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圓月

第005章 圓月

第005章圓月

因為那些奇怪的身影,梵殷毫無睡意,盤膝打坐在榻上養神。由於客房多點了一盞油燈,顯得更加明亮。

沐子卿端坐在燭光下,細細撫摸腰間的白玉,若有所思。察覺到梵殷關注的目光,將白玉收起,問道:「你對方才那些,可有印象?」

「很像……在洞外遇見的黑色妖怪,但是……那個比我想象中要大,這些……」梵殷真的沒多大印象了。

「那時你還小,自然會有所偏差,不過方才攻擊我們的,並不是你在洞外遇見的那個。」沐子卿看著榻上滿目認真的小傢伙,難得一笑,「但它們很像。」

「那是什麼?」

沐子卿眸光深沉的凝視著梵殷的眼睛,面色甚是肅然,「你想問哪個?」

梵殷見閣主忽然變了臉色,嘴唇輕輕開啟,「能兩個都問嗎?」

「在洞外的可以稱之為魍魎,是人所煉養的鬼,以食人骨血,吸人魂為主,渾身散發著邪氣,普通人不小心被養成的魍魎碰到,都會失去知覺,小孩子更甚。」沐子卿調整了坐姿,繼續道:「至於方才的那些,是用靈符形成的傀儡。」

「魍魎……傀儡……」梵殷抓住重點,喃喃道。

「它們很像,卻有本質上的區別。」沐子卿冷冷道:「相似的地方是它們都需要被人操縱,區別在於一個是由怨氣演變成的邪氣,一個是用催行針操縱的傀儡。」後面的話沐子卿沒有說明,是因為不管這兩種有何區別,皆出自陰陽閣。

梵殷留意的並不是這兩件事,而是沐子卿的神色,身體微微前傾,「閣主,您心情不佳?」

沐子卿遠遠的掃了她一眼,「我沒有心,不會開心亦不會傷心。」

梵殷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感受著自己砰砰的心跳,歪頭道:「怎麼會呢?」

沐子卿沒有再理梵殷,她站了起來,視線朝向窗外的縫隙看去,外面一片寂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合上窗子淡道:「今晚應該不會來了,早些睡罷,明日卯時出發。」

梵殷:「……」

……

回到榻上的沐子卿,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她一面養神,一面想著剛剛與梵殷的對話。

對於這個孩子的話,自己會不會太認真了些?

畢竟這樣的問題,說出來自己都未必相信,想到這裡沐子卿又覺得有幾分可笑,為何她會這麼在乎梵殷的想法。

她不過是個自己撿回來的小鬼,亦是自己計劃中的一枚棋子罷了。等處理完背叛者,待時機成熟以後,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

……

次日一早,當梵殷強打著精神趕在卯時前醒來,簡單梳洗完的她,就聽見外面的響動。

一路小跑到外面,才發現閣主讓店小二從驛站租了輛馬車,看見有馬車坐,梵殷開心的跑回房間收拾東西。

可能昨晚經歷一番打鬥,又因為沐子卿的那些話,梵殷睡的並不安穩,在馬車行走沒走多遠她就有了睡意。

如今馬上入冬的緣故,鎮上的獵戶幾乎都沒有再去山上打獵,所以這條路現下異常的清靜,馬車行駛在山路,顛簸的左右晃動,導致梵殷的小腦袋時不時的會磕碰到旁邊。沐子卿察覺到斂了下眉頭,便伸手將她扶向自己這邊,沒想到這丫頭順勢躺在自己懷裡了。

沐子卿:「……」

在這樣的路上大約行駛了兩個多時辰,馬車停在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車夫提議要讓馬匹休息片刻。

沐子卿看著睡的正香的梵殷,剛想感嘆這孩子心大,就察覺外面似乎太安靜了些,細聽下就連車夫跟馬匹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空氣中隱隱傳出搭箭入弓的聲音,隨著梵殷吐息間,四面八方箭矢如雨的朝著馬車襲來。

沐子卿不慌不忙的閉上了眼睛,沒等這波弓箭靠近,就被一股氣力折損在馬車周圍。

就在第二波搭箭入弓的間隙,沐子卿已經抱著梵殷離開了馬車,閃身來到一個黑影前,抬腳便將其踢散。

從睡夢中醒來的梵殷,先感覺一陣天翻地覆,下意識抬手挽住沐子卿的脖頸,身體跟著她旋轉躍起,在空中連續縱躍躲過箭雨,在這樹林間,閣主的身影就如蜻蜓點水般,將這些黑影逐個踢散。

明顯這些黑影都不是沐子卿的對手,就在樹林間陷入一團混戰時,梵殷感覺眼前一晃,整個人就跟著沐子卿衝天而起,在樹林的制高點的樹杈上,找到了一個突兀的身影。

那個人也同時看見了她們,發愣的瞬間胸口一疼,直接被沐子卿從樹上踢了下去,這下摔的不輕。

從頭到尾梵殷都在沐子卿的懷裡,最重要的是她感覺不到沐子卿沉重的氣息,如果換做是她,在抱著一個人的情況下肯定心跳加速,氣息不穩了。

沐子卿先將梵殷輕輕放下,一步步走向那個人,冷聲道:「說罷,為何要偷襲我們?」

此人不可思議的盯著沐子卿,驚訝的理由並不是她的身手,而是接到的消息。如果這姑娘身邊有此等身手的人,為何沒有註明?

