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八）

自從三日月宗近被禁閉於天守閣的命令傳達出去以後，基本上本丸所有的刀劍付喪神都來探望過，但最近他們來往天守閣的次數也開始減少了。除卻因為戰況緊張，本丸刀劍出陣越發頻繁以外，就是無論他們再怎麼擔心，在看到三日月宗近一臉歲月靜好的樣子也緊張不起來。

而且因為審神者的告誡，刀劍付喪神們也不會特意在三日月宗近面前提及出陣之類的問題，就怕會觸及太刀的傷心事。

雖然與事實不符，但是本丸同伴們的關心，三日月宗近還是有好好感受到了。

然而，會來天守閣的人，除了本丸的付喪神以外，還有三日月宗近不怎麼想見到的人。

「三日月君，說起來你好像很久都沒有出陣了呢？這樣子我的數據一直都得不到更新呢。」

三日月宗近看著隨意來往c044本丸的尋真，垂下眼眸無視對方，也不知道時政是不是太閑了，放著這麼個人隨處閑逛。尋真沒有得到三日月宗近的回話，自己也不甚在意，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不緊不慢給自己沏茶的天下五劍。

「說起來三日月君知道嗎？你身上的契約……啊勒，眼神立刻就變了呢。」

尋真靠近面前容顏艷麗的刀劍付喪神，毫不在意對方身上鋒利的氣息，宛若欣賞玉石般撫摸上對方的臉頰，然而誰都不會忽視的便是其中所蘊含的靈力。

尋真看著三日月宗近那雙宛若懸空彎月般亘古不變的冷漠眼眸，彷彿發生什麼都無法撼動其一兩分……

「雖然一瞬間看上去有點像，但是……」尋真輕笑了一下，攜裹著靈力的手滑落到三日月宗近的刀劍本體上，被注視著的含有新月的眼眸終是泛起波瀾。三日月宗近不曾忘記，當自己遭受到幾近碎刀的重傷時，傷勢會被轉移到本丸的其他付喪神身上。

「可惜了，終究只是有點像，天下五劍也不過如此罷了……」

刀劍擁有了感情，也不再只是刀劍了。

「雖然我覺得，明明是刀劍的付喪神卻擁有感情很奇怪。但是從另一角度來看，感情也倒也有制約作用，就比如現在……」尋真收回撫摸刀劍本體的手，拿走了三日月宗近面前的茶杯，手腕一轉，滾燙的茶水就倒落到地上，然而在真正觸及地面之際就被強悍的靈力給揮發成氣體。

三日月宗近為其他付喪神精心準備的茶水就這樣消失了。

展露了自己對靈力精準把控的尋真不甚在意地說道：「也正是因為三日月君對這座本丸的付喪神那所謂的同伴情，所以才這麼久都不能有更大的突破啊，我很失望哦~明明以他們的靈力作為墊腳石來成就一個更強大的三日月宗近，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

「你在開什麼玩笑？」三日月宗近看著尋真那貌似真的感到迷惑的眼眸，一時間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人類。

太刀把心底翻湧的情緒壓下去后問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尋真聞言眼睛頓時就亮起來，黑色眼眸緊迫地盯著三日月宗近，又像是透過他看向不知名的什麼人。「我想要再次創造出一個無與倫比的，美麗而強大的，能引起整個時政所震撼的完美的作品……」

「……再次嗎？」

「嘛，這麼說也不太對，雖然我覺得沒有再比他更完美的作品，但是不小心把他弄丟了。不過這都沒關係，他終究會回到我身邊的，畢竟那是獨屬於我的東西。」

三日月宗近一時間被尋真那病態般著迷的語氣給震懾了一番，隨即迎上那雙宛若被黑夜所吞噬的黑眸。

「三日月君原本是我研究的另一個方向來著，可是你現在這樣毫無進展的樣子，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而且的場小姐居然還不配合我，明明就只是一個傀儡，那就一直作為一個傀儡不就好了嘛……」

