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冉皿

第067章 冉皿

第067章冉皿

土縷的數量超出了梵殷的想象,方才那幾隻或許還能勉強招架,若是眼前這些一同進攻,梵殷的機甲傀儡根本承受不住。

可就算撐到最後一刻,梵殷也要咬牙堅持。

因為先生與赤緋,需要她。

土縷的攻勢就像看準了梵殷的弱點,只攻擊組合起的幾個傀儡機甲,幾個回合下來,梵殷眼見親手創造的機甲遍體鱗傷,被粉碎、被摧毀。

憤怒的梵殷,眉心緊鎖,張開五指憑著記憶在地上畫了一個九轉陣法。她並不曉得這個陣法到底有什麼作用,卻深知這是幾卷陣法圖最難記得一個。就在她腳尖點地,驅動陣法時,先感受到了一股平靜,抬眼間就看見正準備衝過來的土縷消失在眼前,並在距離這裡兩三百米外的天上墜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刻,梵殷感受到了土縷的壓力,低眉看著腳下的陣法,還有自己這雙手,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將木劍放在一旁,對著四周的土縷喝道:「來罷!」

宿梧曾與梵殷說過,交戰中憑藉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氣勢。在摸不清楚對方底細時,氣勢上的交鋒最為重要。

出刀要穩,要狠,更要准。

若稍有偏差,便是致命傷。

梵殷清澈的眸子浮現銳利,用巫蠱線將全部木珠變成木牆立在即將消失的結界外。

她隻身一人,站在雪地之中,看著四面八方的土縷,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一聲咆哮,從遠處傳來。

梵殷從未見過這樣英氣又好看的馬,它揮舞著兩個翅膀從天而降,站在了不遠處。

本以為它跟土縷一樣,是來這裡找麻煩,未曾想只是簡單的揮舞了下翅膀,就嚇的土縷們盡數褪去。

梵殷愣在原地,有些看不懂,卻對眼前這位神獸心存感激,可是直到土縷全部離開,這神獸也未移動腳步。

特別是那雙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自己身後的屏障,彷彿在警惕著什麼。

難道它已經意識到了危險?

還是說它的職責,就是保護這崑崙雪山?

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著,直到身後傳來玄機的聲音,梵殷激動的打開木牆,急切道:「怎麼樣?」

玄機本想回答,卻被身後飛走的神獸所吸引,「英招?它怎會……」

梵殷眨了下眼睛,回看那匹已經飛走的馬兒,「它……它就是……神獸英招?」

「傳聞這昆崙山本是天帝玄圃,曾經住著無數仙子,神獸,還有很多聖樹跟長生樹,後來因為一些事,這裡便被賜了冰封之劫,全數仙子神獸搬離,唯獨英招留了下來,它似乎在等著誰,又或者……它在守護著什麼。」玄機說完看著梵殷滿目的認真,微微一笑,「這些不過是傳說,不能作數的。」

「我倒覺得它守護的正是這裡。」梵殷揮手打開木牆,看著這片僅剩的綠洲,「而且我感覺到,它很寂寞。」

玄機隨之笑道:「先進去罷,小心莫要著涼了。」

回過神的梵殷,感覺到了一絲寒冷,擔心道:「赤緋跟先生怎麼樣了?」

「別擔心,外面有你的保護,自然一切順利。現下赤緋已經將安輕的半魂半魄拿回,接下來……就等安輕醒來了。」

「真的?」

「騙你作甚,我來此一是找你回去,莫要凍壞了。二是將這裡的結界重新布置,畢竟目前的眾生匣有漏洞,一時間不可再用……這微弱的屏障恐怕支撐不了這一夜。」玄機說著同時悶咳了兩聲,「快回去罷。」

「你……你可還好?」梵殷總覺得在這順利的過程中,玄機起了更大的作用,無奈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不喜言說。

「我?不過是年歲大了,這一冷一熱有些吃不消,無妨的。快回去,莫要著涼了。」

梵殷與玄機擦身而過,回到結界內。轉身看向玄機,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特別是他一身白衣的站在雪地中,顯得特別遙遠。

這種感覺,她在閣主身上看見過,在先生身上看見過,現在……又在玄機身上看見了。

就好像他們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可言說的秘密。

……

玄機抬手覆上胸口,悶咳了兩聲,不愧是陰陽閣聖物眾生匣,裡面的惡魂竟這麼厲害,好在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他拿出腰間的玉笛,剛要重新建立結界,忽然動作一滯,轉身看著站在風雪中的黑衣身影,目光微眯,「你就是一直跟蹤我們的人,你是誰?」

黑衣男子踩著雪慢慢走近玄機,一隻墨綠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是那麼與眾不同,「終於單獨見到你了,玄機。」

因為聲音有變化,玄機並未認出此人,但這隻墨綠的眸子,讓他想到了一個人,又覺得不太可能,「你認得我?這一路跟蹤,為的就是單獨見我?你……是誰?」

「怎麼,我只是換了個皮囊,你就不認得我了嗎?」黑衣男子哈哈一笑,「可還記得目皿?」

「目皿?」玄機目光微沉,「他……不是死了嗎?」

「你若真的當他死了,怎會如此淡定?當然,目皿確實死了,在死之前,他霸佔了義父這些年最欣賞的人,只不過沒你幫忙,這偷來皮囊總是不乖巧。」說完往前走了走,湊近幾分讓玄機看清自己,「你瞧我縫合的的地方,都是疤痕,好好的一張臉,如今變了這幅樣子,讓我如何是好?」

