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欲釋疑孤身越祁連，遭劫掠單騎奔酒泉(4)

巴勞斯干走了。晉軍這支偏師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民族管理和融合。因為有以前的經驗，加上政將的普及，又有馬能的輔佐，雖然高衡第一次主持這樣的事件，但毫無違和之感，甚至有些淡定和從容，頗有些大將風度。

高衡還算淡定，但乙弗卻沸騰起來。

有大軍鎮守，有自告奮勇的嚮導，還有那些政將們的走門串戶的宣傳，乙弗縣的行動可謂如火如荼。

花開兩朵，暫表一枝。乙弗的收復暫且不說，卻說謝瑍的主力大軍。

先頭部隊一路勢如破竹，慕容垂率大軍主力幾乎沒有任何停歇，一路行至張掖。按照原本的計劃大軍在張掖休整，至少一周左右，再往酒泉進發。算起來從金城開拔，只在姑臧休整了三天，其餘行軍時間一路上馬不停蹄，人未停步。張掖距酒泉尚有數百里地，精騎三五日的路程。因大軍威名赫赫，加上先鋒部隊的震懾，主力部隊除了綏靖周邊，實施新政，可以算是「久無戰事」。

軍爭之道可不像兵法上說的那麼美，什麼「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等等，現在有軍車軍列軍機軍艦，那個時候主要還是靠兩條腿，特別是漢人軍對。本來漢人就缺少戰馬，加上騎兵消耗大，訓練慢，所以騎兵在漢軍中是高級兵種。一般來說軍中大將都是擅騎之人，說那些步軍大將如何如何，那是沒遇上衝鋒起來的騎兵。甚至在近代，騎兵仍然以其機動靈活的特點，深受兵家所重。

謝瑍北上之初，各地湊的騎兵不過三千之數，可見那時騎兵的缺乏和珍貴。這也是後來謝瑍注重騎兵的原因，有了騎兵就有了速度，不管是消息傳遞還是應對意外和包抄增援等等，都能做到及時和出其不意。張虎和魏平作為先鋒部隊，全為精騎，慕容所率的主力大軍只有一小部分是騎兵，向高衡的南路軍，只有幾千騎兵。

行軍途中，最怕的不是身體的勞累，而是連續十數天的一成不變的麻木。所以謝瑍安排人讓大家學文，背三字經，千字文，讓枯燥的旅途有了些許調劑。間或還唱上一曲軍歌，緩解這種一直行進的枯燥之感。這些從未有過讀書經歷的窮苦兵士，有這樣的機會，驚愕之外更多的是感激和努力。這倒是謝瑍不曾料到的。後世之人覺得能在學校讀書學習乃天經地義之事，哪裡知道在古代底層民眾的寒門子弟是沒有機會和資格讀書的。別相信那些戲曲里寒門子弟一舉高中狀元的故事，那都是唐朝以後才可能有的事，而且還是小概率事件。

慕容垂沒能在張掖休整就接到謝瑍讓他急速前往酒泉的命令，他知道必定有事。不敢怠慢，軍中之事臨時交代給長史何謙。何謙原本就是領兵之人，倒也順利。交代完畢，慕容垂帶了十幾名侍衛親兵倍道兼程，往酒泉而來。

而酒泉的謝大都督，卻正在接見一個人。

本來謝瑍諸事準備已畢，就等慕容垂到了，交代完畢即可實施他的效法定遠侯遠征之策，可沒想到，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人。

誰呢？

不是別人，正是在姑臧見過謝瑍一面的沮渠蒙遜。

當時沮渠蒙遜跟隨他的伯父沮渠羅仇去姑臧謁見謝瑍，謝瑍即安排沮渠蒙遜參加新政培訓，讓他培訓結束後到酒泉找他。謝瑍幾乎已經忘記了這件事的時候，沮渠蒙遜來了。

這個後來北涼的開國帝王，此刻正在謝瑍對面，正襟危坐，回答著謝瑍的提問。雖然面色略顯緊張，卻是有條不紊，侃侃而談。謝瑍注意到，沮渠蒙遜的眼底閃過一道道的光芒，這說明對於新政這小子是真的用心學了，而且學得真心不錯。

本來謝瑍還覺得酒泉缺少一個熟悉新政的文職坐鎮，沒想到這小子就湊上來了，不由心中暗暗稱妙。沮渠蒙遜也發現了謝瑍似有似無的喜色，心中卻是忐忑起來。如果沮渠蒙遜能坐鎮酒泉，倒也不錯，必竟這裡也算是他曾經的起家之所，如果他不是還想造反自立的話。這就是有利有弊，大凡如此之輩，都有野心，關鍵是看成就野心的環境，謝瑍不認為自己的所做，還能給沮渠蒙遜這樣的條件。

