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花山謝瑍立誓言,宿野村劉裕參形意

登花山謝瑍立誓言,宿野村劉裕參形意

上回說到謝瑍深山暫駐,鄭經識賢。聞聽謝瑍正欲赴任廣陵,十分高興。

「謝郎君文武兼備,真乃社稷之福也。」鄭經贊道,「可否為老朽留書一副?」這鄭經年長成精,機會抓的特好。

「子明後學末進,焉敢班門弄斧?」謝瑍笑道。

「郡守大人莫要推辭,草民這就準備筆墨。」鄭密麻利的很。

一般讀書人對於詩賦書畫都有偏愛,更不用說鄭氏家學淵源,更是看重。

謝瑍也不再推諉,一是親黎民,二是揚國粹。筆墨備好,謝瑍道,「鄭翁,我觀長康此畫未有所題,如不嫌冒昧,子明原題此畫作謝。」

「如此甚好。」鄭經說著,眾人取下牆上的山水畫,鋪到案幾之上。鄭經到底是老來成精,雖然心有不願,怕壞了顧愷之的大作,但面色不露分毫。

謝瑍提筆在手,飽蘸濃墨,腦子裡翻閱著合適的詩詞。最後,想到了宋朝朱熹的觀書有感二首其一。思慮已畢,謝瑍凝神靜氣,欣然下筆: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觀長康先生畫有感,鄭公博文惠存。

陳郡謝子明書於乙酉秋。

這裡,謝瑍用的是純正的歐體楷書。方圓兼施,點畫勁挺,筆力凝聚。字體結構典雅大方,法式嚴謹,看似平正,實則險勁。這也是謝瑍第一次將歐體展現於人前,只因為這裡人跡罕至,不會外傳。他可不知道,鄭經觀后,驚為神作,為此特攜畫離家,面見顧愷之。後來顧愷之登門拜訪謝瑍,二人成為莫逆之交,此是后話不提。

眾人看謝瑍寫完,齊聲叫好,特別是鄭密見詩字俱佳,面露崇敬神往之色,唯有鄭經沉默不語。

「鄭翁,可有不妥?」謝瑍道。

鄭經緩緩搖頭,半晌才道,「謝郎君此詩此字,俱開古來未有之先河,老朽始信才有天縱,非人所及。」說著,轉過身來,對謝瑍深施一禮,「如此佳品,老朽定以此傳家。我兒,得隨謝郎君,老朽無憂矣。」

收起字畫,賓主再次落座。

未久,謝瑍等人酒足飯飽,起身告辭。言明鄭密安排家事後,可徑往廣陵治所。但鄭密哪裡呆得住,收拾幾件換洗衣服當即要走,,鄭經也不阻攔,私下和鄭密交代一番,五人六馬離了鄭家北上而去。鄭經送到路邊,直到人影杳然方才歸家不提。

有了鄭密這個讀書人,謝瑍凡事讓姜孝和鄭密一起行事,因為鄭密甚少外出,需要歷練。

夕陽西下,遙見東北前面一座山峰。但見層巒疊嶂、逶迤環繞、形似蓮花。在夕陽的霞輝里,如夢似幻,美不勝收。謝瑍問道,「此山何名?」鄭密答道,「此山名曰:花山,亦稱華山。此時已晚,盛夏之時黃花滿山,故名。」

「華山么?上去看看,今晚在山上露宿可否?」謝瑍問道。

「遵命。」幾個人策馬到了山前,下了馬,開始登山。

花山即現在的寶華山,山並不高,海拔437米。從山腳開始的純粹的高度也不過300多米。但這時還是原生態,沒有大路,別說大路小路都沒有。眾人只好將馬匹匿於密林之中,帶了衣物吃食,輕裝而上。幾人攀石岩拽草木,還得做好記號,以便找到馬匹。一路上但見景色奇特秀麗,鳳尾森森,蒼翠欲滴,古木參天蔽日,溪流縱橫叮咚。雲霧飄繞,如入仙境。