「不說也無妨。」沐子卿雙指憑空捏起靈符,直接甩入男子的眉心,隨後一掌將整個人擊的粉碎,「我自會知曉。」

長這麼大,梵殷還是第一次看見閣主殺人,掃了眼四周散落的屍塊兒,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沐子卿張開手掌,深吸一口男子的魂魄,回身道:「怎麼,沒見過死人?」

梵殷的注意力不在沐子卿,所以並沒有留意她剛才都做了什麼,順著她的話,點了下頭,「見過父親跟母親的。」

這話讓沐子卿回想起當年,剛從冥界折返卻奄奄一息的自己,是被這個孩子救了下來。

「生死乃是日後你常見之事,切忌膽怯。」

看著沐子卿瘦高的背影,梵殷繞過破碎的屍體走過去,解釋道:「閣主,我並不是怕屍體。」

「哦?」沐子卿淡淡一笑,「那你為何躲開?」

「是怕閣主那一瞬的殺氣。」

對於這些心思,沐子卿並不想多了解,但梵殷直言的解釋,讓她想到了一個人。

——「玲瓏,莫要隨意殺害生靈。」

想到這個人,沐子卿不由將目光凝於前方,沒有言語。

也因為若有所思,兩個人行走的速度並不快,走了好半天也沒走出這片林子。

「餓了嗎?」沐子卿看著跟在身後悶聲的小東西,問道。

「還好。」梵殷下意識模了摸肚子,她是有點餓了,「閣主不餓嗎?」

「這天地精華對於我就是充足的食物,但你不能不吃,我們快些走罷。」沐子卿說完加快了腳步。

總感覺閣主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梵殷就算再好奇,也不會問。是因為她曉得自家閣主的脾氣,沐子卿要說自然會說,若不說問了也沒有結果。

兩個人穿過樹林,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座偏僻的村落。

無奈村子太小,並沒有客棧,不過村長是個還不錯的老人家,將自己家的偏院拿出來給兩個人落腳,還準備了晚飯。

沐子卿從不喜歡領情於人,等梵殷吃飽之後,便拿出錢放在一旁,拉著梵殷回到偏院。

梵殷抬頭看著夜空的圓月,搓了搓冰冷的小手,驚喜道:「閣主你看,是圓月。」

「若你曉得圓月代表什麼,或許看見它就不會如此驚喜了。」沐子卿在院子里找到了一處稍微乾淨的地方,端坐道:「圓月代表陰盛陽衰,正是妖邪出來覓食之夜。」

「覓……覓食?」

「沒錯。」沐子卿把玩著手裡的白玉,看著蹲在自己旁邊的小東西,問:「你在三青算受教時,他們未曾與你說過此事嗎?」

梵殷托著自己的臉頰,尋思了幾秒,道:「三算先生教我讀書識字,二算先生教我知禮明德與五行,一算先生教我八卦與觀星,但是並未教過我……觀月。」

「正所謂數奇命蹇,不僅十五月圓,包括每個節氣點,對人而言,都是劫坎,過去了是幸運,過不去便是命數。」沐子卿看著梵殷似懂非懂的樣子,淡道:「這說明人著實脆弱,甚至不堪一擊,這天地萬物隨意的變化,都可將人置之死地,但卻不知為何人會如此自大,總想欺負弱者,又怕弱者報復而限制其生長,當真矛盾。」

有關人性的問題,對於目前的梵殷而言有些深奧,更何況她從小早就習慣了弱肉強食,想著月圓的話題,繼續道:「閣主的意思,是想說每個月圓夜都要死很多人嗎?因為妖邪?」

「一部分罷,畢竟遊魂也需要養分,而將死之人就是它們最好的養分……」沒等沐子卿話音落下,村子里發出哀嚎的聲音。

聞聲趕到的兩個人,才得知是村婦在屋內難產,門外圍著好多村民。穩婆忙前忙后,丈夫氣喘吁吁的找來大夫,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胎位不正就算大夫來了,也沒辦法。

沐子卿抬頭望著房頂黑壓壓的天色,薄霧已經蓋過了圓月的光澤,「這孩子若生下來,定是聚陰之格。」

梵殷沒聽懂的看向沐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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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靈咒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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