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的正確姿勢
和西門吹雪見過面,同一天蒙萌又遇到了葉孤城。
說來巧地嚇人,蒙萌手裡拿著糕點在路上走著,就遠遠看到一個白衣劍客飄然而來,如同白鶴般落在她面前。
葉孤城在看到蒙萌的時候似乎有些驚訝,似乎是認識她,而事實上兩個人之前並沒有見過面。
所以是誰同葉孤城詳細地提過她嗎?
「閣下可是白雲城的葉城主。」蒙萌的表情帶著幾分興味,似乎對為什麼會遇見葉孤城這件事十分感興趣。
「葉孤城乃一介草民,當不得小郡主敬稱。」在初遇的驚訝過後,葉孤城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話是敬語,卻看不出有多少敬意,這態度正該是一個劍客的淡漠。
「我方乃是追尋一名神秘人而來,此時既然不見其蹤跡,我也就不打擾小郡主了。」
葉孤城同蒙萌匆匆道別後就準備離開。
「你不悔嗎?」蒙萌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問。
「葉孤城自出生便是白雲城的葉孤城。」葉孤城停下,並不回頭,「也只能是白雲城的葉孤城。」
人的一生有時候一出生就註定了,連願不願意反抗命運似乎都是註定的,有的人放棄抵抗,就是看得太清楚,想得太明白。
蒙萌停在原地目送葉孤城離開。
「為什麼要特意引葉孤城來見我?」蒙萌突然問道。
這當然不可能是自言自語,蒙萌話音剛落,玉羅剎便忽然出現在蒙萌身邊。
他身為大宗師,又身法詭譎,葉孤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實屬正常,而葉孤城剛剛說的神秘人應該就是玉羅剎,但玉羅剎為什麼要費這個功夫引葉孤城來見蒙萌?
「你肯定能看出來葉孤城並沒有中毒。」玉羅剎反問,「葉孤城沒中毒,卻又故意放出自己身中唐門劇毒的煙霧彈,你應該能猜到這次決鬥暗藏陰謀。」
「所以呢?」蒙萌雙手抱胸,歪著頭看向玉羅剎,「你想讓我做什麼?」
玉羅剎本來就十分不贊成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決鬥,西門吹雪固然是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但葉孤城也是,而葉孤城還比西門吹雪成名更早。
同樣的天才,玉羅剎很清楚葉孤城做白雲城主這些年的經歷,也就更清楚葉孤城的心境更高,劍更穩。
西門吹雪年輕,生活的環境更純粹,這點好也不好,好在西門吹雪劍心更純粹,壞在西門吹雪缺乏磨練,未能將劍心澄明,他太執著於劍了,反而不能看清。
其實這一點也是玉羅剎的失算,在西門吹雪幼時表現出對劍的執著的時候,他並沒有阻止,想著等他長成后再加以引導。
可沒想到的是,西門吹雪極於劍,早早就把他這個在自己人生里打醬油的父親給踢出了心。
如今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決鬥,葉孤城不同蒙萌,能將心中劍引手中劍收發自如,兩人對上必有一人要死,而西門吹雪贏面並不算大,玉羅剎本來還在猶豫對葉孤城直接出手會讓西門吹雪和自己刀劍相向,所以當他發覺到這場決鬥是一場局時就很開心了。
在他心裡,西門吹雪誠於劍,如果知道葉孤城利用決鬥在背後搗鬼,說不定會推遲決鬥,但這件事不能他去說。
西門吹雪突破后,父子兩人的關係降低到了冰點,比陌生人還不如,他說的話西門吹雪並不會聽。
只有蒙萌可以一試。
「我想讓你去勸阿雪,讓他放棄或者推遲這場決鬥。」
如今時間拖得越久,就對西門吹雪越有利。
蒙萌長嘆一口氣,「你難道不知道西門吹雪如今眼中只有劍,現在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不等玉羅剎反駁,蒙萌又補充。
「我方才見過他,他知道葉孤城並沒有中毒。」
玉羅剎的表情凝滯,蒙萌這句話的意思是西門吹雪在明知道自己被利用的情況下也要赴約。
這是無可避免的一戰。
蒙萌身邊的空氣忽然激蕩而起,玉羅剎質問:「阿雪如今這個樣子,你難道就不難受?」
「你們年幼相識,雖沒相伴長大,卻相念相知,阿雪絕情,連陸小鳳那小子一時都難以接受,你倒輕鬆,便是無情又作多情相,騙了天下世人。」
「極於劍何嘗不是極於情,如今劍是我,來日我是劍。」蒙萌一揮手,壓住了玉羅剎爆發的內力,「無舍便無得,若無破,又哪來的立,你入障了。」
被爆發的內力衝撞,玉羅剎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來。
他和蒙萌對視了一會兒,忽然大笑出聲。
她說的對,是他魔障了。
自步入宗師境界以來,自他修為未有寸進開始,他已經入障二十多年。
一開始他執迷於羅剎教,突破無果后又執迷於繼承人。
越怕失去現有的,就離突破越遠。
他說西門吹雪絕情,說蒙萌無情,事實上忘情的人是他,偏又看不破罷了。
玉羅剎擦乾嘴角的血,嗤笑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二十多歲踏入宗師境,自覺絕無僅有,卻遇上你這怪胎。」
說完,玉羅剎嘆了一口氣,莫名有些羨慕自己兒子。
武道漫漫,大道不獨,劍道不孤。
有蒙萌在,西門吹雪何須他擔心。
「今日就當我沒來過,若日後阿雪提起,你就說我閉關去了。」玉羅剎說完又笑,「若他不提,也無所謂了。」
蒙萌微微頷首,依舊站在原地目送玉羅剎離開。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又有人朝著蒙萌所在的林子而來。
「蒙萌姑娘。」白愁飛見到蒙萌,笑容裡帶著驚喜。
「總是算找到你了。」
蒙萌眨眨眼睛,只笑著,並不開口搭腔。
白愁飛見狀主動開口,「在下受人所託,想請小醫仙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