謝瑍沒想到的是,鄭密這個書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而是身手矯健之輩。想到他久居山中,倒也瞭然。前世謝瑍多次到南京,卻無緣上的此山。據說,山中還有九洞四池,深邃神奇。不但因律宗第一名山而享譽海內外,自古即有林麓之美、峰巒之秀、洞壑之深、煙霞之勝之美名,號稱四十奇秀。據史志記載:「其形安而逸,其勢榮而嚴」,常年雲霧縹緲,盛夏季節,氣候涼爽,乃避暑勝境。

「水流石不動,山靜雲自飛。真乃寶山也。」上得山頂,謝瑍四下環顧,但見山勢崛起,群峰環繞,不由讚歎道。

夕陽的餘暉似乎給遠遠近近的山石林木施了一層薄薄的胭脂暈,顯得靜謐安詳而莊重。站在花山之巔,極目北眺,但見長江如帶,蘇北平原煙樹蒼茫;西望棲霞山、湯山,山青如洗,楓葉如畫;東顧京口,金、焦二山如浮於長江中的兩塊碧玉,山光水色,美不勝收。劉裕等四人看著光暈里的謝瑍,倒背雙手,極目遠眺,驀然生出一種崇敬來。

謝瑍回過頭來,以手遙指,對四人道道,「此山東臨鐵瓮,西控金陵,南負句曲,北俯長江,真乃要衝。」乃吟道:「江山多嬌幾曾見,蓮花何時峙江邊。鐵瓮東臨若虎踞,金陵西望如龍盤。江左移民思舊國,長江流水說幽怨。六朝隆昌今安在,落霞此時正滿山。」南朝時此山有隆昌寺,此時尚未出現。所以謝瑍說南朝的隆昌寺現在在哪兒呢?意思就是說,不會出現了。

「大少爺,您這是?」姜孝見謝瑍聲色有異,問道。

「我朝自南渡以來,偏安一隅,未嘗有復國之舉,實乃令人扼腕。」謝瑍道,「我等決不辜負這大好河山。我,謝瑍在此立誓,有生之年一定策馬江北,復我河山。如違此言,猶如此木。」說著謝瑍抽出腰間佩劍,灌注全力,向身邊一棵小孩手腕粗細的樹枝斫去。

樹枝應聲而斷,四人半跪施禮道,「我等誓死跟隨將軍(大少爺)。」

「起來吧,我不喜歡這個。」謝瑍道,「我看這裡風光奇特,地勢險要。守禮兄,可著人來此山頂修建房舍,建一個道場。若風兄,此地可做為我太極拳的傳授之所。你看如何?」

「大少爺,此地距離都城太遠了吧。」張虎道。

「哎~~~,等等,大少爺,你傳張虎兄弟拳法,怎麼不教我啊?」劉裕立時跳起來。

「德輿兄,我那個拳法你要當真要練么?」謝瑍諧謔道。

「這個嘛,還是算了,我還是喜歡直來直去,大開大合的法門。」劉裕蹙著眉頭道。

「也不是不可以啊,我也會一點大開大合的。想學么?」謝瑍逗劉裕道。

「這個嘛,要不大少爺先練練我看看?」劉裕貌似粗魯,實心思敏捷,可不想著了謝瑍的道。

「哈哈哈,」謝瑍哈哈大笑,「心眼不少嘛。」

「大少爺謬讚,」劉裕正色道,「俺也準備開始學些詩書了,張虎兄弟教俺。」

「你要真心想學,誰都可以問。我是絕不藏私的。」謝瑍笑道,「來看看這套拳法。」謝瑍走到山頂平坦處站好,平心靜氣,做了一個三體式,也叫三才式。這是形意拳的基本功。有一種說法是形意拳萬法出自三體式或萬變不離三體式。

