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蓮意作為女人的一夜
陳確下了炕,拉著蓮意的手,把她拉起來。他的手暖暖的,拉著低著頭的蓮意一直到炕邊兒,走不動了,蓮意自然被拉到他身上。他捏著蓮意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嗯,好看。」陳確低聲說。
蓮意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你怕朕?」
蓮意僵硬地笑了一下,「不是,奴倒想討好您,就是不知如何是好……」
這話逗得皇上笑起來,他不緊不慢地,去聞了聞蓮意的頸部,「嗯,皇后打扮的你。」
「是。」
陳確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自己倚在炕上,拉著蓮意,面對面緊貼著自己,他輕輕地把蓮意的耳環摘了,似有若無碰觸著她,又幫她一層層、就那樣退下了衣服,直到只剩下了最裡面的綢衣綢褲,「不冷吧。」
他最後問。
「不冷。」蓮意去看地上的一堆艷紅。
「沒事,你都隨意,這個有下人收拾。」
「是。」
蓮意剛說完,被陳確橫抱起來,扔上了炕。她閉了閉眼睛,聽到皇帝朗聲笑了,又睜開。
陳確沒有怎麼樣她,而是重新坐著,倒了酒,「我老了,也不和你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了,這屋子布置了還要再收拾,算了,就喝個酒,好嗎?」
「是,奴敬皇上。」
「乖。」
蓮意去和皇帝捧杯,卻被他拿了手,改成喝交杯酒的樣子,她也只好鼓起勇氣看他的眼睛,四目相對地喝下去。
然後,她替皇上和自己滿上新的一盞酒。
皇帝還在端詳她,「頭髮就這樣,不要拆。一會兒,朕還要你這個樣子侍奉。你懂的那句詞嗎?鳳釵敲枕玉聲圓,朕問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女孩子頭上的釵,碰到枕頭,發出聲音——」
「白讀了書,解書的時候如此無味嗎?」
「那句詞詞意綺麗,當然指的是女子與心愛的人急於歡愛,頭髮都沒來得及拆下來,那頭上的釵,一下下敲擊枕頭的風情……皇上您真是的……」
陳確聽著高興,把蓮意的手拿起來,一根根手指頭撫摸著,漸漸與她十指相扣,說的話卻無關風月,「今日出了很多事,你其實也立了功。」
「奴為皇上效忠,是大榮耀。」
「嗯,屈出塔布里招了一些,墨拉國與南境有些勾結。重要的是,西戎國國主、墨拉國國主雖然已經心向朝廷,烏別月谷與屈出塔布里,卻希望與南境勾搭。他們背後那些小動作一次次敗露,一次次不甘心,到最後要綁架從兒威脅朕。都不管他們自己父親與我朝交好的心!這,哪國的太子,都要與父皇對著干,才行嗎?」
看來,骸骨這件事,數次鬧出動靜,都被陳確壓下去過。
看來,侯從與整件事情的關係,和蓮意猜的有出入。
但她決定了不問。
而陳確後半段關於皇家父子關係的,她更不敢多說,斟酌了一下,蓮意開口了,「皇上數次寬恕,其中,是有世家大族們盤根錯節、無法拆分的關係嗎?」
「是。兩位皇兄的時候,就有這些,到了朕,已經下了狠心,鬥了這些年,竟然鬥不過。這些親戚窩子,岳父立功,女婿就胡鬧,公公就另有一個樣子。都殺了,朕倒捨得,可是沒人治國了。都縱容著,總不是辦法。」
「奴讀那些時策的文章,漕運,軍備,銀礦,都有人把持著——」
「正是。朕的碩王,征兒,倒是很會處理這些事。放在哪裡做事,都很順當。然而如果他真的繼承大統,沒有朕壓著,現在服他的人,還服嗎?朕的太子,輿兒,辦差很利索,又聰明,可是朕一直沒給他大權利,都是跟著老人兒在習學,是因為他雖有賢明的名聲,可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一心要改變這些,不流血,不出大事,能改嗎?」
蓮意到不知道陳輿對朝政是這個態度,陳確這句話,不僅讓蓮意又加深一步懂了陳輿,更明白了陳輿作為太子的糾結苦悶,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如何治國,他與庶長兄和父皇的現行政策,是反著的。
蓮意正想著事情,覺得陳確握著自己手的力氣又大了些,「想什麼呢,直接說自己的看法。」
「是,所謂積重難返,奴明白了,您也知道太子爺的想法對。可是代價太大。您不能做。而,您無論保太子爺的位置,還是另立旁人,您擔心,早晚都有一場亂子——」
陳確笑了,「是,朕喜歡你沒那麼多彎彎腸子,說話直接,不費勁。」
「奴可不敢承皇上金獎,奴也是挑揀能說的說。」
皇帝又被逗笑了,「怎麼樣,你覺得朕,是老色狼嗎?」
「不是,您不老,也不——」
「色,倒是色的。但朕為何不許輿兒納你做側妃呢?」
蓮意心裡又刺進一根刺,陳輿忽然「變了」,竟然是皇帝不許?
陳確接著說下去,「你選了他,他高興。可是朕不許。他缺的就是隱忍,他總覺得自己隱忍得夠了。狗屁!太子爺跑了側妃,他能穩穩重重地給朕出主意把徐荷味封為公主、留給朝廷面子,就是隱忍了?真是沒見過世面!這麼點兒出息,如何做大事!他為了自己撒氣,把你抬進東宮,始終是胡鬧,所有的胡鬧,不可能有好結果,若有一次,他就必然心存僥倖!朕聽說,他娶了薔韻,又盯著你,朕要他死心,只能如此。」
蓮意看著皇帝,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且,朕當年願意把荷味給他,是看中荷味讀過書。沒想到,荷味是個只想自己的人。大事面前,一走了之。你不同,你是硬著頭皮也顧全大局的人,皇後婦道人家,一心慣著自己兒子,再就是想些兒女情長,你做了陳輿母妃,朕不便點明的東西,你都可以想辦法讓他明白。懂嗎?」
所以,她只是父愛拳拳的工具?
這時候陳確才又湊近她,「自然,你如果不是這個姿色,我大有別的辦法。」
他這次沒有再多廢話,用兩隻手箍住她的臉,吻住她。耐心的,也是霸道的。蓮意被陳輿親過幾次,一向是懵懂的,可也的確是享受的。如今她有些羞恥地知道是另一個男人控制著自己,心裡狂跳起來,被他一直吻住,長到天旋地轉,天長地久。
皇帝終於放開了她,自己喝了一口酒,也沒問她,而是把她輕輕推倒了,一件件開始去脫她最後的衣服。晾在空氣里的皮膚有些涼,被他抱住的地方有些暖。最後,他把他自己的衣服也脫了,認認真真把她抱在懷裡。
那件事沒有想的可怕。
蓮意只是瞥見自己腳腕子上的那根紅繩的時候,留下了一滴淚。
陳確替她擦了淚,蓋嚴實被子,蓮意把頭埋進被子里,嗚嗚咽咽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