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鼠魈傳說
卧房的採暖真是不錯,陳修美美睡到快中午,才和鄭好問一起進了漢津城,去了城北的珍宴樓。
鄭好問進入酒樓,就有掌柜親自出來接待。
一樓賓客滿座,呼杯換盞,小二忙碌穿梭,廚房叮噹作響,油香肉香瀰漫大廳。
掌柜領著三人來到二樓雅座,鄭好問是老顧客了,熟練的點菜,點了一份乾果盤,有榧子、榛子、松子、銀杏、梨肉、棗圈、蓮子肉,又點了羊頭簽、鵪子羹、沙魚膾、江鰩炸肚、叫化童雞、冰鴨、煨牡蠣、黃燜牛肉、熏豬排等幾個肉菜,再點了七八樣鮮蔬,還點了瓊花露和金斗泉兩樣當地名酒。
一般人去酒樓吃飯,點一桌豐盛的菜,也不過五六錢銀子,但鄭好問這點菜法,只怕十兩銀子都打不住。
陳修心中感嘆,這鄭公子真是有錢。
陳修吃了點乾果,過了一會,樓梯上傳來一陣笑聲,三個書生聯袂進入包廂。
鄭好問介紹這三人給陳修,說是同窗好友,這三人分別是葉良臣,方無量,楊基,都是雲澤書院的學生,個個家境不凡。
略意外的是,葉良臣也是一位修行人,在清虛觀學過兩年道法。
清虛觀是豐原郡內千年傳承的道教名門,弟子上萬,青雲觀是遠遠比不上的。
等菜上來,大家說說笑笑,氣氛頗為融洽。
鄭好問握著酒杯,對陳修笑道:「陳兄,這羊頭簽是本地一絕,用豬網油將羊頭肉捲起來,熱油炸至焦黃,再用大笊籬撈出,極是美味。」
「這羊頭簽是極好的。」
陳修嘗了一口,稱讚有加。
來到這世界后,他一直吃得健康粗糧,上館子是頭一回,還是山珍海味。
「鄭兄這次舉了孝廉,這是天大的喜事,這一杯就預祝鄭兄官運亨通,青雲青上!」葉良臣哈哈舉杯,他麵皮白凈,眼睛細長,一副戲台白臉小生的模樣。
方無量和楊基也向好友祝賀。
一郡之地,每年只薦舉兩名孝廉,名額有限,他們三人雖然家境不比鄭好問差多少,但都未能舉上孝廉。
一輪祝酒完了,話題又落到陳修身上。
「陳兄的師父蒼松真人是有道高士,與我家往來已久,咱們認識晚了啊。」方無量笑道,他一張黝黑的國字臉,身長體壯,足有一米九的身高。
「方兄也識得家師?」陳修喜道。
一聊得知,原來方無量的方家請過蒼松真人看祖宅風水,葉良臣和楊基也聽說過蒼松真人的名頭。
雖然三位書生誰都沒有見過蒼松真人出手,但真人看風水、觀面相、斷命理等業務,在本地的口碑都是響噹噹的,尤其深受中老年婦女的喜愛。
見師父德高望重,陳修也暗暗得意。
接下來喝酒吃菜,鄭好問吃了幾口就沒吃了。
「鄭兄,胃口不太行啊,是不是青樓去多了?」楊基笑道,他身小臉黃,頗有病容,雙眼卻很是靈動。
「想哪裡去了,我這兩日沒睡好……」
鄭好問把誤以為撞鬼的事情,當笑話說了。
「雖然鬧了誤會,也因此結識了陳道長,是因禍得福了。」楊基道。
「沒錯,值得痛飲一杯慶賀!」鄭好問與陳修碰杯。
「鄭兄,你說那門子,為何要在山壁上貼發財符?」葉良臣一臉神秘道。
「我哪知道,庸人無知,以為貼個符就能發財,也是尋常。」鄭好問道。
「他為什麼不貼門上,不貼牆上,偏偏貼在山壁上?」葉良臣擠眉笑道。
聽了葉良臣的話,大家都覺得奇怪。
一般來說,辟邪或祈福的符紙,都是貼在大門上方,貼在山壁倒是少見。
「葉兄,你別賣關子了,為何要貼在山壁上?快快說來!」方無量嚷道。
「陳兄是修行人,應該知道原因吧?」葉良臣看向陳修。
陳修哪裡知道,只得含糊說道:「和山有關。」
「陳道長不愧是蒼松真人的高徒,一語中的,」葉良臣拍手大笑,繼續道:「難道各位沒有聽說過鼠魈的傳說么?!」
「什麼鼠魈?」鄭好問奇道。
「我們雲澤書院在什麼山上?」葉良臣道。
「鼠山啊。」鄭好問脫口而出。
「那鼠魈,便是鼠山的山神,又稱吞金鼠,據說能給人帶來無盡的財富。」葉良臣道。
「難怪那秦門子要在山壁上貼招財符,原來是拜神啊。」鄭好問恍然道。