蒙遜回答完畢，看著謝瑍。

「學得不錯，看來是用心了。」謝瑍輕輕點頭道：「沮渠蒙遜，酒泉欲設一主管新政之人，你可願意留在此地？」

沮渠蒙遜一愣，他清楚地記得，當是謝瑍曾說要把他留在身邊，這會兒怎麼又要將他留在酒泉呢？難道說是考驗我？

「蒙遜願隨都督鞍前馬後，接受都督教訓。」沮渠蒙遜反應很快，一時間轉了好幾個彎。可他的變化哪裡能逃過謝瑍的注視，從他的心率變化，謝瑍就知道這小子想多了。

「哦？」謝瑍低低的應了一聲：「我還尋思沮渠蒙遜素具雄才大略，當仁不讓呢。可惜了。」

「大將軍……」沮渠蒙遜感覺自己似乎被看穿了。

「無妨，本督不會強求。」謝瑍道：「你還年輕，多出去歷練歷練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找若風將軍，他會告訴你準備什麼。隨時聽候命令，隨本督出發。」

「諾！」沮渠蒙遜應聲退下，心中卻是翻騰不已，自己似乎失去了一個機會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管他呢。跟著這樣的上司，還愁沒機會？」到底是年輕人，很快就將這些碎念扔在一邊。後來沮渠蒙遜跟隨謝瑍遠征，成為謝家軍的重要一員，駐守黑火（今阿拉伯半島巴士拉附近），后其家族西遷之此開枝散葉。蕭霂和謝瑍的一雙兒女，則在（今馬什哈德）附近兒子

這沮渠蒙遜沮少年時期就好學，不但廣獵史書，對天文還頗為通曉。史書上說他「才智出眾有雄才大略，滑稽善於權變」。滑稽（古音讀作gǔjī）這個詞，可不是後世滑稽（huájī）的意思。滑稽（gǔjī）本是古代的流酒器，《史記·滑稽列傳》中引申為能言善辯，言辭流利。沮渠蒙遜就是這樣的人。除此之外，還形容圓轉順俗的態度，如《楚辭·卜居》：「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潔楹乎？」王逸註：「轉隨俗已。」；漢·揚雄·《法言·淵騫》：「飽食安坐，以仕易農，依隱玩世，詭時不逢，其滑稽之雄乎！」

到了後世，滑稽（huájī）主要是形容語言、動作等幽默詼諧，令人發笑；也指行事荒唐。另外，滑稽還是流行於吳越地區（上海、杭州、蘇州等地）的一種詼諧生動的曲藝形式。

史載呂光「內有諸子相爭而不能制，使其鬩牆；外有蒙遜、烏孤而不能用，任其據地稱孤。」謝瑍是相當不解的。於是曾研究沮渠蒙遜起兵造反的原因，研究發現主要原因還真是呂光的昏庸，濫殺無辜所致。而且沮渠蒙遜造反之初也是推舉段業做了君主，那時蒙遜似乎尚未有自立之心（當然也不排除沮渠蒙遜有韜光養晦的心思）。若不是段業無能，又不能納言，也不至於中計為蒙遜所乘。此間的一系列事件，沮渠蒙遜始終貫穿其中，可見其善於權變絕非空話。對於一個歷史上評價為「才智出眾有雄才大略，滑稽善於權變」之人，謝瑍縱然自信，也不會放任自流，那會產生太多的變數。雖然自己未必怕這樣的變數，卻沒有那麼多時間耗費在內亂上。

謝瑍思索良久，忽有所感。即刻讓人叫來董乂，讓他去找張虎，將沮渠蒙遜調編入他的所部軍中。因為董乂一軍需要有這樣一個熟悉新政之人，而且沮渠蒙遜也是個有勇力也有心計的傢伙，不能浪費。謝瑍是希望他們好好磨合，真正成為上馬能戰，下馬能政的強軍。

董乂的一千多人久歷沙場，身經百戰，是真正的戰鬥精銳，但對於政事就顯得薄弱。雖然董乂有些管理意識，畢竟這些年是在夾縫中求生，沒有統一的指揮也不會堅持下來。他們對於安定和平嚮往已久，擁護新政是自然的，何況他們那些在陝北的族人已經有了安居之地，他們最能體會到新政對於平頭百姓意味著什麼。就如新中國成立那會兒，勞動人民翻身做主人，那是鐵了心的擁護黨和黨的領導。謝瑍打算再派一個諳熟新政的政將和沮渠蒙遜搭班，在董乂軍中進行新政培訓，自己造血。可以說，謝瑍對董乂這一班人還是寄予厚望的。

其實目前的晉軍，因為政將的存在，不知新政的幾乎沒有。就算是再沒文化，擱不住政將們的演說和談話，日復一日，這半年多了，他們知道的並不少。對於軍事的勝利，謝瑍沒覺得如何，畢竟絕對的實力在。真正讓謝瑍感到自豪的是政將的產生，不僅讓軍兵們開始識字，更重要的是明白了道理，特別是新政對人們的益處，幾乎人人皆知。

謝瑍再一次感受到開國領袖的偉大，將黨支部建在連上，不光有過硬的軍事素質，更有統一的思想意識，這才是真正戰無不勝的神器。

□□思想（MZDSX），後世影響了整個世界。毛爺爺因此成為二十世紀對世界影響最大的人物之一。筆者則認為，Mao主席的功績(包括他的思想和理論)影響之大，傳播之廣，縱觀歷史，放眼世界，僅此一人，他才是對當今世界影響最大之人，沒有之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