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咳咳……」
幾聲輕咳,將守在床邊,正打著瞌睡、不住點頭的小丫鬟驚醒。她連忙起身問道:「小姐,是哪裡難受么?」
丫鬟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個頭不高,很是瘦小,頭髮粗糙發黃,是前些日子剛被她爹賣到這府上。
又輕咳了一聲,床上的小姐才止住咳嗽,帶著稚嫩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道:「杏兒,把水杯遞給我。」
杏兒,是進府後,夫人給取的名字。窮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兒,誰會費心取名字,以前家裡喚她做「大丫頭」。
有些慌亂的屈身跪到桌案前,將小姐之前吩咐燒開,已經放至溫熱的水,滿滿的倒上一杯。以至於端著杯子起身時,水撒出來不少,落到桌案上。
杏兒有些懊惱,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進府之前,爹娘就交待過,大戶人家講究。老爺、夫人自不必說,連這麼小的人兒,喝水都非得燒開了,不讓喝生水,連自己也被這樣要求。
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小姐,只見她正抬頭望著窗外,應該沒有發現。用袖子貼著往桌案上用力一掃,將水漬抹乾。袖口濕了一片,杏兒面現苦色,只能壓下心疼,趕緊將水杯送過去。
這身麻衣是進府後發的,全新,令她格外愛惜。印象中,自己的衣服都是娘親穿破的衣服改小的,弄破了還要挨打,因為弟弟妹妹還要穿。若是炎熱的季節,光著身子更是常事。
爹拿到錢,臨走時一再交待,犯錯的丫鬟會被打罵,被發賣出去,甚至被打死也沒人管,讓她一定要小心做事。
杏兒覺得吧,小姐雖然小,聽說快九歲了,卻和自己這種農戶家的丫頭有著天與地的差別,有著大戶人家的……嗯,就是,講究……她也想不出其他詞……
床上的女童不知丫鬟想些什麼。她有看到小丫鬟把水弄撒,繼而又用袖子擦乾,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這動作不符合她的年齡,旁人若是見了這小大人模樣,怕是要發笑。
見小丫鬟看過來,她將視線移向窗外。不然,這小丫頭怕是又要驚慌一陣子了。
十來歲的小女孩,放到二十一世紀,還在無憂無慮地上學,被家裡的父母、老人們寵著,會幫忙做點家務,就是大家稱讚的對象。
杏兒很勤快,貧困農戶家的女孩,總是很小就承擔起家裡的家務,甚至農活。不過,大抵在家裡都是做些粗活,加上緊張,時不時就會犯點小錯。有一次被管事婆子撞見,狠狠地打了幾下。
待小姐慢悠悠地將水喝完,杏兒才接過水杯放回到桌案上,走回床邊,服侍她躺下。
「小姐,你大病初癒,可受不得風。」杏兒謹記夫人的吩咐,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肩膀處的被子都攆進去,只露出個小小的頭在外。
「杏兒丫頭,去院子里把小姐的葯煎好。」
門口站著個婦人,輕聲道。婦人姓劉,亡夫姓姜,是這府上的管事婆子,看起來像四十多,僕役們都喊她劉嬸。
「小姐,我先出去煎藥了。」杏兒應了一聲,見小姐點頭應允,便出去了。
「葯已經泡了半個時辰了,你還記得交待的,如何煎藥吧?」劉嬸再次確認。
「記得呢,三碗水,小火慢慢煎,熬成一碗。」杏兒小心地回答。
……
又要喝中藥,真是不習慣!床上的女童將右手從被子里拿出來,抬到眼前。
這雙手,乾淨、白皙,還有點肉肉的,確實符合九歲女童的特徵。可是,她的靈魂,不是九歲女童。
呂菁,這個女童的名字,也是她前世的名字。21世紀F市的一名普通刑警。25歲的她,在推掉的、推不掉的數次相親后,屬於每逢佳節倍虐狗的單身汪一隻。沉迷工作是她拒絕戀愛的最大的理由。
現實生活不是名偵探柯南,她不帶主角光環,沒有一出場就死人。雖有外勤工作,但平日總是瑣碎之事不斷。呂菁唯一偵破的連環兇殺案,卻因官二代兇手的報復而殉職,實在諷刺。
一件看似普通的少女失蹤案,由於家人平日聯繫緊密,少女的母親很緊張,失聯一天就立刻到區派出所報案。案子沒有達到立即立案的標準,只是登記備案。恰巧呂菁遇上,手頭沒有工作忙的她便展開尋人的工作。
沒有想過這會是一件兇殺案。當時,只覺得涉及到生命,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由於呂菁的過早介入,使時間相對其他失蹤案,早了很多。隨著時間的推移,呂菁憑藉謹慎,找著線索,最終發現了失蹤的少女。
呂菁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幕:潔白到一塵不染,直讓人心裡發毛。除了被虐殺,被肢解,還有那定格著痛苦到扭曲的臉。
她不是新人菜鳥,屍體在以前的幾件案子中也看到過,卻在給刑警隊長打電話的時候,手忍不住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強壓住內心要爆炸的衝動,她只想找到兇手,將他千刀萬剮。
案子轉到了刑警隊,看到兇案現場的同事們內心都不平靜,如打了強心劑一般的超負荷工作,只求在黃金時段找到破案線索。
