏生臉皮厚不過他,只好上前從他手裡捎過電吹風,給人做苦力。
五分鐘后,岑易頂著一頭吹炸了的新髮型,和紀初謠一塊兒走出房間。
岑易長胳膊長腿的,分分鐘把想要逃跑的某人,鎖了腦袋壓在懷裡。
岑易一想到自己剛照鏡子的樣子,就有點忍不住破口想笑,壓低嗓音嚇唬道:「說,是不是故意的。」
紀初謠沒敢正眼看他,生怕自己綳不住嘴角笑出來:「誰讓你非要我給你吹。」
主要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鬼斧神工。
岑易往她腦門彈了個大爆栗,聽人誇張地吃痛叫了一聲。
岑易笑:「叫什麼叫,我都沒使勁兒。」
紀初謠全身重量支他身上,身子後仰,一雙黑黢黢的眼睛筆直看他,有點軟地道:「我餓了。」
行吧。
岑易是真的拿紀初謠一點辦法沒有。
兩人下樓,秦煙似乎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會下來,但下秒看到兒子的造型,和丈夫兩人雙雙笑嗆了下,喝水都止不住。
岑易:「……」
在這之前,岑易絕對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是靠這種「犧牲顏值」的方式在餐桌上和家人達成某種和解。
只能說……
紀初謠可能真的和他們家很合拍吧。
岑易眸光懶懶地向邊上掃去,盯人側臉廓幾秒,別開眼跟著輕笑了下。
————
大三下學期,岑易糾結了小半年時間,終於敲定把房買在學校附近。
雖說大學城離俱樂部遠,日後等他畢業什麼的,通勤還是會有些不方便,但紀初謠要考清北考古系的研究生,他想了想,作為早一步經歷社會鞭打的打工人,還是要體貼一下家裡未來的高知識分子。等日後紀初謠博士畢業,他的錢包估計也鼓了,屆時再根據兩人工作單位,買個折中地點的大房子。
公寓的大小中規中矩。
兩室一廳一書房,還有間裝潢溫馨的廚房。
房子的裝修布置完畢后,岑易第一個帶了紀初謠去參觀。
岑易原本自我感覺良好,但真給紀初謠介紹的時候,又有點擔心她會嫌太小,畢竟她家自個兒的卧室大到還有個小客廳的休閑範圍,這兒一開門就看到了底。
紀初謠難得看岑易也會有擔心害怕的一面:「不會啊,我喜歡公寓,別墅太大了,很空蕩。」
岑易靜了會兒,笑著勾勾她手:「那正好,你男朋友我也掙不到那麼多錢。」
紀初謠嘁笑一聲,心想這才是她熟悉的岑易。
「搬新家是不是要搞個喬遷宴?我們去超市買菜,請大家過來吃一頓?」紀初謠有點躍躍欲試。
「行。」岑易爽快應下。
兩人拿了車鑰匙出門。
紀初謠這年已經考了駕照,一路由她負責開車,岑易負責發簡訊把大家都叫上。
導航來到最近的盒馬X生,由於兩人都不太擅長廚藝,所以挑了只要有手就能做的火鍋,買了些食材。
坐著電梯來到27層,一行人圍在電梯門口,啪啪兩聲禮花:「surprise!」
岑易走在前面,被嚇了個正著,抬腳就往懟著他臉噴禮花的安澤虛踹了一腳,笑啐道:「來那麼早的人可都是要幫忙打下手的。」
「不早說,我們先去樓下KFC坐會兒。」徐至秦等人作勢把酒水飲料擱門口跑路。
一幫人笑笑鬧鬧,由岑易開門,一窩蜂湧進客廳。
紀明熙和黎川也在,美國大學暑期時間早,兩人回國有一個禮拜了。
三個女生進廚房洗菜備菜,男生們晃悠了一圈,無所事事,當即坐客廳里,打FA的打FA,打王者的打王者。
火鍋上桌,一向很有競技操守的幾個男生直接退了遊戲,圍在茶几邊落座。
即將大四,他們這些人里,準備實習的實習,考研的考研,雖說大家接下來還呆在同個城市,但相聚的機會未必像現在那麼多了。
安澤開了瓶葡萄酒,給每人都倒了點:「來來來,祝賀我們易神,還沒畢業就喜提豪宅一套,不愧是我競技男神,從高中到現在一直都是人上人!」
「走開。」岑易笑罵一句,「再怎麼比哪有安哥牛,放著家裡的酒店不繼承,獻身法律援助。」
「不不不,再牛沒有女朋友牛,保研!直博!就說叼不叼!」
最後一頓喬遷宴變成在線誇誇群,他們幾個人里除了紀初謠就沒有酒量好的。
不過醉的意識可能是會傳染的,看大家一個一個倒下,紀初謠好像也變得有些醺醺然。