形意拳是內家拳的一種,和太極、八卦合稱三大內家拳法。特別是後世到了民國時期,國術發展到了鼎盛時期,有很多的國術大師宗師。像孫祿堂,孫式太極拳的創始人,他先從師李魁元學形意拳,李師見孫天賦高又肯下苦功,便把他推薦給自己的師傅郭雲深大師。郭雲深形意一代宗師,號稱半步崩拳打天下。孫祿堂得郭師真傳后,並不滿足,乃到北京跟八卦掌名師,程廷華學藝。程師竭力指教,孫師苦練有年,盡得八卦之精髓。為使他經風雨見世面,廣識神州武林各派之精華,追本求源,掙脫師法樊籬,日後自成一家,程師力勸其離師門四海訪藝。於是孫祿堂隻身徙步壯遊南北11省,期間訪少林,朝武當,上峨嵋,聞有藝者必訪之,逢人較技未遇對手。52歲那年在北京拜太極名家郝為真為師學太極。四年後,孫將形意八卦太極融會貫通,創立了孫氏太極拳。

時人評曰:孫祿堂武功已至「依乎天理、批大郤、導大窾」,神乎之游刃的武學最高境地,為當時武術界之領袖人物。形意、八卦名家張兆東晚年對友人曰:「以餘一生所識,武功堪稱神明至聖登峰造極者,惟孫祿堂一人耳。」

謝瑍當年學拳時,哪裡懂得許多,及至後來年長,方知此中滋味。擅形意八卦者不乏其人,因形意擅攻,八卦善走,二者合一難有敵手。但太極形意八卦融會貫通合一者,唯孫祿堂一人而已。孫祿堂一代宗師,一生無敗績,在後世近代武林中素有武聖,武神,萬能手,虎頭少保,天下第一手之稱。

謝瑍雖然不精練形意拳,但作為武林同道,對於形意拳的基本拳法還是熟悉的。像形意母拳,十二形等。謝瑍演練的是形意母拳,也就是形意五行拳,即劈、崩、鑽、炮、橫五拳。

劈拳屬金,形似斧,乃一氣之起落也。在腹內則屬肺,在拳中即為劈。崩拳屬木,形似箭,是一氣之伸縮,兩手往來之理也。式如連珠箭,在腹內則屬肝,在拳中則為崩。鑽拳屬水,形如水,形是一氣之曲,曲流形,無微不至也。在腹內則屬腎,在拳中即為鑽。炮拳屬火,形如火,是一氣之開合。在腹內屬心,在拳中即為炮。橫拳屬土,其形圓,是一氣之團聚也。在腹內則屬脾,在拳中即為橫。形意五行拳拳式簡單,練起來可不簡單,三體式就不容易。傳說某大師雪中站三體式,其周圍不見雪,這是何等的功夫。所謂技近於道,蓋此也。

劉裕看謝瑍拳式簡樸,倒是喜歡。有心試拳,看謝瑍到得近前,乃上前從后偷襲。謝瑍已至化勁巔峰,將返虛之境,哪裡能被擊中。一個崩拳左轉身,在五行拳中稱作狸貓倒上樹,格開來拳,右腳踢出。劉裕雙臂來擋,謝瑍右腳斜下踩出,順勢跟步崩拳直擊,兩拳相碰,劉裕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這還是謝瑍不曾用力,不然劉裕就難看了。

「好大力!」劉裕喊道,邊喊邊蓄勢搶攻上來。謝瑍並不答話,左腳上步,左拳回拉,右腳跟步,順勢右崩拳擊出,劉裕再次倒退幾步。

謝瑍收住拳式道,「這叫崩拳,崩拳似箭,勢如連珠,連續進擊。」

劉裕睜大眼睛道,「大少爺,此拳如此簡單,卻又難防,真是好拳。我要學這個。」

謝瑍道,「下山吧。邊走邊說。」

「大少爺,不是在山上過夜嗎?」姜孝疑道。

「秋夜更深露重,高處甚寒。時光還早,能下得去。」謝瑍道。

幾個人順著來路下山,這才發現根本無法按原路下山。上山時可以攀援,下山則無可借力。本想尋思很快就下得山去,沒想到找到馬匹之處時,已然黃昏冥冥,遠處傳來幾聲狼吼,謝瑍方才醒悟這不是後世,荒山野嶺之中,野獸出沒乃是常事。幾人上馬疾行,跑了約半個小時才看到前邊有房舍人家。