「你找我,就為這個?」

「之前是,現下……我更好奇,這些年你在躲著誰?難道有比我更難纏的人?」男子看破未完全說破的目光瞥向玄機身後,滿是疤痕的嘴角勾起,「但我沒想到,你竟然跟陰陽閣的人關係這般密切,那你當年為何幫我呢?」

「這與你無關。」

「無關?怎會無關,若非當年你讓瓮盎找到了偃師之墓,我怎會有此下場?當然與你有關了,而且是無法擺脫的關係。」黑衣男子神色很是不滿,抬眉看了眼身後虛無縹緲的結界,「是因為這個冥殿大祭司的關係嗎?聽聞她很受陰陽閣閣主的寵愛,我還是目皿的時候,見過義父的木雕,還以為是什麼厲害人物,這麼看也沒什麼特別,幾隻土縷就對付這般吃力,我若出手,豈不是……」

「你到底想作甚?」

「這個問題,你當真想知道?」

「就算你換多少皮囊,也無法掩飾你真正的身份,你叫冉皿,是魔睛的背叛者。」玄機一字一句提醒道:「好不容易活著……為何不安分守己?」

「好不容易活著?我這哪裡算是活著,明明是生不如死。我為了活下去,不惜更名換姓,還要變成別人的樣子,偷生在義父的身邊,我為的是什麼,你我相識多年,難道……不清楚嗎?所以在這之前,我怎肯就死。」冉皿咬牙切齒的說著同時撩開兜帽,露出了他滿是傷疤的臉,又湊近幾分道:「我來找你,就是想你幫我換個皮囊,我想活的像個人。」

「人?」玄機淡淡一笑,「我若不幫呢?」

冉皿醜陋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從腰間拿出了一塊兒精美的掛飾,「你可認得這個?」

玄機一眼就認出這是玄氏後人所持玉牌,「你!」

「你若不幫我,我便殺了他們,絕了你們玄家之後。」冉皿後退兩步,將玉牌重新收好,在胸前拍了拍,「我真的很好奇,你們玄氏之後每個都天資過人,為何你不壯大,反而將他們保護起來呢?」

「不得善終,大又何為?」

「你以為這樣,他們就會有善終了嗎?」冉皿淡淡一笑,堪比寒風,「玄機,我不知該說你善,還是蠢。不過沒關係……這些我都不在乎,你只需要幫我換個皮囊,我便不會擾你後世。」

「瓮盎當年滲入陰陽閣,成為大祭司也未能解除你們魔睛一族的隱患,你既還活著……就不應該再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

「我曾經傷害過誰?為何要死的……就是我。同為魔睛一族,為何我就要被獻祭掉?」

玄機站在原地,並沒有言語,是因為他本身也討厭這種生存的方式。

「我娘跟我說過,人終有一死,死的有價值這一生就沒白活。那是誰規定了我的一生就非要如此短暫呢?若是註定了,我生下來就要被祭祀,為何還要讓我長大,讓我有生的慾望?為何不在我剛出生的那一刻,就掐死我!?」冉皿察覺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深吸一口涼氣重新戴上兜帽,將神色遮擋,仰頭看著滿是風雪的昆崙山,淡道:「玄機,我不是你,會順應天命。我恨魔睛一族,我更恨瓮盎,包括陰陽閣,我恨一切操縱人生死的存在。他們憑什麼可以對人的生死指手畫腳,而我卻要因此受盡折磨?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讓他們也嘗一嘗,失去至親的痛,體會被命運玩弄的下場。」

「冉皿!」

「還有,不要再將我視為魔睛一族的人,我遲早會徹底毀了這一族。而你……只需要幫我找到新的皮囊就夠了。」冉皿表情恢復,看著屏障內的鳥語花香,就像一種身臨其境的諷刺,笑道:「你在這些人身邊也好,這樣我便會第一時間知曉陰陽閣閣主的下落,你說我若殺了她,或者食掉她的骨血,會不會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

「夠了!」

「怎麼,是嫌我的樣子丑嗎?也是……我若擁有你這副皮囊,或許會樂的自在逍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婼裳之間的那些事,還有你們所有人的秘密,我都知道,我不會拿你後人威脅你,但你若不想婼裳死……最好老實的跟在這些人的身邊。」冉皿轉過身,背對玄機側目道:「我隨時回來找你,不要耍花樣。」

一聲狂笑消失在黑夜中,當玄機回過神時,冉皿早已不見了。

玄機緊閉雙眸,他最恨的便是當年一念之差,沒能親手殺了他,才導致今日之惡果。

這幾十年他一直躲在天玄殿,是因為他算出命有一劫,卻沒想到這一劫會是他。更讓人意外的,冉皿竟派人暗中監視婼裳,從而不僅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還有這裡。

此人心機如此之深,讓人心生畏懼。

回到庭院的玄機氣色不佳,但當她聽見遠處梵殷開心的笑聲時,卻又覺得無比生動。

他順著聲音走過去,看見了包裹安輕的結晶在慢慢脫落。

三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向安輕,直到她雙眼微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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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你們看完,會不會有一種因果循環的感覺呢?

這就是朽靈的故事。

跟名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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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靈咒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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