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一招
第025章一招
要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好在梵殷的適應力較強,驚恐過後拚命的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雖不知她們在作甚,但是以自己對先生的了解,肯定是在救人。
——「若一會兒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切忌不要害怕。」
……不害怕!
沒錯,梵殷吐息間掃過結界邊緣那些猙獰的臉孔,再次深呼吸。
「還有一隻。」赤緋的目光一直鎖定男子的虛魂上,又道:「這口氣要撐不住了。」
「再堅持一下。」安輕手持靈符鎖定纏繞在虛魂上的最後一隻惡魂,用力一點,見其消失才道:「收!」
赤緋用手鉗住男子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被打出的虛魂瞬間被吸了進去,再打入一張定魂符喂他服下續命藥丸。
而在屏障外惡魂見狀不妙剛要轉身逃離,卻發現它們已經無法動彈,而此時赤緋早已閉上雙眸,冷冷道:「想走?」
一陣勁風猛烈的掠過,梵殷閉上眼只聽見一聲聲哀嚎吹過耳邊,再睜開眼睛之後,一切都恢復成最初的樣子,而那名男子依舊躺在原地。
彷彿方才所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錯覺。
太不可思議了。
赤緋將收復的惡魂握在手中,看了眼安輕轉身暫時離開。
安輕目光落向受了驚嚇的梵殷,走過去溫和的手抹去她眉心的陰陽線,低頭道:「對於方才的那些,都看見了?」
「那些……」梵殷臉色不太好的抬眉道:「那些是……」
「惡魂,專門吸食將死之人氣息的惡魂。」安輕解釋完,用目光指向那名男子,「但他的情況不太一樣。」
對於這種不同的情況,安輕一時間也說不太清楚。
「先生怎知……」在梵殷平復驚嚇后的顫抖時,才將事情前後聯繫,「莫不是……先生早就知道他有問題了嗎?」
「身為三青算的先生,首要條件就是要懂算卦,而我掌握的是地卦,俗稱人卦,我可以通過人出生的五行八字或名字,就可推算出人這一生的命運坎坷。」安輕看向衛元修,滿色微沉,「這是他人生的大劫,過不過得去要由他自己來定。」
似懂非懂的梵殷順著安輕的目光看向衛元修,心裡有幾分矛盾又有幾分不解。
原來要進入陰陽閣,接手大祭司的位置,現在的自己,還差的太遠。
一聲悶咳吸引了兩個的目光,是衛元修醒了。
安輕走上前,看著如溺水般呼吸不暢的男子,淡道:「你叫衛元修?」
衛元修呼吸沉重,艱難的抬起眸子,根本看不清身邊人的樣子,「你們是……」
突然一團火照在背後,是赤緋從後山回來,還點燃了火把。
「你被惡魂纏身,險些成為它們的盤中餐,我們碰巧路過救了你。」安輕走到衛元修跟前說的輕巧,又問:「你為何要用自己的血,招養這些惡魂呢?」
衛元修低下頭,故意避開這個話題,「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纏繞你魂魄上的惡魂分明含有你的血,這一點騙不過我的眼睛,你若不說實話,我很難幫你!」
「幫我!?」衛元修抓起一把土隨手丟到了安輕的長靴上,緊抿著唇指著身後的墓碑,「你們這是在幫我嗎?我本來很快……很快就能看見我的夫人了!都是你們的錯!都是……都是你們的錯!為什麼要阻止我!就讓我去死啊!」
「若如此隨意就能見到你死去的夫人,這世間不是少了我等許多麻煩?」安輕淺淺一笑,正色道:「你若真想見她,我可以幫你。」
別說衛元修了,就連梵殷也十分吃驚的看向安輕,已經死了的人,還能看見嗎?