下了馬,一邊走著,謝瑍道,「上山容易下山難,誠不謬也。以後上山要帶繩索撓鉤才是。」

「大少爺此話極是,守禮謹記。」姜孝答道,「我先去前邊看看。」

這邊劉裕終於可以和謝瑍繼續山上的話題了。謝瑍知道,劉裕身出草根,目下還無野心,但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不得不防。又一想,劉裕所以以宋代晉,那是因為孝武帝死後,安帝司馬德宗愚笨,據《晉書·帝紀第十》記載連冬夏的區別都認不出來。故安帝繼位后皇權日下,朝外諸將實自立,不受君命,朝內之權亦落入大臣手中。安帝初期朝廷政策主要由會稽王司馬道子及其子元顯主持,後來內亂頻發,劉裕平亂有功,才得以上位的。現在,有了自己在,劉裕再想上位到無人可撼,已然不可能。但對他有所約束還是必要的,決不可養虎遺患。

「德輿兄,我師門有規,非厚德之人不可輕傳;同門需相互扶持,不可相殘,叛門弒師,皆不赦之罪。如有違背,收回所學,逐出師門。德輿兄可想好了么?」謝瑍道。

「大少爺,裕一介草民,能有今日全賴將軍提拔。能學奇術,乃是天大的造化,絕不會叛門弒師,否則天地不容,猶如此箭。」劉裕拔出箭壺內的一隻鵰翎箭,一折而斷。

「德輿兄,雖然我已在花山定下道場,但目下師門未立。同門之內,只論入門早晚,不論年齡。」謝瑍道,「此前,正式入門的只有若風兄,連我在內,你是第三個。師門之藝,由我代傳。另外家君、王大令和家弟瓊雖也習練,但未曾正式入門。」

「大少爺放心,裕自然省的。」劉裕答道,「大少爺,何時可以教我?」

「莫急,到了宿處,我自寫一份拳經予你,你要親自抄寫下來,回京都后把原文交給我父。」謝瑍說著,又看看鄭密,「固希兄若有意,亦可同學。」

「郡守大人,我還是喜歡若風大人跟我說的太極拳。」鄭密道。

「也好,有空可以共同參習。」謝瑍剛想跟張虎再說什麼,姜孝回來稟道,「大少爺,前方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叫張庄,大部分是獵戶。村長家倒是寬敞,有個靶場,似是練習射箭之用。」

「哦,沒想到這裡竟有箭手。走,去看看。」謝瑍率先而行。

天色已暗,村舍看不太清,朦朦朧朧的,僅有的幾點昏黃的燈光像瞌睡人的眼。走近了才看到小小的村子周圍全部是碗口粗的柵欄,看來是防野獸的。柵欄門前站著一個漢子,身材高大健壯,面色黝黑,一看就知常在野外生活。

謝瑍上前拱手施禮道,「這位兄台,我等登花山錯過宿頭,懇請兄台行個方便,只要能睡的地方就好。」

「客人不必多禮,深山野外,若不嫌棄,請入內便是。」大漢打開柵欄門,謝瑍五人和馬匹進了村內。

「這位兄台,為何不築牆而用木欄?」謝瑍問道。

「雨季山水直下,土牆反倒不好。」大漢道。

「在背山處,深挖溝壕,繞村三面,直通山腳,如此可解。」謝瑍道。

「小哥之言甚是,多謝指點。」大漢謝道。「這是我家,幾位客人可在西廂暫歇。」

「多謝兄台,如此叨擾了。」謝瑍拱手道,「還請為我等準備些飯食,飯錢照付。」

「小哥倒是口福要的,正巧今日打了一隻獐子,讓我家娘子熱一下。」大漢甚是好客。

「多謝兄台。」謝瑍等人進了西廂房。

屋子不小,南北長約十米,寬度到有四五米的樣子,屋子裡只有一張簡易的木榻,看來是主人就地取林木打造的。中間一塊一米半見方的石板,四周有幾個木墩,顯得相當寬敞。姜孝點上蠟燭,屋子裡頓時一亮。幾個人略有些疲憊,謝瑍示意大家坐下歇息。倒是鄭密不見勞累,坐在張虎身邊詢問太極拳的事。