「這鼠魈的傳說,我倒也聽說過,但從未有人見過鼠魈,只怕傳言不實。」楊基道。
「有人見過。」
「誰見過?」
「見過的都死了。」
「葉兄,什麼意思?這鼠魈還有什麼希奇古怪不成?」鄭好問道。
「我比你們大兩屆,知道的內幕也多一些,此事是書院的機密,但咱們都是兄弟,我怎麼也不能瞞你們,我聽一位老先生說,六十年之前,有兩個學生在後山一處山洞見到了鼠魈,然後就死了,那山洞本來是書院的臨時倉庫,出事後,書院就把山洞封死了。」葉良臣道。
「我不明白,你不是說鼠魈是吞金鼠,能給人帶來無盡財富嗎,為什麼這兩個人見到會死?兩個學生死了,這麼大事我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葉兄,不是我不信你,只怕是以訛傳訛吧。」鄭好問搖頭道。
「或許是那兩人福緣不夠,此事過去多年了,書院又極力隱瞞,你們沒聽說過也是自然,這是我一位尊敬師長說的,絕對可靠。」葉良臣道。
「若真如葉兄所說,那鼠魈怕不是什麼神,而是害人的妖怪,書院為什麼不除了此妖?」方無量拍桌道。
「不知道,也許書院已請仙師滅了妖怪,只是沒宣揚出去。」葉良臣搖頭。
「我家就住在書院邊上,小時候也聽說過,書院後山有個鼠神洞,裡面堆滿了黃金,還和小夥伴進山尋找,可惜沒有找到……不,是幸好沒有找到。」楊基笑道。
「葉兄,你知道那山洞在哪裡?」方無量道。
「自然知道。」葉良臣道。
「那敢不敢去看一看?!」方無量眼睛發亮,有些興奮道。
「算了吧,若傳言是真,那可有點危險呢。」楊基猶豫道。
「你怕了?」方無量大笑,一指陳修:「有蒼松真人的高徒在這裡,你怕什麼?」
「去,去,大家同去,有陳道長和葉大哥在,有妖怪也害不了人!」鄭好問臉色發紅,借著酒勁嚷嚷道。
「事情已過了六十年了,就算當年真有妖怪,現在那妖怪也早沒影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個空山洞罷了,我倒希望真能撞到妖怪,正好試試手。」葉良臣微微笑道。
「葉兄,你學到神通了?!」楊基驚訝道。
「不敢說神通,我也是有點小手段防身的,尋常妖怪也應付得來。」葉良臣謙虛道。
「良臣,你在清虛觀學藝兩年,學了什麼道法,快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方無量叫道。
「拿出來!拿出來!」鄭好問和楊基也拍桌道。
「在陳道長面前不敢獻醜。」葉良臣表面謙遜,但語氣其實很是自負。
「葉兄既然也是修行人,還作兒女之態幹嘛,清虛觀是名門大觀,術法有獨道之妙,葉兄就讓大夥一飽眼福吧。」陳修道。
「那某就拋磚引玉了。」
葉良臣說話之間,袖子一揮,手腕翻出,只見他手上多了一道紅芒,吞吐不定,有如靈蛇。
那紅芒像是一根發光的短棍,氣息鋒銳如劍,釋放出熊熊光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葉良臣手一收一揚,那紅芒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鄭好問、方無量、楊基三人呆愣當場,儘管紅芒只出現了一瞬間,他們卻感受到了極強的壓迫,離得較近的楊基甚至額前幾縷髮絲都焦了。
陳修心中驚訝,好厲害,葉良臣的水平,似乎比自己要強上許多的樣子。
過了半晌,鄭好問喃喃道:「我現在修行還來得及嗎?」
葉良臣露了一手后,眾人吃飽喝足,滿身酒氣相擁出城,直往鼠山而去,要去探探那鼠神洞。
陳修本來不想去,但不放心鄭好問這個朋友,而且也想見識一下,便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