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渡血
第051章渡血
如溺水般醒來的梵殷,大口大口喘著氣,下意識抬手抵在的唇邊,那感覺真實的可怕。
但當她看見倒在一旁的沐子卿時,整個人嚇的不輕,「閣主!閣主!」
沐子卿從虛弱中醒來,「你,醒了?」
「我……」梵殷不知為何,突然害羞了起來。
「怪我沒估算好時辰。」沐子卿本想撐起身子,沒想到根本沒有力氣,順勢倒在地上,嘆道:「你既然醒了,就繼續往前走,我們已經在五門的軌跡,此地不宜久留。」
梵殷吸了吸鼻子,恢復狀態正色道:「好!我背閣主走。」
「背著我太慢了,你自己走,我會想辦法。」
「我怎麼可能放閣主一人在此!」梵殷抱起幾近昏迷的沐子卿,這樣的閣主並非自己第一次看見,所以梵殷二話不說直接將其背起,認真道:「閣主你一定要撐住……除非我倒下,不然我絕對不離開閣主。」
沐子卿完全沒了力氣爭辯,嘴角貼近梵殷的耳邊喃喃道:「你這丫頭,什時候才肯聽話?」
她沒有回應,先用力抬了下沐子卿,繼續朝著機甲的反方向離開,又擔心閣主真的睡著了再也醒不過來,於是隨意找了個話題,「閣主,方才我做了一個夢。」說完又覺得整個人羞澀了起來。
「什麼?」沐子卿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好在四下靜的厲害,梵殷聽的清。
「那裡是不一樣地方,環境優美,鳥語花香,閣主還給我準備了桂花釀醉雞還有桂花炸糕。」梵殷每一步都走的艱難,不過她還是面帶笑容,「夢中的閣主,很溫柔。」
「是嗎……」
「現在的閣主也溫柔,只是太累了。」梵殷說著同時,又抬了下沐子卿,察覺出背後的沐子卿氣息越來越弱,揚聲道:「在夢裡我第一次看見閣主彈琴,我舞劍,若我們能出去,閣主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嗯?」
「再彈一首給我聽,我給閣主舞劍可好?」梵殷想著沐子卿滿目的溫柔,彷彿在黑暗中燃了一盞燈,繼續邁著步子前行,「好不好?」
「嗯……」
梵殷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沐子卿徹底沒了知覺,不管如何強顏歡笑,也無法抑制奪眶而出的眼淚,她站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後,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她不能認輸,是因為她不能讓閣主有事,一想到閣主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哪怕耗盡全身的氣力,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若不能逃出生天,或許就如先生所言,這一切皆是命。但能與閣主死在一起,是人生一種幸事。
負擔隨之絕望慢慢退去,此時的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跟擔憂,她要的是人這一生最後的希望。
若有,是幸。
若無,是命。
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的梵殷突然停下了腳步,是因為她聽見了水的聲音。
只是聲音太小了,有些聽不清。
都說水是萬物之源,找到水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有了方向的梵殷背著沐子卿快速離開,繞了半個時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只是越接近就越覺得這聲音有些奇怪。
並非是淅淅瀝瀝的水流之聲,而是摩擦的細碎聲。
無奈對水的渴望,促使人本能的移動,她先放下閣主準備喂她喝水,碰在手裡的東西讓梵殷徹底傻了眼。
流動的並非是水,而是沙。
……
怎麼會?
梵殷最初以為是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導致分辨事物有出處,就點燃了身上最後一根燃火工具。
當她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了手中的是沙漠的細沙時,彷彿能聽見希望破碎的聲音。梵殷怎麼都沒想到細沙如水一般在眼前流動,這種現象幾乎超出了自己的認知,這世間到底有多少超乎想象的存在?
可是這一切在當她看清身邊的沐子卿時,都顯得不重要了。
她從沒見過這麼虛弱的閣主,滲透在肩上的殷紅又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受的傷?
在自己昏迷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梵殷,你給我回來!」
難道是因為自己,閣主才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嗎?
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原因,梵殷一心只想救醒閣主,哪怕不計後果。
她找到一處空地,梵殷解下腰間的水囊,擰開之後直接全部飲完,並且把身上的肉乾全部吃下,酒足飯飽后梵殷湊到了沐子卿身邊,用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將血抵在沐子卿的口中。
她知道自己的血曾經救過閣主,卻不知自己的血是否每次都有用。但她管不了這麼多,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唯一的希望。
無奈沐子卿的身體太過虛弱,根本沒有力氣下咽,眼看著自己的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梵殷借著燭光察覺到之後,先把水囊一分為二,把自己的手腕擱在上面,以免浪費。再扶起沐子卿,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了夢中的畫面,所以梵殷毫不猶豫的湊了過去,用自己的雙唇堵住沐子卿微張的嘴,強制她咽下之前的血。
沐子卿喉嚨蠕動的聲音就像一種警示,梵殷驚喜抬起頭,又忽然沮喪,罪惡感莫名湧上心頭。
梵殷啊梵殷,你到底在做什麼?