赤緋雙眸微眯,她不解為何安輕要幫這個不領情的男人。
「你說真的?」衛元修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
墨黑的四周,只點著一個火把,黯淡的光線顯得安輕格外嚴肅,這雙黝黑的眸子隱隱散著冷光,俯身與衛元修對視道:「不過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只要能見到她,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第一件事,放過她,讓她安心的去投胎。」安輕來到墓碑前,看著上面刻著的字,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中,「你若應我,我便讓你見她最後一面。」
「那……那第二件事呢?」
「你要讓自己儘快恢復過來,後日帶我們出海。」
「出海!?」此時衛元修哪有心力帶人出海,「我……」
「這世界沒有不勞而獲的存在,你能為你夫人捨去性命,自然也能讓自己履行承諾,若不應我這第二件事,我亦不應你第一件事,自己考慮清楚。」安輕單手背在身後,語氣清冷決然。
衛元修狼狽的趴在地上,抬眉看著自己夫人的墓碑,留下兩行淚,「若我能再見夫人一次,你讓我作甚,我都應你。」
「明日夕陽西下之前,就在這裡我會讓你們見面,你先回去梳洗一番,你也不想她看見你這副狼狽的樣子罷?」
衛元修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哪怕身體已經透支到極限,可一想到明日就能再見夫人,蒼白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謝謝,謝謝你們……謝謝……」
赤緋看著衛元修越走越遠的身影,舉起火把走近安輕,不解道:「為何非要幫他?」
安輕的目光輕而柔的在赤緋臉上慢慢移動,略有感慨的笑了笑,「因為同樣的事,我也做過,所以我能感同身受他內心的痛苦,若能與心愛之人再見一次,死又何懼?」
赤緋心頭微微一震。
「先生,我們真的能幫他看見夫人嗎?」梵殷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向那墓碑,不可思議眨了下眼睛,「人都死了那麼久,真的可以再見嗎?」
「看的出他們情深似海,應該可以一試,明日便知。」
梵殷聽見這話,內心反而也有幾分期待。
……
夜空上的彎月只是稍稍移動了位置,但回去時的心情卻跟來時截然不同。
而這一切都看在安輕眼中,今晚不管的所見所聞,對梵殷都是一種考驗,畢竟要成為陰陽閣的冥殿大祭司,遲早要面對這些。
三人剛回到客棧,店小二就遞給安輕一張布條,上面只簡單的寫了個地址。
安輕拿著布條上的地址與掌柜打聽完具體的位置,三人便一同前往。
巷子越走越深,漆黑的環境下也越來越安靜。
只有遠處的庭院大門虛掩著,內里隱隱泛著燭光,安輕當先一步推開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靜坐在梨花樹下。
緊跟而來的兩個人,也隨之微微愣住,特別是梵殷整個人都是僵在原地。
「你們來了。」聞聲的沐子卿微微側過身,繼續道:「我本想直接去那孤島等你們,未曾想出門時天康說此行會有危險,我便先來此等你們。」
「我沒想到閣主會親自過來。」安輕掃了眼一旁的梵殷,微笑道:「我們的行裝都還在客棧,我與赤緋先去拿。」
赤緋看了眼安輕,對著沐子卿拱手行禮後轉身離開。
當周圍只剩下二人時,沐子卿目光微眯,「怎了?見到我不開心?」
回過神的梵殷搖搖頭,看著眼前這個近一年未見的人,直言道:「感覺在做夢,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閣主。」
沐子卿並未回應,而是一個箭步白衣翩飛而來,雙指為劍指向梵殷。出於本能的反應,梵殷向後微仰,躲過這一劍,抬手擋住沐子卿的手腕,借力與其拉開距離。
「閣主……」
沐子卿看著又長高几分的丫頭,唇角微勾,「讓我看看,這段時間的你與以往的你有何不同。」
聽見這話梵殷內心的鬥志被激起,因為內心很想讓閣主看到她的進步,學著沐子卿用雙指為劍,腳下猛進一步,劍指外一股強勁氣旋直卷而去。
沐子卿淡然的雙眸,眉梢微挑,腳步往右挪動三寸,對於逼近的梵殷來說眼前人的動作如同一片飄離樹梢的落葉,不僅優雅還十分輕盈。
收力的梵殷用力快速橫掃,未曾想卻準確地落在了沐子卿的手掌中。
這場比試在梵殷看來屬於還沒開始就結束了,抬眉看著近在眼前的沐子卿,慚愧道:「好沒用,一招都打不過。」
「你能接我一招已屬不錯,無奈你性格原因不喜先發制人,所以你的這一招未開始就已經露出了破綻。」沐子卿本想鬆開手,卻在梵殷身上聞到了一股味道,湊近幾分,「方才你們去了哪裡?」
梵殷察覺沐子卿忽然靠近,心跳猛然快跳了幾分,「我們……我們去了……一座山上做……」思考了好久才想到那四個字,「虛魂引渡。」
沐子卿鬆開手,慢慢坐回原處,指尖輕輕敲著石桌,「為何人虛魂引渡?」
聽閣主問起,梵殷乖巧的站在一旁,將來到夜城所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她。
「先生說既然要出海,就需要一個船夫,所以……」
沒等說完,庭院的大門被人打開,是安輕與赤緋拿著行囊回來。
「閣主有事可以直接問先生。」梵殷先一步過去拿下安輕手上的東西,道:「紅綢,我們先去燒水罷。」
「我去燒水,你去把東西放回房間。」
「好。」
沐子卿起身來到安輕面前,看了看她的氣色,無奈道:「你這身子剛恢復就為人做虛魂引渡,就不擔心會有折損嗎?」
「他用自己的血招惡魂,我擔心若不管的話,這裡……」後面的話安輕未言。
「這世間每一日都有人死去,你能管多少。」沐子卿表情雖然淡然,語氣卻沒有責怪之意,「好在你是有分寸之人,雍城的事處理的很好,我已命天康尋找寧越的下落。」
「我有一種直覺。」安輕看向沐子卿,將這份埋藏心中已久的疑惑說了出來,「此事可能跟寧越無關。」
「哦?」沐子卿相信安輕的直覺,認真的看向她。
「寧越的性格剛硬,而這些陰損的行為,並非是他的性格。」安輕想到那日在林子里聽見的聲音,「我曾經跟蹤過那個盜人,見她與一個人對話,而那人用的是腹語,他在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四目相對下,沐子卿唇角微勾,「看來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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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殷內心沮喪,何時才能打的過閣主呢?
畢竟她是有遠大理想的人,要當攻(消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