三日月宗近忽略了對方提及傀儡的字眼，只是嗤笑一聲說道：「誰知道呢？你們不是合作夥伴嗎？」

「是啊，還以為三日月君會知道呢，畢竟的場小姐不是為了你的意願，才不讓你出陣嗎？」尋真說著不知道是抱怨還是警告的話語，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巍然不動的三日月宗近，語氣低沉地說道：「所以你們這樣子讓我很為難欸，那個契約能做到什麼地步，三日月君能提升到什麼地步，我真的很好奇啊，再這樣子下去……」

三日月宗近突然抬起頭，蘊含著一輪彎月的湛藍色眼眸直直地看向尋真。「尋真先生你，想要驗證那個契約能做到什麼地方，以及我這個作品能提升到什麼地步，是嗎？」

「欸，是這樣沒錯……」

「我現在已經是最高練度了，還有繼續提升的話就需要的還有大量的靈力吧，可是這座本丸只有30振刀，靈力遠遠不足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的場小姐目前的靈力也只能連接30個刀劍付喪神啊。」

「審神者的極限難道就是契約的極限了嗎？」

「……啊，說的也是，不過哪裡來的那麼多靈力呢？」

「尋真先生說什麼呢？不是有很多嗎？在戰場上隨處可得的混沌靈力啊……」三日月宗近凝視著自己的本體刀，眼神漠然。「有著無窮無盡的溯行軍，甚至是檢非違史，難道不是最佳的實驗材料嗎？」

「哈？哈哈哈！天啊！三日月君你，還真敢說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主動要求接觸混沌靈力的刀劍付喪神，對於自己會成為暗墮的刀劍付喪神也不在乎了嗎，還真是……

尋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雖然知道三日月宗近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保護自己的同伴，但不可否認，這振太刀給他展現了另外一個可能，即使這個可能是以他自身邁向地獄為前提。「正好我前段時間製作了一個靈力的儲存裝置，只是沒想到第一次的正式使用是用來儲存混沌靈力啊。」

「三日月君你根本不知道，你給自己選擇了一條什麼可怕的道路……啊，也不對！」尋真注意到三日月宗近看向自己太刀本體的眼神。「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瘋狂啊，即使只是針對你自己的瘋狂……」

三日月宗近垂下眼眸，那張超脫世人認知的靚麗容顏，即使身處陰暗的天守閣也沒有減少半分。任誰都看不出這振美麗享譽天下的太刀，內里會是如此瘋狂。

「看在三日月君如此讓我出乎意料的份上，我就跟你說一下契約的事情吧。」尋真似笑非笑地看著渾身氣勢陡然轉變的付喪神。「想必的場小姐也跟你說過吧，那個契約是不可解除的吧，她這麼說倒也沒錯……」

「不過契約不能解除，但是卻可以逆轉契約啊。」尋真很有興緻地再次靠近美麗而又危險的三日月宗近，沒有在意對方兀然僵立的身體，只是伸出手把對方散落在臉側的髮絲撩到耳後。「契約成立的最基礎關鍵是心甘情願，三日月君知道的場小姐最初是怎麼和其他付喪神訂下契約的嗎？其實很簡單的哦，就是問了他們一句話『能拜託你們保護一下三日月嗎？』，這樣子當你受到重傷幾近碎刀的傷勢時，就會轉化到其他付喪神身上的契約，就這樣完成了哦。」

「所以說，想要逆轉契約也很簡單啊，只需要兩個條件……」尋真湊近太刀付喪神的耳邊，帶著詭異溫柔的語氣緩聲說道：「一個就是需要付喪神處於幾近碎刀的重傷狀態，另外一個就是，需要他們心甘情願地殺死三日月君你才行啊。」

就讓我看看，你能為了那所謂的同伴，做到什麼地步吧，親愛的三日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