謝瑍微微笑道,「若風兄就演練一番,正好我也看看你的進境如何。」

張虎起身施禮道,「謹遵大少爺之命。」謝瑍搖搖頭,面露無奈之色。

看著張虎練習的太極拳,謝瑍有些蹙眉,張虎似乎還沒王獻之練的好。也許是時間太短,也許是張虎根本沒多少時間練習,動作有些滯澀,架子倒有些成了,可惜拳意不到。張虎練完,看著謝瑍,一臉期冀之色。

謝瑍沒說話,起身來到屋子中央,緩緩起勢。四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瑍,特別是張虎,臉色不停的變化,一會兒迷茫,一會兒釋然,一會兒微笑。謝瑍這時並未按所授的36式演練,而是自然而然的順勢而成,這也是他對張虎開小灶了。太極拳練至高處乃煉神返虛,無處不太極之境,何來固定招式?而同時,也是他自己境界的提升。不拘於物,不拘於招,無物無招,如何可破?

謝瑍自己還不知道,正因為他的全身心投入和不藏私的教授,使他進入了一種空明之境。煉神返虛,這個傳說中的境界,他就這樣不知不覺的踏入了。雖然不知道以後他不一定每一次都能進入這樣的狀態,但有了這樣的感悟,一定獲益匪淺。

端著獐子肉的大漢站在門前,看著此時的謝瑍,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少年郎竟有如此身手,而且是聞所未聞的拳術。書中暗表,此大漢亦非常人,乃是東吳太史慈之後人太史庸。吳亡后太史家族隱居吳興(今湖州),太史庸兄弟三人,他是老二,天生神力,兼秉承家學,擅使雙戟,箭術超群,好打抱不平。三年前,太史庸年方十六歲,在烏程路見不平,誤殺惡霸。為不連累家人只好逃走。本想過江回北海老家,路過此山救了一位將葬身狼吻的採藥姑娘,憑著一手好箭術,贏得了這裡山民的認可,被姑娘的老父看中,招為女婿,在此定居下來。雖經殺人一事,而少年老成,到底是年輕人的心性,見了如此拳法怎麼神往。

謝瑍初入虛境,自然感覺到周圍的變化,但他知道此境可遇不可求,就像那日在寶石山的時候,所以他不為所動,任憑自然,完善著自己的境界。此時收穫最大的莫過於張虎張若風了。在謝瑍氣機的引動下,張虎不由自主的隨心而動,這一次看得鄭密目瞪口呆,這時的張虎和剛才的演練判若兩人。動靜相間,靜中有動,動如弱柳扶風;動中有靜,靜似閑花照水。謝瑍感覺到了張虎漸入佳境,乃抱元守一,以免打斷張虎。兩人氣機相交,謝瑍即入虛空牽引張虎,張虎反覆出入虛空后,慢慢清醒過來,也明白是謝瑍在成全自己。張虎看謝瑍雙目微眯,氣息悠長,若有如無,長衫鼓盪無風自動,划著玄妙的曲線,難道這就是返虛之境嗎?

想到這裡,張虎繞過還在發愣的太史庸,輕輕走出門外,撿了幾片樹葉和幾粒小石子。張虎進屋,先將樹葉用力拋向謝瑍,就見樹葉在向前了一段距離后,就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不再動了。張虎將小石子扔向謝瑍,小石子同樣被定在了空中,像有一把無形的手。這可真是神了。所有的人看謝瑍的眼光都變了,這是什麼節奏?難道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么?

