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竹林。
簡公子發現自己竟然在深夜深處竹林。
他四下探尋——這個竹林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似乎撫摸過每一根在這裡冉冉生長的竹子。
這是哪兒?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兒?
「送你。」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簡公子驚覺轉身,卻只看到一隻向自己伸過來的手,那手上似乎抓了樣東西,是禮物嗎?
「送我?」簡公子驚訝道,正要伸手去接,竹林卻突然被人點燃了,成了一片火海。
簡公子很憤怒,對,不是恐懼,而是憤怒,有人將這裡變成了一片火海,所以他感受到的都是憤怒,如同這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樣。
他覺得自己要拚死一搏,千萬不能讓送自己禮物的人受到傷害。
可是,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並不會武功。
怎麼辦,該怎麼辦,趙兄,趙兄在哪兒?
「趙兄……趙兄……」簡公子呢喃著,翻來覆去。
一旁躺著的趙我還一個激靈,嚇得坐了起來。
「簡兄,你怎麼了,簡兄!」趙我還推了推躺在那裡十分不安分的簡公子,還好,很容易就將人推醒了。
簡公子睜著兩眼,盯著黑黢黢的屋頂看了好半天,似乎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哪兒。
「你怎麼了簡兄。」趙我還又問,「做噩夢了?不會吧——我有這麼厲害?做噩夢都想著找我救你?」
簡公子轉動了兩下眼珠,這才想起來這是在王屋山。又看著滿臉得意的趙我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見只是個噩夢,很快地,趙我還又睡了過去。但簡公子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他沒告訴趙我還,那個夢的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不,是那種憤怒,真實的憤怒,醒來后都感覺到后怕的憤怒……
所以天剛蒙蒙亮簡公子便起了床。
堂屋裡,趙父簡單搭了個鋪子還在睡覺。簡公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簡公子抬頭看了看院子後面山坳,抬腳向高處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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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展十七突然出現在簡公子的身後。
「展姑娘?」簡公子詫異道。
「趙伯母起得早,我也習慣了早起。」展十七解釋道,在簡公子的身旁坐了下來。二人席地而坐的角度剛好能夠俯瞰整個村子。
霧氣縈繞在山坳里,遠處時不時地傳來幾聲雞鳴。
農人起得早,有幾戶人家很快就升起了裊裊炊煙。
昨晚的夢雖然還心有餘悸,但此刻簡公子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平靜。
「真好。」展十七道。
「是啊,真好。」
展十七看著簡公子:「簡公子你知道嗎?這裡像極了柳色新的家。」
「柳色新?」簡公子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展十七卻不願意多作解釋,只是說:「她是我的前輩,在我之前脫離了十殺門。我去過她家,也像這樣,有煙火氣。」
簡公子終於記了起來,好像有一次展十七用的就是「柳色新」這個化名,只是沒想到真的有這麼個人存在。看來展十七應是十分羨慕她的生活,便寬慰她道:「如果你喜歡,等我們去了神機谷,也能日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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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您說什麼?」明月立在堂中,有點兒意外。
「執行命令。」得到的卻是不容置疑的機械回答。
明月想了想,只能拱手道:「是。」
離開了議事堂,明月帶著滿腹疑問向著住處走去。
父親終於再次召見了她,然而等待她的依舊不是那頓遲遲未到責罰,而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因為簡單,所以明月想不通。
這個任務表面上看來完全沒有重要到能夠讓門主再一次的忽略責罰,而讓身為名二的明月親自出門跑一趟的地步。但明月也無法對門主的決定提出質疑,或許——這個任務與父親的閉關謀划有關?這只是整個謀划中的一個細小但十分重要的環節?
在經過迴廊的時候,一陣鴿聲打斷了明月的思緒。
明月發現,有人放飛了專門用於聯絡的灰鴿。鴿子撲騰著翅膀,向著西邊飛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月突然想到了趙我還。王屋山應該就是在西邊吧……但他現在到底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