就算再心儀眼前人,也不可趁人之危。
自責的梵殷垂下眼眉,卻無法剋制的將真實的觸感與夢中結合,突如其來的心跳聲,讓她整個人慌亂的起來,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壞孩子,被什麼人當場抓住。
手腕的血已經快流滿了半個水囊,虛弱不暢的呼吸下,梵殷抿了抿蒼白的嘴角,定定的目光看向沐子卿,深知她不能再猶豫不決,不然自己與閣主都會有性命之憂。
梵殷將攤開的水囊拿起來,仰頭含下自己的血,滿目歉意的傾身渡血過去,甜腥的味道與沐子卿鼻息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
一來一回,沒多少次,梵殷就察覺閣主有了知覺,可以自行飲下自己的血,無奈現在的她就連笑的力氣都沒了。
燃火棍的火苗越來越小,呼吸越來越虛弱的梵殷,倒在了沐子卿的身上,抬眼看著近在眼前的沐子卿,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火苗熄滅了,周遭的一切都變的安靜,只有遠處的流沙聲。
突然,黑暗中亮起了火符,將兩個人照亮。
沐子卿直起身看著懷裡的梵殷,將其橫抱在壞,回看流動的砂河直接跳了進去。
……
……
……
夜空下繁星點點,梵殷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那片初到沙漠時過夜的石林。
怎麼會在這裡?
「你醒了?」
梵殷順著聲音看去,就看見身邊的沐子卿,而自己就在閣主的懷裡,驚喜道:「閣……閣主!我們……」
「已經沒事了。」沐子卿唇角微勾,隨後偏頭悶咳兩聲。
梵殷本想起身,結果手臂一軟再次跌進了沐子卿的懷裡,著實一愣。
「莫要亂動,你身子虛的厲害。」沐子卿調整了坐姿,讓梵殷依的更舒服些,繼續道:「什麼都不要想,睡覺。」
「可是我才剛醒。」梵殷瞪著滾圓的眼睛,從下往上的看著沐子卿,輕聲問:「閣主,我們真的出來了嗎?不是幻象?」
沐子卿為之一笑,「是真的出來了。」
「那我們是怎麼出來的?」
「我終於明白為何五門陣轉動的這般快了,是跟這沙漠有關。流沙促使陣法轉動,也是破陣的關鍵,所以我們才能離開。」沐子卿垂眉看著這張乖巧的臉,沉聲道:「你為何總是這麼傻呢?」
四目相對下,哪怕夜空繁星點點,但在梵殷眼中沐子卿才是最耀眼的那顆星,不解的反問道:「我是做錯了什麼事嗎?」
沐子卿扶起梵殷的手腕,示意道:「你這樣就不怕終有一日真的會死嗎?」
「不怕。」梵殷看著手腕上包紮的布條,認出了是閣主的衣衫,隨之一笑,「因為只要閣主活著,與我而言,足矣。」
「你……」沐子卿斂起眉頭,抬手掩住口鼻悶咳兩聲,「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人的命只有一次,就算有來生也只有一次,你這般不知珍惜嗎?倘若沒有來生,你還敢如此嗎?」
梵殷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坐起來,與沐子卿平視道:「因為閣主說過,我想死可沒那麼容易!你瞧,我這不是還活著嗎?」
沐子卿本想讓她繼續躺著,卻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你真的……這麼信我?」其實說完之後,沐子卿內心的疑惑更多,她是真的在乎眼前人的生死。
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與提醒。
梵殷見閣主目光出神,以為是她身子不舒服了,抬手晃了晃,「閣主?難道我說錯了嗎?」
沐子卿順手握住了梵殷的手腕,是因為她察覺出梵殷手腕的傷口有些撕裂,但目前的身體還不能幫她癒合傷口,恢復表情正色道:「既然醒了我們就回罷,你手腕的傷我目前無法幫你癒合,先帶你去看醫。」
聽見這話的梵殷不可思議的看向沐子卿,滿目流露著擔憂。
「別擔心,你的血很有用,不然我也沒有力氣將你帶離修羅陣,只是要完全恢復,至少要等個數月,目前最重要的是你傷。」沐子卿說著同時起身扶起梵殷。
「數月的話,閣主此行……」
「我說了,目前你的傷最重要。其餘的事,都可推后。」沐子卿沒有多言,抱住梵殷閃身離開石林,趕在天亮之前回到泥城。
……
陰陽閣。
凌冬隻身一人靜坐在四邪司的屋檐上,手裡握著酒壺,仰頭看著夜空下的弦月,眼睛晃過一抹不經意的綠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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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的內容呢,有一小段我沒寫。
以後會寫。
也會提醒的,細心的小夥伴可以先在心裡記一下。
算是一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