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烈日當空照,窮人把苦叫!
施工現場,疲憊的建築工人們正頂著炎炎烈日緊張地忙活著,不時有人吆喝一句什麼,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跟平日沒什麼不一樣。
如果一定要說不一樣的話,那就是今天似乎特別熱,不,是曬,比今年任何一天都曬。
高高的腳手架上,一個頭戴黃色安全帽的普通建築工,緩緩垂下正拿著電話的手臂,似乎是剛剛結束了一個電話。
他面無表情的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停下來,低頭看看腳下,再抬頭看向遠處。
他已經走到了腳手架的邊緣,再往前一步,他就會墜下。
忽而,他高高的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被太陽曬到黝黑的臉上充滿著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喂!老何,你要幹什麼?」
伴隨著另一個建築工驚慌失措的聲音,他轉頭看一眼對方,臉上瞬間充滿恐懼,跟著就閉上眼睛,身體略微前傾,帶著對這個世界無比的眷戀和不甘,如枯葉一般從高高的腳手架上飄落下去。
「砰!」
施工場地塵土飛揚的地面上,那人身下的血液混合著塵土越暈越大。
……
掛著「一籌保險」字樣的高檔寫字樓下,一群披麻戴孝的示威者拉著橫幅,正在跟一些穿著保安服的人進行著激烈的對執。那些保安相互手挽著手,努力阻擋著那群企圖衝進寫字樓的人。
很顯然,那些保安正是這座寫字樓裡面的安保人員。
橫幅上各種彷彿帶血的字樣,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而內容也相當的驚心動魄。
「一籌保險黑箱操作,作惡多端!」
「高一籌利用職權胡作非為,昧我錢財。」
「一籌保險坑我救命錢!」
「打倒高一籌!打倒一籌保險!」
「高一籌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
一輛S級黑色邁巴赫由遠而近緩緩駛進寫字樓的停車通道,示威人群中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女人敏銳地盯著汽車,忽而猛得起身直奔過去。
汽車內司機一見有人衝過來,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鎖死了車門。那女人見拉不開車門,便對著車門使勁拍打,並高聲要求車上的人立即下車。
車門沒有開,自然也沒有人下來。很快又有幾個人撲了過來,把車團團圍住,全都拼了命的拍打車門,要求停車下人。車門始終沒開,但車卻被圍到沒有辦法繼續行駛而不得不停下來,跟著更多的人撲了上來。
「高一籌,高一籌你下來!」最開始的女人對著車內大聲喊道。
「下來,高一籌你下來。」其他人也都跟著喊起來。
車門依舊沒開,司機緊張的吞咽著唾沫,不停地四處張望,企圖找到可以離開的方法。
車內後排坐著一位年約五十的男人,此時似乎是強壓著怒火一般,但也絲毫沒有一點兒辦法。
「怎麼辦高總?」司機焦急地說,「我們現在根本動不了。」
被稱為高總的男人,沉思片刻后才開口說道:「開門,讓我下去。」
「這怎麼行?」司機嚇了一跳,趕緊制止,「高總,您不能下去,他們現在就跟瘋了似的,您下去的話,他們可能會有什麼過激行為。」
「沒關係!開門。」男人沉聲說道。
司機依舊很不安,但還是按照男人說的打開車門,但剛一開鎖,車門便被瘋狂地拉開,緊接著就有人粗暴的把手伸進車內,企圖拉出車內的人。
男人伸手推開面前的手,從容的走下汽車,但立即被不少人扯住,並推搡著。有人扯袖子,有人扯衣襟,更有甚者「啪」一個耳光打在男人的臉上。
「高總!」司機震驚地看看示威者,繼而怒不可遏地吼起來,「你們怎麼能打人?你們瘋了嗎?」
一個領導模樣的保安迅速帶著其他幾個保安上前,奮力擠進人群,把男人牢牢地保護起來。
此時的男人看著狼狽極了,先前筆挺的西裝被扯開衣扣,梳到一絲不苟的大奔頭也胡亂披散下來。
男人陰沉著臉,久久地看著眼前這些跟暴徒一般的人,最終還是憤憤然開口。
「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男人剛一開口卻被保安領導打斷,對方顯然也是相當火大。
「你們不要聚眾鬧事!」保安領導強壓著怒火說,聲音大且有些顫抖,「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為什麼要打人……」
「你問問高一籌能好好說嗎?」有人打斷保安領導的話,「他願意跟我們好好說嗎?」
「對!你問他願意好好說嗎?他就是欠揍!」
「高一籌,有種站出來,別躲在後面做縮頭烏龜。」
「高一籌,你有膽做,沒膽站出來嗎?」
「高一籌,你做那麼噁心的事,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面對示威人群七嘴八舌的各種辱罵,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保安領導也終於忍無可忍,失去了最後的耐性。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是聚眾滋事?不怕告訴你們,我們一直忍著沒報警不是怕你們,是高總心善可憐你們,你們不要給臉不要臉……」
保安領導話音未落,有人撲上去就是一個耳光,人群又一次騷動起來,激動的示威者立即跟保安陷入一場大戰中。
混亂中,最初那個女人突然不顧一切的沖開人群,撲向男人,正當男人一驚時,她卻在男人的腳下跪了下來。
「高總……」
女人狂叫一聲,聲音大到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都停下正在揮舞的拳頭。
「高總我求你。」女人聲淚俱下地說,「我求你把我老公的錢還給我,那是我兒子的救命錢,我兒子還等著那錢救命。我求你,我給你磕頭,給你磕頭行不行?」
女人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都不覺動容,無論是示威者還是安保人員,臉上無不顯露著對那女人的同情,有人甚至開始抹眼淚。
男人的臉陰的厲害,他死死盯著拚命磕頭的女人,只覺得心中越來越憋屈。
女人的額頭上很快就出現了血跡,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伸手去拉那女人,但女人不肯起來,大哭著癱軟在地上。
「抱歉!我無能為力。」
男人異常平靜地說,只是眼中儘是複雜的情緒,女人眼皮一翻,當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