她往後仰了仰,靠在沙發座上,邊上岑易腦袋貼過來,在她頸窩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像睡著了。
紀初謠盯他側顏看了會兒,攬過他的手在掌心把玩,酒精讓她的思維轉得有些緩慢,動作也很慢,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陽台的紗簾大敞,外頭的月色沁涼如水,九個人胡亂倒做一地。
這是剩下盛夏里最寂靜的一晚。
————
紀初謠大三在歷史學院的競爭里沒拿到保研資格,但接下來的考研筆試和面試中,一路過關斬將,順利拿到清北考古系的研究生名額。
高考對她來說從不是一個休止符,她用又一個三載半的光陰,實現了更好的自己。
不過,花一年多時間全身心投入研究生考試的後果,就是在臨畢業前突然發現自己部分學分沒修滿,遭遇無法學士畢業的危機。
帝師範的學分類型劃分很多,比如創新實踐分、志願分……有些需要參加各種比賽或是社團活動才能獲得。
紀初謠大二壓根沒有這方面的意識,當時感覺準備英語六級和計算機二級有點累,社團說退就退了,現在才知道後悔。
岑易晚上從俱樂部回來,一進屋就看見紀初謠懟著電腦,手上的學生手冊幾乎翻到爛,一臉愁眉苦展。
「怎麼了。」岑易把外套脫了掛到衣架上,在她身邊坐下。
紀初謠把自己還差兩個學分的事提了提,抑鬱地抱著他胳膊,表演哐哐撞牆。
岑易把她電腦移過來,看了眼界面,道:「駕駛證也可以加分,你申請過嗎?」
紀初謠眼睛一亮,飛快翻學生手冊確認:「真的誒,幸好我之前把證考了。不過還是差一分,好煩,時間那麼緊張,壓根沒有什麼比賽可以讓我參加。」
岑易沉吟了會兒,驀地出聲道:「其實結婚證也可以。」
「啊?」紀初謠愣了愣,一時沒太反應過來。
岑易拿著她的學生手冊找了找,最後指尖抵在一頁,亮給她看,道:「明天去領證?」
紀初謠湊過去看了眼。
剛好一分。這樣她的學分就齊了。
「行。」
紀初謠應完才覺得自己答應得好像草率了點,不過岑易沒給她反悔的機會,先一步堵住她的話梢:「既然明天領證,那今天要不要搞點儀式慶祝一下?」
「什麼儀式。」
紀初謠不負岑易期望,被他牽著鼻子帶著跑。
半個小時后,紀初謠洗白白躺平在床上,腦子還很懵。
浴室的水聲依然在響,岑易沒出來。
光聽聲音,就讓她臉頰熱乎的厲害。
岑易雖然是主動提的那個,但這次實戰的時間比他預期的早了好多,他有點沒做好攻略,所以趁洗澡的時間,臨時上網補課了一下。
從浴室出來,「啪」的一下關了卧室燈,掀過被子把兩人蓋得嚴實。
紀初謠感受到突然悶下來的空氣,想扯被子。
岑易在黑暗裡摸索,抓著她的手沒讓,臉不紅心不跳道:「我害羞。」
紀初謠:「……」
兩個初生牛犢,歷經半個小時的人體奧秘探索運動,還是不得其解。
紀初謠有點憋不住,弓了弓身子:「岑易,我好熱。」
「忍忍。」
「……」
二十分鐘后。
岑易好像探索到了終極奧秘,覆到紀初謠耳邊,逗她道:「叫兩聲?」
紀初謠沉默片刻,咬上他的肩肉,還是一聲不吭。
岑易低低笑出一聲,蔫壞。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
岑易翻了個身,將臉埋到她頸窩裡,蹭了蹭,有點不大自然地小聲道:「……有舒服到嗎。」
網上說,女生在這種事上體會到的快感很少,他想確認一下。
紀初謠有點無語,沉默了很久:「……還行。」
岑易不依不饒:「還行是什麼意思。」
紀初謠被他弄煩:「就是有的意思。」
岑易悶笑出聲,在把紀初謠逗生氣前,及時止住。
紀初謠可能是被折騰狠了,說不出的累,閉眼懶得理他,沒一會兒困意上來,就睡了過去。
岑易剛做完人生大事,有點興奮睡不著,想拉人嘮嗑,卻聽她平穩的呼吸傳來,失笑了下,在黑暗中摸索找到她嘴唇親了親:
「明天是個好日子……」
「請多指教啊,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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