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歡
「這幅月夜,是宋波為自己的愛人所做。」她目光宛如蕩漾著水波,天生一雙小眼更顯得瀲灧,「根據宋波本人的回憶錄所描述,這副畫是描寫他帶著身患絕症的妻子前往鏡湖旅行時的場景,恰好與古詩中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想襯,是近十年來在文藝市場上開價最高的幾件藝術品之一,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與藝術價值。」話畢,阿瑜沖身後拍了拍手掌,立馬有工作人員帶著橡膠手套將這副畫作呈上,阿瑜順手從工作人員那裡接過了絲質的黑色手套帶著,親手揭開了畫作上蒙著的黑布。
一片燦爛星河伴隨著沉靜的月色撲面而來,阿瑜含笑道:「競價開始。」
結束了最後一件藏品的拍賣,還有一場正式的晚宴等著所有人。阿瑜輕巧的提著裙擺準備下了台,不遠處蔣逶迤立刻迎了過來,一手搭在她身前,另一手沖她比了比大拇指:「真棒。」
她今天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連衣褲裝,絲綢質地,隱隱泛著磷光,扎了一個馬尾,顯得格外英氣。
阿瑜嗔怪的瞥了她一眼,攙著她踩著高跟鞋下了檯子,隨後倒也不鬆開,親昵的拉著她的手,一同往後台去了。
紀清安從頭至尾都在下意識的注意著身邊的葉琛的神情,比較當年的所有經過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所有的,比起其他幾人更多了一分複雜。
周邊不斷有隱晦的打量視線,紀母早就臉色泛白、抓著紀父的手不斷顫抖著,被紀父護在身前,安撫的拍了拍紀母顫巍巍的脊背,低聲道:「阿苑,你冷靜一點。」
一旁的紀清寧將一切盡收眼底,素來穩重大方的面容上有微不可查的晦暗閃過。
「這孩子,是徹底和我們斷了聯繫啊。」紀母神色蘊滿了悲傷,還有不知是悔恨還是自責,沉浸在這種情緒里無法自拔。
葉琛在心底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分心給那個已經消失的女人,卻在此時被紀清寧拍了拍,「我想出去透透氣。」
葉琛深深凝視了她一眼,也隨她一起出去了。
這座酒店設計極為巧妙,宴會廳這一層外配備著一座華麗的空中花園,綠陰如蓋,花香遍地。
紀清寧趴在了陽台邊緣,對著迎面而來的微風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再回來。」
葉琛雙手插兜,目光注視著遠方。
「我拼了命的想要爭取媽媽的愛,可只要紀清瑜一出現,她的眼中就只有紀清瑜一個女兒。」
他知道此時自己應該安慰自己的未婚妻,可他總是難以抑制的想起一雙含淚的眼睛,天生上翹的眼尾連哭泣都帶著一股不一樣的嬌。到最後他只是平靜的道:「寧寧。比起她,你有的已經足夠多了不是么?」
紀清寧臉上浮現一股愕然,臉上的悵然甚至來不及收回,顯得神情頗有幾分怪異。
「你的養父母對你亦是真心實意,紀家對你也頗為上心,阿姨再喜歡紀清瑜,當初不也是為了你把紀清瑜送走了,寧寧,你不能要求所有事都十全十美,你現在擁有的已經是很多人終生難以企及的了,有些東西也沒必要一味強求。」
「你不懂!」紀清寧突然激動了起來,素來穩重知性的女人突然露出來極度執著的神情,「我,我這次一定要改變這一切,我……」她喃喃自語著,後面的話卻被吞在喉嚨間聽不大清楚。
葉琛微微蹙眉,眼前的紀清寧做出的反應完全超脫了他這幾年來對她的認知。紀清寧隨後也反應過來了自己的失態,匆匆道了一句:「讓我一個人靜靜吧。」便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葉琛捏了捏眉心,從兜里掏出來煙盒,點燃以後深深的吸了一口,隱隱的火星在夜裡格外顯眼。
尼古丁的氣息衝進了鼻腔,刺激人的大腦,終於讓他從見到那人就開始狂跳的新平靜了下來。
紀清瑜。她彷彿什麼都沒變,又有什麼悄無聲息的改變了。好的一點是,她似乎漸漸從過去的痛苦迷茫中走出來了,越來越像最開始的紀大小姐,溫吞的自信,總是笑語吟吟、不見陰霾。
葉琛靜靜的抽完這根煙,在空中花園的里側尋找到了垃圾桶,丟掉煙頭之後,正要抬腳離開,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和人聲,女聲輕柔婉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南歸,你這次回來待多久會走?」
「明天就得回營里了。」隔著層層花葉,和夜晚朦朧的燈光,葉琛隱約可以看到女人身前那個高大健壯的身影一身墨綠色的軍裝,因為身形高大,微微俯身看著他身前的女人。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他屏住了呼吸,靜靜的在層層花葉的遮掩下注視著那兩道人影。
下一刻,葉琛的眼睛微微睜大,呼吸驟然急促,泄露了內心的不平靜。視線里,被稱作南歸的男人突然伸手托住後者的下頜,猛地俯身吻了下去。
「唔……幹什麼……」她微微掙扎了幾下。
「在吻你。」她被男人攔腰抱起到合適的體位,抵在了身後冰涼的牆面上,深深的繼續這個親吻。
曖昧的糾纏聲被夜風裹著送到葉琛耳邊,他努力的平復著心底的煩躁,時間的流逝變得格外緩慢,彷彿過了好半天,那邊的動靜終於停下了。
「煩。」她一圈錘在男人胸口,卻彷彿錘到了塊大石頭,反而把自己的手弄疼了。
「傻子。」蔣南歸哈哈大笑起來,看見阿瑜似乎真的有點惱羞成怒了,才強忍著笑意,俯首抵住她的額頭,低聲道:「你穿這個裙子真好看。」
阿瑜得意的揚了揚下巴,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重重花葉后的隱約人影,紅唇嬌艷欲滴,「就這樣呀。」
「以後只穿給我看。」
女人嘻嘻哈哈的笑聲充滿了愉悅,嘟囔了一句:「才不。」
蔣南歸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臉蛋,「我先去找我爸,等我回來了再收拾你。」
「蔣先生,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阿瑜挑釁的挑了挑眉,心知肚明對方是要去找蔣家主,這會當然沒辦法拿她怎麼樣,至於以後,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對吧。
蔣南歸深吸一口氣,這才把她放下,最後吻了吻她的額頭,步伐沉穩有力的離開了。
阿瑜從珍珠刺繡手袋中取出了小鏡子和口紅,正要補上唇色,鏡子中突然反射出一道人影,她驟然一驚一樣的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鏡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碎成一片片晶瑩玻璃渣,有一塊碎片格外不長眼,落在地面上一個反彈在她手上划拉出來一道血痕。
阿瑜忍不住痛呼一聲,身後人突然一個健步衝過來拉過她的手,聲音急促道:「有沒有事?」
阿瑜緩緩抬頭,時隔一年三個月,終於又見到那張熟悉的容顏。
她緩緩的抽出來自己的手,猛地後退幾步,眼神垂在腳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輕聲道了一句:「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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