然而,犯罪現場留下的線索基本上沒有,什麼指紋、毛髮……什麼都沒有,被清理的乾乾淨淨,而相關的交通監控,附近商店、百貨等等,都沒有找到線索,讓人失望至極。案子一旦陷入瓶頸,後續破案就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警隊有共識,兇手必然不是第一次犯案。但是,當案件陷入堆積如山的卷宗,又有幾個人能不知疲倦,一份一份堅持查找下去?唯有呂菁,這個並不算聰明睿智的小刑警,在連續數月的加班熬夜,無數令人作嘔的案卷折磨之下,找到了另外幾件看起來並不完全相似的案件,發現了兇手的成長軌跡。
從第一件案子到目前的案子,兇手不斷升級作案技巧和手段。呂菁從時間最久遠的案子著手,又經歷了數月的努力,終於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和相關的證據。
是剛剛留學歸國的某官二代。案子移交給省廳,再到正式抓捕,期間經歷了不少事情。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聽到兇手的辯護律師稱其精神有問題,申請保外就醫,並通過的消息!呂菁肺都要氣炸了。
只是,出乎那官員預料的是,他的兇手兒子沒有安分裝病,反而暗中潛入呂菁家中,想要報復,卻被早有防備的呂菁敏銳地發現。
那一番打鬥的過程,呂菁現在已經記不大清楚。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雖然失血過多,沒救得過來,但那變態兇手也被她捅倒在地。
可笑的是,那兇手看著持械、不斷靠近的呂菁,感到危險還高喊著「你是警察,你不能……」
也不爭辯什麼,呂菁用盡全身力氣,給他心口補了一刀。跌坐地板之上,雙眼開始模糊,腿部的大動脈已經沒有力氣按住,至於手機,一開始就在打鬥中被毀掉,現在也不知摔到哪個角落。
雖然作為刑警,自己的行為肯定不符合相關規定,但管那些做什麼呢。
一個快死的人,還要對人渣講規矩、講制度么?
這輩子活的還不夠規矩么!
徹底掃除這個禍害,也算為那幾個少女報仇了……
環視古色古香的屋子一周,呂菁苦笑。這算什麼,穿越?重生?
能不能算好人有好報,畢竟,她活著……
原本這個身體的主人記憶已經消散,醒來之後,從旁人口中知道了一些情況。
小女孩大約是得了風寒,高燒不退,幾日的功夫,就剩下一口氣吊著。後來高燒退下去,不久就清醒過來。只是,清醒過來的呂菁,已經完全不同。
丫鬟眼中的大戶人家,在呂菁看來,就是個小門戶。
父親姓呂,是個小官,武將,具體官職還不清楚,據說手下統領著百來個人。前些日子就外出打仗,至今還沒回來,尚未見到。
母親嚴氏,看著不大,估計也就二十幾歲,瓜子臉,皮膚白皙,個頭不高,身子看起來有些瘦弱,但也不是林黛玉那種弱不禁風的美女,氣質溫婉。
前日她剛醒過來時,丫鬟在身邊服侍,嚴氏也親自守著照顧,不曾離開。這兩日,嚴氏不時地會去忙一些家事,其它時間都會陪著呂菁,照顧她。
秉著多說多錯,少說多看的原則,呂菁幾乎不主動和嚴氏說話。開口叫一個陌生的女子做娘親,想到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對自己未來充滿期待的母親,她心裡難受。
反倒是杏兒,和原本的孩童呂菁接觸的不多,加之年齡小,就算自己說錯話,也能找到理由搪塞過去,話說的還多些。
不過,貧苦人家出身、三餐不繼的孩子,對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實在是知之甚少。到現在,呂菁尚未清楚自己處在哪一個朝代。
屋外負責煎藥的杏兒走到屋門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姐,又繼續看火去了。
丫鬟和婆子都是穿的本色的粗布麻衣,初春還有些冷意,沒有棉衣。嚴氏作為女主人,呂菁看到她平日穿的長裙,大抵是綢緞做的,素雅卻不失色彩。不像以前看到過的漢服那樣褒衣大袖,簡略一些。穿了幾層,但衣服保暖效果有限,平日出門都披著皮袍子。
屋子裡的案幾很矮,四周沒有椅子,蒲團一樣的墊子有幾個。身下躺著的,不是什麼雕花的架子床。床的三面帶有較矮的的木圍子,更像是矮木榻,可坐可躺。
呂菁是理工科出身,於歷史,知道一些,並不擅長。從眼下這一切判斷,很可能是在宋朝以前。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另一個歷史、朝代截然不同的其它空間,也未可知。
正在迷惘,這到底是哪個朝代哪個皇帝,便聽見屋外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老爺!夫人!」杏兒慌忙屈身行禮。
呂家男主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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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實在是控制不住發酵的百合心!
早已過了看瑪麗蘇偶像劇的年齡,加之熱愛歷史,所以這是一篇架空的歷史類百合文!
我定位的架空歷史類,大約就是主角是穿越,但其它方面盡量尊重歷史。但因為穿越,歷史難免發生變動,但要有一定合理性。
歷史不等於軍事與戰爭,不等於就是打打殺殺。
百科全書尚且不能面面俱到,保證每一個知識的準確,我個人歷史知識更是有限。
但態度鮮明:內容儘力追求嚴謹!
歡迎各位書友捉蟲,不管是文字上的,還是歷史上的。歡迎考據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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