其實,說明白了,並無多少神秘之處。達到返虛之境的謝瑍,處處太極,意到氣到,神與氣連,只要控制氣的振動頻率足夠,就能撐得住物體。當然,只有神足夠強大,才可以控制物體。前提是,你要達到返虛之境。據後世所傳達到此境的只有武當張三丰真人,可見返虛之難。

謝瑍明白了控物之理,慢慢控制兩個物件飛向張虎,張虎他們真的已經被驚呆了。這是神跡啊。謝瑍暗暗內視自己的身體,真的看到了,看到了自己體內的器官,雖然不像看照片那樣清晰,但那是實實在在在動的臟腑啊。謝瑍也知道,到了此境,一般小病小災與自己已經無緣了。所謂先天之氣和仙家之說,並非是空穴來風,當有一些例外才是。

謝瑍雙手輕輕環抱在腹前,睜開眼睛。這是雙眼睛是如此溫潤深邃,純凈如初生嬰兒,沒有絲毫雜質。謝瑍對著大家點點頭,看著張虎道,「若風兄進境神似,不錯。」

張虎趕緊半跪施禮道,「多謝大少爺成全,若風定誓死相隨。」

謝瑍趕緊上前雙手攙扶,「若風兄快起來,你我兄弟何須如此。只是進入此等頓悟之境實在可遇不可求,只能看天意了。」

這時候,太史庸突然上前跪倒謝瑍身前叩首,「請仙師收我為徒,我身跟隨仙師。」

謝瑍側身閃開,攙扶太史庸起身道,「這位兄台,我不是什麼仙師,我和大家一樣,是人。」看著太史無量熱切的眼睛,謝瑍道,「再說了,你居家在此,你若離開家裡的事情如何置處?你的父母妻子又該如何?」

太史庸並非庸人,自然明白謝瑍之意,乃道,「大少爺,在下吳興太史庸,字廣達,乃避禍來此。」於是,太史庸將自己如何誤傷人命而逃離吳興,又如何在此招婿之事說了一遍。

「既是誤傷,何不稟明官府,反而戴罪而逃?」謝瑍看著太史庸道。

「大少爺有所不知,那惡霸家財萬貫,且和官府勾連,一貫橫行鄉里,在下如投案自首,必死無疑。」太史庸道。

「你難道就這樣不清不白地躲在深山中了此一生?」謝瑍道。

「在下自幼習武,自然不甘老死山野,請大少爺收留。」太史庸叩首祈求。

「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相求。」謝瑍道,「你身犯命案,雖情有可原,但仍為戴罪之身,不思恢復清白,反生託庇逃脫之心,實非君子所為也。」

「庸今日既已陳情,自任由大少爺處置。」太史庸答道。

「既如此,你且起來。」謝瑍道,「我會發公文去吳興,調查此事。如事有不符,必嚴懲不貸。」

「但憑大少爺處之。」太史庸起身道,「還請大少爺先用膳食。」

太史庸把袍子肉的大缽端上來,還有幾個時令青菜。

幾個人坐定,謝瑍問道,「家中可有紙筆?」

太史庸道,「紙筆俱全,我去為大少爺取來。」

謝瑍點點頭,太史庸告退,接個人開始吃飯。

用膳已畢,太史庸呈上紙筆,謝瑍欲寫公文,方想起竟然不知吳興太守是誰。乃問太史庸道,「吳興太守是何人?」

「五年前太守是中書令大人,不久王大人被召回擔任京都,乃是王緒接任,是王國寶的弟弟。」太史庸道。

「大少爺,這王緒乃是一個姦邪之輩,他做吳興太守,沒好。」姜孝給謝瑍解釋道。

「原來如此。」謝瑍說道,「這次王國寶被黜,他竟然還安然無恙?」謝瑍心想,給王獻之寫信,調查此事,說不得要把這個王緒除掉,換上中直之士才好。

謝瑍奮筆疾書,書寫五行拳譜,眾人旁邊觀摩。

劉裕心中高興,喜道「大少爺真乃信人也。」

「誠信乃做人之本,欲做事先做人,諸君請謹記。」謝瑍正色道。

五行拳式並不複雜,說的直白些,就是五個連續的動作分解而已。但三體式最吃功夫,沒有三體式,別的都是空的。不多時寫畢,交於劉裕自行參悟,並令其謄寫完畢,將自己手書送至謝府謝玄不存不提。

這正是:一言誓成千年道,兩世人逾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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